他揉了揉眉心，抬手示意：“等一下，讓我歇口氣。”
    王麻子立刻抓住機會，陰陽怪氣地嚷嚷起來。
    “喲，這就歇了？不是‘神醫’嗎？這才看了幾個啊？該不會是……黔驢技窮，不行了吧？”
    他故意把聲音拔高，讓周圍還沒看的村民都聽見。
    “你這人怎麽說話呢！”
    看著王麻子不滿的神色，畢宇心底有些怒氣。
    畢建國一直守在旁邊，見狀頓時氣不打一處來，指著王麻子嗬斥道。
    “小宇累了歇會兒怎麽了？你要是不想看就走！沒人攔著你！”
    王麻子脖子一梗，撇了撇嘴，臉上寫滿了不屑和挑釁。
    “你吼什麽，我看怕不是心虛了。”
    “我就等了，看他能歇到什麽時候！”
    他這話立刻引起了後麵幾個還沒輪到的村民的共鳴。
    他們等了半天，心裏本就焦急，聽王麻子這麽一煽動，也有些不耐煩起來，更何況前麵的那些村民們看的都好好的，到他們這裏就不行了？怎麽可能？
    他們心裏犯嘀咕，覺得畢宇是不是真的不行了。
    “就是啊，小宇大夫，俺們還等著呢！”
    “快點吧，俺家裏還有活兒呢！”
    催促聲此起彼伏，畢宇聽了也不傻。
    就王麻子那毫不掩飾的惡意，猜都猜得出來是馬金鋒的人。
    他深吸了一口氣，強行壓下火氣。
    不能跟這些人生氣，更不能中了馬金鋒的計！
    他閉上眼睛，快速調息了片刻，感覺精力稍微恢複了一些，這才重新睜開眼。
    他目光銳利地看向王麻子，問道。
    “說吧，哪裏不舒服？”
    他再次開啟了透視眼，集中精神看向王麻子。
    就在透視眼啟動，王麻子身體內部的景象映入腦海的瞬間，畢宇突然有了一種奇妙的感覺。
    這一次，他看到的不再僅僅是模糊的輪廓和異常的陰影。
    結合王麻子刻意裝出來的痛苦表情和含糊不清的描述，他腦海中竟自動浮現出前世那個醫生朋友曾經滔滔不絕講解過的各種病症。
    從肌肉拉傷到神經官能症，再到內髒的各種炎症……
    那些晦澀的醫學名詞、人體結構圖譜、病理分析，此刻竟前所未有地清晰起來，與眼前透視到的景象相互印證、關聯。
    這種感覺……就好像……我突然對這些病，有了自己的理解？
    好像不再是死記硬背，而是……真正開始熟悉這人體的構造和運行了？
    那奇妙的感覺仍在腦海中盤旋。
    透視眼之下，王麻子身體的景象與畢宇腦中突然湧現的醫學知識碎片迅速融合、碰撞。
    畢宇看到的不再是單純的看透表象，而是能剖析其內在的運行邏輯。
    原來如此！
    透視看到的是“象”，而那些知識，則是解“象”的“理”！
    結合起來，哪怕是最簡單的病灶，也逃不過他的眼睛！
    畢宇心中豁然開朗，甚至隱隱有些興奮。
    這意外的收獲，遠比單純看穿物體更有價值，或許他可以靠著這些，真正成為一個神醫，到時候還可以幫上他上一世那個醫生朋友的忙。
    或許，他真的可以不僅僅依靠“看”，而是做到“診”了！
    他定了定神，目光落在王麻子身上，沉聲開口。
    “你說你哪裏不舒服？”
    王麻子被畢宇的眼神看得心裏有些發毛，但想到馬金鋒的交代和許諾，還是梗著脖子嚷道。
    “老子說了！腰疼！就是這兒！”
    他使勁捶了捶後腰，繼續嚷。
    “還有這肚子，胃裏頭，跟有貓爪子在撓一樣，一陣一陣地難受！”
    畢宇的視線再次掃過王麻子的腰部和腹腔。
    腰椎挺直，沒有一絲錯位或增生；
    肌肉纖維清晰有力，不見勞損跡象；
    胃部光滑，蠕動正常，連一絲炎症的紅腫都欠奉。
    裝得還挺像，可惜，在畢宇這雙眼睛麵前，他的五髒六腑比他的臉皮還要“坦誠”！
    畢宇臉上浮現一抹冷笑，隨即斂去，然後慢條斯理地問。
    “腰疼？胃不舒服？可我看你這身體……結實得很呐。”
    “骨頭沒毛病，肚子裏也幹淨得很。”
    “王麻子，你是不是最近沒睡好，或者心裏有事，感覺太敏感了？”
    “依我看，你根本沒病。”
    “放你娘的屁！”
    王麻子等到這一刻，按著馬金鋒的囑咐，猛地跳了起來，指著畢宇的鼻子就是破口大罵。
    “你個狗屁‘神醫’！老子疼得齜牙咧嘴，你說老子沒病？”
    “我看你就是個洋花瓶，中看不中用！連個病都瞧不出來，還敢在這兒擺攤子騙人！庸醫！十足的庸醫！”
    他聲音吼得極大，唾沫星子橫飛，那架勢，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和侮辱。
    這話一出，周圍本就有些嘀咕的村民們，頓時就議論開了，話裏話外都是對他的質疑。
    “哎？真的假的？王麻子看著不像裝的啊……”
    “難道小宇真看走眼了？”
    “我就說嘛，看病哪有那麽容易，一眼就能看出來……”
    質疑聲如同潮水般湧來，拍打在畢宇身上，讓畢宇渾身不自在。
    王麻子見狀，更是得意，繼續不依不饒。
    “沒病？好啊！既然你說老子沒病，那你給老子開點藥！是騾子是馬，拉出來遛遛！”
    “你要是開不出藥，或者開了藥沒用，看老子不砸了你這破攤子！”
    畢宇心中火氣上湧，這王麻子是鐵了心要按馬金鋒的劇本演下去，惡心至極。
    但他想了想，跟這潑皮無賴糾纏，隻會落入圈套。
    既然他非要個“藥”，那就給他個無關痛癢的“藥”！
    於是畢宇強行壓下怒火，臉上擠出一絲苦笑。
    他擺了擺手，言語間帶著幾分敷衍。
    “行了行了，你要是實在覺得心裏不踏實，就去鎮上藥鋪，隨便抓點清熱去火的甘草、金銀花之類的，泡水喝喝，敗敗火氣。”
    “或許，火氣降了，你這‘腰疼胃痛’也就跟著好了。”
    這話模棱兩可，但也挑不出錯處。
    “呸！什麽玩意兒！你這是不負責任！”
    王麻子要的就是這個“話柄”，見目的達到，他惡狠狠地瞪了畢宇一眼，朝著地上啐了一口老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