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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師父...為何我明明已經見了太多太多的離別，卻還是感覺，有些不堪重負。”
    我與齊遠山的海上緩緩的飛著，清風伴行。
    我笑了笑道：
    “令人不堪重負的從來不是離別，而是時間。”
    齊遠山歎了一聲：
    “是因為時間太久，所以離別才越來越重嗎？”
    我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
    “離別沒有重量，但是時間有。”
    齊遠山沉思了一下，隨後點點頭問道：
    “師父，那現在我們去哪？”
    我看向地平線，輕聲道：
    “回家。”
    齊遠山點點頭，隨著離光界越來越近，他越來越疑惑，終於還是問道：
    “師父，這...好像不是飄零峰的方向。”
    我轉頭看著齊遠山，笑了。
    “回家...自然是回你家，我也沒有家。”
    齊遠山沒有接過話，這話，還是有些沉重了，剛剛已經扛了一些從我身上逸散的重量，現在，他還不是很能扛下。
    很快，便看到了寒林域的那座小城。
    隻不過，小城也漸漸的變大了一些。
    在城中百姓的目光中，書塾的先生隻是外出了幾年，玩累了便回來了。
    一路上，但凡看見我的，都在向我打招呼。
    我也不厭其煩的一個個回應著。
    而跟在我身旁的齊遠山卻隻是收到了千千萬萬個好奇的目光。
    不知先生怎麽今天帶了個客人來，這位從來沒見過的，生的好看的青年。
    看著寒鐵城中老少的目光，齊遠山微微有些落寞。他本以為自己已經足夠堅強，可以麵對任何事情，但此時此刻，他還是忍不住感到一絲失落和孤獨。
    這些年來，他一直都是一個人默默地修煉、戰鬥，除了我，沒有人真正了解他內心深處的想法和感受...
    本以為回到了家中，會讓他感受到來自故鄉的溫暖，但是，這些好奇中帶著陌生的目光，以及目光的主人那完全陌生的臉龐。
    齊遠山微微苦笑著。
    太久沒有回家了啊，師父當年說天黑了，記得回家，可是，自己卻一次都沒有回來。
    太陽將齊遠山的神色折射進了我的餘光，我並未說什麽，煉心之路，從未停止。
    從城中一路走過，直到看見了那扇從未被關上的書塾門。
    書塾的門曆經了數千年，卻還依然保持原樣，齊遠山知道這是由於我在，所以書塾中的一切都會保持一開始的樣子。
    可是我隻是走了短短幾年的時間，書塾的門卻破舊的不成樣子。
    齊遠山沉默著，走進了書塾中，熟練的拿起工具，開始修補翻新著。
    我坐在經常坐的那個凳子上，點燃那個燃燒了一半的蠟燭，翻起了近乎要破碎的書。
    門外的叮咚作響的聲音，似乎一點都沒有傳入我的耳中，仿佛與世隔絕一般，對我造成不了一絲影響。
    燭光照亮三尺書案，仿佛形成了一個小世界，我漸漸的沉浸於書中。
    齊遠山注意到我，於是動作放輕了許多。
    他知道，這一年時間，我心中的傷痕，要比他的多多了。
    看書是一個很好的可以忘卻傷痛的方法，當年，他也嚐試過。
    想到這裏，齊遠山放下了手中的工具。
    回到角落那間屬於自己的房間，坐在那張由我親手打造，小小的書桌前。
    書桌很小，隻有不到兩尺長，手臂放上去，幾乎要覆蓋整張桌麵。
    不過，剛好可以放下一盞燭燈，和一本書，一雙手。
    我和齊遠山都沉默著，誰也沒有開口說一句話。
    靜靜地看著手中的書，仿佛時間已經倒流回了數千年前的那些日夜。
    在那個時候，我們或許也像現在這樣安靜地閱讀，試圖從書中找到一些安慰和平靜，可能當時我並沒有如今的傷痕那般深。
    而如今，我們再次拿起書，希望能夠通過這種方式，撫平心中那道深深的傷痕。
    書塾的門，依舊沒有關上。
    從書塾門前經過的行人，也都不約而同的放緩了腳步，放輕了動作。
    仿佛生怕吵到我。
    自從那年夢醒後，我便再也沒有教孩子們修行。
    平日裏隻是教孩子們一些字，一些書上的東西。
    清風吹過城外東方二十裏處的那片林地，那片舊墳。
    傳入我的耳中，像是在訴說著思念。
    而在書案上，我的雙手卻緩緩握緊。
    手指因為太過用力，而顯得有些發白。
    案上的書，已經很久沒有翻動了。
    終於，我站起了身。
    裏屋的齊遠山聽到動靜，意識從書上收回，聽著外麵的動靜，他不知該做些什麽。
    他也不敢出去，他不怕生死之戰，也不怕輪回道消，也不怕愛人遠去。
    但卻害怕看見我此刻的樣子。
    隻能深深的低著頭，完全沉沒在了書中，仿佛書中有什麽極其好看的情節，讓齊遠山深深陷入進去，無法自拔。
    直到我走出書塾，他才慢慢抬起頭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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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這個角度，透過半掩的房門，可以看到那張亮著搖曳燭火的書案。
    翻開的那頁，書的兩角，已經化為了灰塵。
    紙張也因為我的動作，變得極其褶皺。
    本就陳舊的書，這下徹底成了廢紙。
    齊遠山這次沒有再跟著我，甚至沒有將魔氣與神識探出一絲。
    自嘲的笑了笑。
    “齊遠山啊齊遠山，多年以後，你也會是這般......”
    而我則是慢慢走著，像個普通人一樣，走了一個時辰，走到了那片舊墳。
    聽著耳邊呼嘯而過的風聲，我不禁感到有些恍惚。
    那風仿佛帶著某種神秘的力量，將我的思緒帶向遠方。
    而就在這時，我竟然從風中聽到了一些孩童的聲音，那些聲音清脆而稚嫩，像是一群孩子正在歡快地玩耍。
    仔細一聽，原來是宋小天他們的聲音啊。
    “抱歉，時間有點久了，竟然第一時間沒有聽出來你們的聲音，是先生的錯。”
    我靜靜地站在那裏，聆聽著風中傳來的聲音，感受著從風中之音裏透露出的那份純真和快樂。
    這一刻，時間似乎停止了流淌，我仿佛又回到了那個充滿歡笑和溫暖的小山坡。
    那是屬於宋小天他們的童年，由我庇護著，安全，快樂又枯燥的童年。
    或許，小天當年隻是想聽我說一句抱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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