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梅花當眾提起殿試，熒惑頓時猶如驚弓之鳥，聲音尖銳地打斷道：“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麽！少給我轉移話題！說清楚，鳳鳴劍究竟為何會在你手上？”
    梅花瞧著她這般倉皇遮掩的樣子，隻覺好笑。“與你無關，無可奉告。”
    說罷，她微微抬手，鳳鳴劍便回落到她的掌中。
    這一幕深深烙印在熒惑眼中，遠比方才鳳鳴劍現世更讓人驚悚。
    令天下人膽寒的鳳鳴劍，竟然甘願臣服於梅花？
    “憑什麽是你？”熒惑磋磨著牙齒，妒意翻湧。可當對上梅花冷凝的眸光時，喉間驟然發緊。
    這眼神，與當年殿試的高台上，俯視她的眼神如出一轍。
    梅花手腕輕轉，劍尖直指她的咽喉，一字一頓道：“今日，你我之間就做個了結吧。”
    下一刻，梅花身形未動，揮臂擲劍。
    熒惑還未捕捉到她動作的殘影，淩冽的劍鋒已裹挾著長風，直刺而來。
    她悚然一驚，本能地橫鞭擋在身前，迅疾撐起暗紅的防禦結界，卻在鳳鳴劍觸及的刹那，寸寸崩裂。
    見勢不妙，熒惑旋身疾閃，可剛避開正麵鋒芒，忽覺腕間一陣麻痹。緊接著，身後傳來劍刃貫入地麵，石板爆裂迸濺的脆響。
    等她狼狽落地，才驚覺手中已空。轉頭望去，離火鞭被鳳鳴劍貫穿鞭身，牢牢釘在龜裂的石板上。
    鞭身如同被擒住七寸的黑蛇，在劍刃下不斷地扭曲震顫。
    熒惑緩緩抬頭，鳳目死死地盯著梅花。
    冷汗浸透後背，心有餘悸的震顫尚未平息，羞辱感便洶湧襲來。“你在耍我？”
    方才那一劍分明能貫穿她的咽喉。
    台下眾人目睹這一幕，皆是怔然，同樣無法理解梅花此舉意欲何為。
    “其實我不太喜歡用它。”梅花語調漫不經心，甚至都未多看鳳鳴劍一眼。仿佛旁人垂涎的神器，在她眼中不過是尋常的廢鐵。
    她眼神漠然道：“省得你輸了之後，再找理由說我勝之不武。元思說的對，我們之間的賬，我要一拳一腳地同你清算。”
    聞言，熒惑嘴角先是不自然地抽搐，喉間溢出兩聲幹澀的嗤笑，隨即扯出一抹扭曲的弧度。“你怎麽還是和以前一樣天……”
    “天真”兩個字還未完全脫口，尾音便被梅花的掌風撕成碎片，熒惑這次沒有倉促防禦，而是凝神聚氣，主動揮掌相迎。
    罡風乍起的一兩股罡風相撞的，激蕩起的氣浪間傳來梅花模糊的聲音：“你的靈力上限和最強的功法，我已經領教過了。可你還不知道，我的極限在哪裏吧？”
    熒惑渾身一震，腦海中霎時閃過先前鬥劍的場景。
    盡管她清楚梅花並未使出全力，但為求速戰速決，先是果斷施展出磷火術，繼而祭出離火鞭。
    現在細線，的確是她一直在猛烈進攻，反觀梅花處處防守，還未顯露真正的實力。
    就在熒惑分神的瞬間，梅花的第二句話帶著刺骨寒意飄來：“現在，我來告訴你。”
    活落，狂暴的靈力便猶如一座大山，沉沉壓來。
    熒惑咬緊牙關，調動全身靈力抵禦，卻隻覺靈力在經脈中逆流，筋骨快要爆裂。
    忽而，她感到鼻腔一熱，驚惶間試圖收斂靈力，卻為時過晚。
    衝撞過來的靈力將她整個人掀飛，砸到玉欄之上，順著欄杆滾落而下，狼狽跌在台邊。
    伺辰見狀心急如焚，抬腳就要衝上台去，卻被元思橫槍攔住。
    眾人本緊盯著台上的變故，此時又偷偷瞥向僵持的兩人。
    元思冷眸掃來，伺辰僵在原地，不敢輕舉妄動，麵色陰鬱，暴起的青筋在手背上清晰可見。
    另一邊，梅花剛靠近熒惑，還未有所動作，熒惑藏在身下的手便已完成結印。隨著身形暴起，虛空之中驟然裂開猩紅縫隙，一條火龍噴薄而出。
    梅花足尖點地急退，周身靈力翻湧，腳下瞬間生長出參天古木。
    龍纏繞而上，巨木轟然燃燒。
    就在火龍欲再次撲向梅花時，焦黑的枝幹突然炸裂，新的枝椏破土而出，化作萬千木刺飛射而出。
    在施展功法時，熒惑就下意識預判梅花能夠破招，所以立即做出防禦。
    事實證明她的判斷是對的，但是她卻高估自己的防禦能力。
    木刺絞殺了火龍，同一時刻，也刺穿了她的結界。
    紅色的衣袍被血液浸染得更加豔麗。
    至此，整個中央殿內，木質焚燒的氣味濃鬱得嗆鼻。幾乎每一個角落都留有焦灰的痕跡。
    幹枯地荊棘拖拽著掙紮的熒惑，吊起在梅花的眼前。
    梅花直視著她，緩聲道：“善念也有可能種下惡因，最終結出惡果，惡果自食，這是你教會我的道理。”
    “我的善念卻招來你這隻以怨報德的惡鬼。我自己的選擇，帶來這樣的後果，原本我是認了的。”
    話音落下的刹那，梅花突然暴起，猛地掐住熒惑的脖子，眸光冷冷，音調驟然拔高：“但你實在是欺人太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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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都能不在乎的事情，為什麽你就是翻不了篇。”梅花的聲音帶著壓抑的顫抖，“為什麽總是讓那些惡心臭蟲來針對我？為什麽就是不肯放過我？”
    “我到底做錯了什麽！我不過就是當初可憐了你！”
    熒惑麵色漲紫，拚盡最後一絲力氣，猛地用頭撞開梅花。
    踉蹌後退幾步後，她發絲淩亂，雙目猩紅，近乎癲狂地嘶吼道：“不行！不可以！因為一看到你的臉，那些讓我生不如死的屈辱畫麵，就會在腦海裏翻來覆去地折磨我！”
    熒惑驀地召出靈劍劈向梅花，劍鋒卻落了空。
    梅花旋身避開，順勢一記直拳重重砸在她臉上，寒聲道：“今日，在這裏，你那虛假的榮耀，就由我來親手一點一點的擊碎。”
    “砰砰”的擊打聲不斷響起，兩人貼身絞殺的悶響，令圍觀者屏息凝神，心也隨著每一次撞擊劇烈震顫。
    麵對熒惑的攻勢，梅花既不閃躲也不防禦，即便被擊中受傷，傷口也會迅速愈合。她隻是默默地以更淩厲的反擊回應。
    而梅花的擊打，熒惑卻避無可避。她的防禦在梅花的攻勢下，脆弱不堪。
    在梅花始終冷冽的目光注視下，熒惑的動作漸漸遲緩，攻擊力度也越來越弱，到後來甚至僵硬得不敢出手。
    她慢慢意識到，她根本打不倒梅花。
    無力感讓她的心理開始破潰，她對梅花產生了難以名狀的恐懼。
    這種恐懼不僅來自實力的懸殊，更來自於梅花那堅不可摧的意誌所帶來的震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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