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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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想到他的動作這麽快,居然真的走了。
    時骨看著空無一人的街道,懷裏抱著那隻小貓,思索片刻後還是打開了叫車軟件,想著叫一輛車回家,哪怕花費昂貴的價格他也認。
    他別在耳後的濕發垂在臉側,時骨側過臉,覺得耳垂剛剛打過耳洞不久的地方有點微妙的痛感,他和懷裏瘦弱的身體一起在雨中瑟瑟發抖,饑寒交迫。
    一縷車燈劃破雨幕,時骨覺得這抹慘白的車燈光有點刺眼,於是他使勁兒閉了閉眼,再次睜開時,剛剛那輛讓他感到陌生又熟悉的黑色邁巴赫停在他的眼前。
    駕駛位上的人降下車窗,那張哪怕在黑暗裏也依然英俊的惹眼的臉在窗後流露出來,聞寒洲側著頭,一隻手握著方向盤,那雙好看的眼睛望著站在雨幕裏,渾身上下濕漉漉一片的時骨,什麽也沒說。
    他沒開口,甚至連一個表情也沒有,可他的沉默就像是雨夜裏無盡的縱容,那樣明顯,以至於時骨很快就明白了聞寒洲的意思,於是露出一個極輕的,發自內心的笑容。
    看來聞大教授的潔癖也沒有嚴重到一定地步,起碼他還能接受渾身濕透的時骨和一隻渾身濕透的小流浪坐到他那輛價值不菲的豪車裏,就已經是格外開恩了。
    看來聞寒洲也是會心軟的,哪怕是麵對時骨,他也是一個有血有肉的人,無法真的冰冷到把時骨自己扔在這裏。
    雖然時骨的確是個小混蛋,而且是個每次都要騷擾他的小混蛋就是了。
    車內空間很寬敞,開著暖風,溫度很舒適,時骨把流浪小貓揣到自己的衛衣裏,小心翼翼地占了一小部分位置,清了清嗓子,“我不會讓它的貓毛弄髒你的車,你放心。”
    聞寒洲甚至連頭都沒回,也沒看時骨,隻是冷冷地開口:“希望你不會。”
    時骨覺得聞寒洲能讓自己上他尊貴的邁巴赫已經是格外開恩了,這會兒自然不會多嘴地反駁他,隻是報上了自己家的小區,借著車窗外照進車內微弱的路燈燈光,觀察著自己懷裏的小貓。
    三花貓趴在時骨的衛衣裏,好奇地觀察著車內的環境,一雙眼睛很亮,鼻頭的顏色紅潤,爪子是軟軟的粉色,是一隻很漂亮的三花貓妹妹。
    車子在平坦的公路上勻速行駛,時骨把小貓揣在自己懷裏,打量著在駕駛位上手握方向盤的聞寒洲,輕聲開口:“聞教授,你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又問回了最初的那個問題,但這次的聞寒洲並沒有避而不答,可他回答的很簡單:“我今晚有事情,碰巧路過而已。”
    時骨會心一笑,沒戳破聞寒洲的謊言。
    碰巧路過,碰巧看到時骨蹲在路邊,碰巧下了車,碰巧在拒絕他以後再一次返回,總而言之一切都是碰巧。
    可即便如此,時骨還是忍不住問:“那也是碰巧見到我麽,覺得我可憐,才要把我送回去麽?”
    他的聲音柔柔的,就像是一隻振動翅膀的漂亮蝴蝶,落在聞寒洲的心髒上,讓他的心也跟著顫動了一下。
    “不是。”可聞寒洲麵無表情地否認了:“隻是順路罷了。”
    時骨乖乖地點頭:“嗯嗯,知道了。”
    在聞寒洲看不到的地方,他愉悅地眯起了眼,在鏡子裏觀察著聞寒洲的神態,他的眼睛在黑夜裏格外明亮,一隻手扶著方向盤,戴在手上的腕表襯得他整個人更加貴氣,他穿著黑色的大衣,坐在邁巴赫裏,就像是無法被人選中的,下凡的冷麵天神一般,讓人不可接近,更不可觸摸。
    可即便如此,時骨還是覺得,聞大教授的嘴大概比石頭還硬。
    都讓自己上車了,哪怕自己渾身濕透也不在意,卻還嘴硬的說隻是順路而已,但他明明記得自己是在上車後才說了自家的地址,並沒有提前告訴聞寒洲自己住在哪裏。
    不忍心把自己扔在這兒就直說,嘴比他那像堅冰一樣無法融化的心還硬。
    river離自家有一段距離,並不算近,坐車最快也要半個小時,時骨閑的沒事兒,又和聞寒洲共處一個空間內,自然又動了使壞的念頭,於是他一隻手摸著小三花的下巴,另一隻手伸出去,戳了一下聞寒洲的肩膀。
    冰涼柔軟的指尖觸碰到聞寒洲的大衣,有意掠過他的脖頸,細膩的酥癢觸感似有似無的傳到聞寒洲的感知神經裏,聞寒洲的肩膀明顯一僵,連帶著正在開車的動作也頓了頓。
    碰巧此刻前方的岔路口是紅燈,聞寒洲停了車,回過頭,下意識抓住時骨不老實的手腕。
    力道很大,再加上堅硬的腕表硌著時骨纖細的手腕,捏的他微微皺起眉,“聞教授,別這麽大力氣抓我,痛死了。”
    時骨的聲音本來就輕,這會兒喝了酒,嗓音微啞,尾音上揚,聲線有些黏膩,配上他這張漂亮的臉和這副表情,很難不讓人想入非非。
    但想入非非的人裏不包括聞寒洲,他依然保持著那個力道,抓著時骨的手腕,與時骨的桃花眼四目相對,久久未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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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送你回家,不求你能感謝我,但是最起碼要保持基本的社交距離,別對我動手動腳。”
    說完以後,他放開了時骨,重新回過身,算好了紅綠燈的等待時間,看到強有力的綠色光芒穿過黑夜,便發動車子,繼續奔馳在雨夜的街道上。
    時骨坐回到柔軟的真皮座椅裏,垂眸看著自己被聞寒洲剛握過的手腕,因為皮膚過於白皙,他能很清晰地看到印在他手上的指印,皮膚也紅了一大片,連被腕表硌到的地方也留下了一個小小的印記。
    引擎的聲音響徹在時骨耳邊,他嘴角微微上揚,含著一抹連他自己也沒察覺到的笑意,突然開口道:“聞教授,我覺得我現在有點難受。”
    聞寒洲頭也沒回,幹脆利落:“心理問題可以說,其他事情免談。”
    “可是這樣會不會對你造成困擾?現在可是淩晨,也不是你的上班時間,這時候聞教授還要免費給我做心理谘詢,是不是要收費?”
    時骨傾身向前,摟緊已經在他懷裏睡熟了的小貓,聲音也有意放輕,就像是蠱惑人心的海妖,一副很善解人意的模樣。
    實際上那副漂亮的外表下隱藏的到底是什麽,誰也琢磨不透,甚至連時骨本人也很難說清。
    聞寒洲知道,他是個很刁鑽的人,也不再回答他的問題,連一個眼神都沒分給時骨,繼續開車。
    車子又轉了一個彎,巴黎的雨小了一些,冰涼的雨珠打在窗戶上,時骨看到了幾個讓自己熟悉的建築,不由得愣了愣神。
    他以前覺得回家這段路很長,無論是從學校回家還是從river回家,可是今夜,他也沒想到這段路會這麽快,不知道是不是聞寒洲走了一條最近的路,還是他開的比平時的司機要快。
    “我今晚在river喝酒,見到了一個我很不喜歡的人。”
    不知過了多久,時骨平靜地開口,聲音像在訴說一場再平常不過的故事,“見到他以後,我覺得心裏很不舒服。”
    “是什麽樣的不舒服?”聞寒洲問他。
    時骨想了想,半開玩笑半當真地說:“想殺了他的那種算麽?”
    車窗外燈影搖曳,時骨看著車裏唯一能看到聞寒洲眼睛的那一麵鏡子,發現這是今夜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聞寒洲那雙泛著綠意的眼睛落在自己身上。
    聞寒洲接診過許多病人,暴躁陰鬱的有很多,控製不住自己情緒的也不少,但是像時骨這樣,不願意聊起自己過往,他始終攻破不了,兩人卻還始終能保持在這樣一個平衡而微妙的距離的,應該隻有時骨一個。
    人生中有很多個第一次,比如像現在一樣,開車載著自己的學生兼患者,就是聞寒洲活了三十一年來的第一次。
    “那種想法是不對的。”聞寒洲手握方向盤,等待紅綠燈,“如果你這樣的想法很嚴重,或者自己控製不了,我可以開一點藥給你。”
    “但比起開藥,我還是更希望你可以多和我說一點有關於你心理狀況的事——不過不是現在。”
    聞寒洲看了一眼腕表,隨意地問了句:“你應該有和我的助理聯係,對麽?”
    提起有關於他術業上的事,聞寒洲的話總會比平常多一些,時骨的左手撐著下巴,他覺得有點困,忍不住打了個哈欠,回答道:“有,約了下周三。”
    “聞教授,我們下周三還要見麵,你暫時擺脫不掉我。”
    時骨朝著他眨了眨眼睛,就像是一隻漂亮的慵懶小貓,他的長發散落在耳旁,似乎是認為聞寒洲會因此而惱羞成怒,故意想看他生氣的樣子。
    但聞寒洲沒有什麽反應,隻是繼續說下去:“要學會控製自己的想法,當然,你之前說過你有強迫症,如果現在強迫症還是比較嚴重或者存在相關症狀的話,這是一種強迫性思維的話,你自己也控製不住,可能要靠藥物治療。”
    紅燈時間到了,聞寒洲一腳油門踩下去,車子駛入濃墨的夜色中,穿過漆黑的樹林,拐過彎,穩穩地停在了時骨的小區門口。
    “自己盡量平靜一下自己的想法,或者不要再去見那個引起你情緒波動的人了,也可以想一些讓自己開心的事,和讓你開心的人待在一起。”
    時骨依然保持著那個姿勢沒動,他摸著懷裏小貓柔軟的毛發,彎了彎眼睛,“知道了,我現在就很開心。”
    聞寒洲回過身,平靜地注視著時骨:“今晚先這樣吧,周三到了問診的時間,我會和你細講有關於你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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