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極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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極光獵人看他的手指停在那張照片上久久未翻動,以為他是對這張照片感興趣,於是說道:“這張照片也有些年頭了,是我做極光獵人第一年年末來的客人。”
“他本人很高很帥,據說也是從巴黎來的,是法國華裔。”
極光獵人的記性很好,她娓娓道來:“當時他比別人多出了五倍的價錢,說是不想和別人拚一個旅遊團,就想讓我單獨帶他追極光,那可是五倍的價錢啊,不掙白不掙,我一想,也就答應下來了,挑了個雲淡風輕的夜晚,帶他出來追極光。”
“當時我們也是在這個觀測點。”她環顧了一圈四周,“這個客人姓聞,話不太多,穿的那一身行頭一看也是價值不菲,我在路上和他聊天,他回應的寥寥無幾,隻和我講了幾句有關於他自己的事,據說是剛碩士畢業不久,但是家裏有人生了病,就想來看看極光,尋求好運。”
時骨聽著她的話,目光放在聞寒洲的那張照片上,那張照片少說有七年之久,照片裏聞寒洲的外貌和現在比並沒有什麽太大的變化,有著不符合同齡人的成熟穩重的氣質,但是發型有些淩亂,沒有像現在這樣打理的一絲不苟,他臉部的線條流暢而立體,五官也和現在沒有差別,倒是多了幾分難以在現在的聞寒洲身上看到的稚氣。
盡管隻是一點點,卻叫時骨很好地察覺出來了。
原來聞寒洲那時候就是一個願意把所有的事情都放在心裏的人了,可他是有多麽孤獨,連看極光這麽浪漫的事都是自己一個人,甚至願意多出五倍的價錢讓極光獵人單獨隻帶他一個人,也不願意和別人一起分享美景。
時骨的指尖被凍的泛紅,他輕輕捏著相冊的一角,翻動了這張照片,在照片的背麵看到了聞寒洲留下的簽名。
一個是他的中文名字聞寒洲,還有一個是他的法文名字ucien。
他的字和他本人給人的感覺完全不一樣,本人成熟而內斂,可他的字卻無比張狂,那幾分張牙舞爪的瘋感藏也藏不住,仿佛一隻呲著獠牙的惡狼,哪怕隔了七八年的時間,時骨也能感受到當時聞寒洲簽名時的傲氣和自負。
這讓他好奇起聞寒洲的過往,好奇他的經曆,這些事情,聞寒洲從未和他講過,他也同樣好奇,好奇聞寒洲的字怎麽會和他本人有那麽大的差別,都說字如其人,可在聞寒洲這裏,這個道理卻並沒有那麽適用,甚至可以說是恰恰相反。
不遠處張雅文的驚呼聲打斷了時骨的思緒,時骨和極光獵人同時抬起頭望去,一道淺綠色的紐帶正在天空中閃爍著奇異的光芒。
見此情景,極光獵人站起身,連忙架起設備準備拍攝,時骨放下相冊站起來,看著天上的淺綠色紐帶顏色在短時間內由淺入深,仿若一條綠色的銀河,閃動著比繁星還耀眼的光芒,一群銀色的星子在深空中盤旋跳躍著,就圍在極光旁邊來回滾動搖曳。
深邃的蒼穹被一條條深綠色的緞帶點亮,如同絲綢般柔軟輕盈,順著天幕傾斜而下,偏向望不到盡頭的遠方,光芒穿透特羅姆瑟寒冷的空氣灑在浩渺無垠的雪地上,折射出一抹奇異的色彩光澤,如同宇宙之境般神秘。
“是極光!”張雅文興奮地幾乎要跳起來,她手忙腳亂地掏著手機,“媽媽——我看到極光了!!”
除了張雅文以外,劉桐桐和金呈新也在拿手機拍照,時骨站在幾人身後,看著天幕上流轉跳躍的條條極光,也拿出手機,找好角度,對著極光拍了幾張好看的照片。
就像極光獵人所說,今晚的能見度很高,極光也格外漂亮,或深或淺的綠色綢緞漂浮在深黑色的,鑲嵌著碎鑽繁星的蒼穹中非常耀眼,為這片神秘的雪國之境增添了無限的色彩。
時骨記錄下這一刻最美好的瞬間,想了想,突然把手機遞給極光獵人,“姐姐,幫我拍幾張照。”
極光獵人欣然應允,拿著時骨的手機,抓拍了幾張照片,完成以後把手機還給時骨,“你看看,拍的怎麽樣。”
也許是幫客人拍照拍多了,她的攝影技術竟然出人意料的好,也可能是因為時骨本來長得就漂亮,那張臉怎樣拍都不會出錯,所以這組半抓拍的照片居然拍的出奇的成功。
甚至有一張照片的角度和當年聞寒洲站在這裏拍的角度極像,不過因為已經過了八年,攝像頭遠遠要比現在更加清晰,照片裏時骨的眼神有些迷離,並沒有刻意看向鏡頭,他的下巴微微揚起,黑藍相間的發色與背景後的極光出奇的搭配,三枚耳釘在並不算黑暗的環境中熠熠生輝,照片的畫麵有種和諧的美感,時骨甚至比他身後的極光還要美,格外抓人眼球。
幾人在觀測點待了將近兩個多小時,拍了無數張照片,極光還是沒有散去的意思,甚至迸發出更加強烈的光芒,時骨坐在帳篷外麵,看著天上的極光,又吃了一個烤,他掏出手機,把剛剛拍的照片發給了聞寒洲。
對方這次並沒有很快便顯示已讀,時骨也不著急,他活動了一下已經被凍僵的手指,慢慢地打了一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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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hi:【聞教授,極光特別美,很漂亮。】
shi:【這下我是不是也算和你在同一片天空下看過同一片極光了?我們的關係會不會比以前更近一些?】
聞寒洲依舊沒有顯示已讀,時骨也不管那麽多,輕笑著收回了手機,再次拿起那本相冊,找到有著聞寒洲照片的那頁,手指輕輕拂過稍有泛黃的相紙,拂過聞寒洲的臉。
九點半左右,幾人從觀測點開車回了特羅姆瑟市中心,張雅文拍了幾百張照片,一路上都在與劉桐桐挑挑揀揀,為了湊九宮格發朋友圈美照也是拚了命。
時骨靠在車窗上閉目養神,直到回了酒店裏,聞寒洲也沒有回他的消息,甚至連讀都沒讀,但時骨也沒管那麽多,他丟下正在清理照片的金呈新,去浴室裏洗了澡。
裹著浴袍出來時,時間已經直逼十一點半,時骨拿起手機,聞寒洲那邊終於在十一點左右顯示了已讀,不過沒有回他的消息,和以前一樣,又開始已讀不回。
時骨輕笑一聲,把沒有吹幹的頭發攏到腦後,他拿起手機出了門,留下金呈新一臉懵逼地在背後喊:“馬上就要十二點了,你去哪兒啊?”
“屋裏太熱了,我去外麵透透氣。”時骨頭也不回地回答道。
說是去外麵透氣,但電梯卻帶他去了酒店的最頂層,酒店的最頂層隻有三個房間,都是總統套房,中間的那個是聞寒洲的房間,時骨的身子半靠在門口,摁響了門鈴。
叮咚叮咚的響聲悠揚的響徹在整個樓道裏,過了一會兒,房間的門被打開了,穿著襯衫西褲的聞寒洲站在時骨麵前,似乎並不詫異時骨會出現在自己門外,那雙泛著綠意的眼眸僅僅隻是看了一眼時骨,便從他身上移開了目光。
雖然還感著冒,雖然室外的氣溫是零下,但時骨依舊隻穿了一件單薄的浴袍,他剛剛洗過澡,身上還蒸騰著暖意融融的熱氣,滿身都是酒店提供的薰衣草香沐浴露的味道,因為頭發沒有吹幹的緣故,他的發尾還是濕潤的,劉海乖巧地搭在額頭上,眼眶被水汽蒸騰的有點泛紅,看上去楚楚可憐,格外漂亮。
兩人一人站在走廊溫暖昏黃的燈光中,另一個站在房間明亮的光線裏,彼此相對無言,直到聞寒洲先行轉過身,並沒有關上門,算是默許了讓時骨進來。
時骨輕輕走了進去,他跟在聞寒洲的身後,始終沒有發出一點聲音,直到聞寒洲在沙發上坐下,他才坐到聞寒洲身邊,手肘支在沙發靠背上,“聞教授,我來取我的手表。”
聞寒洲從茶幾上把時骨的手表拿給他,繼續做自己的事,還不忘問:“你還有什麽其他的事?”
時骨拿到了自己的手表,但他今晚不是為了這個來的,自然不會這樣輕易就走,於是想了想,問道:“給你發的消息為什麽已讀不回?”
“剛開完會後直接去應酬,忘記回了。”聞寒洲淡淡地回答他。
“真的是這樣?”時骨對他的話持懷疑態度,他湊近了幾分,盯著聞寒洲那張臉,“確定不是因為不知道該回什麽,所以故意不回我的?”
聞寒洲正在拿著筆電工作,他推了推眼鏡,“隨你怎麽想。”
時骨也不和他計較,他陷進柔軟的沙發裏,聲音裏有幾分倦怠,聽起來很溫柔,“聞教授,我今天去追極光,帶我們的那個極光獵人隨身攜帶著一本相冊,是她自從成為極光獵人以後和她的客人們的合照。”
聞寒洲手上打字的動作不可察覺地頓了一下。
“我在其中看到了你和那個極光獵人的合影。”
時骨離聞寒洲離的更近了,絲絲薰衣草的香氣飄進了聞寒洲的鼻腔裏,他想要遠離時骨,卻無論如何都做不到,時骨笑眼彎彎地看著聞寒洲:“那張照片是你什麽時候拍的?七年前?還是八年前?那天晚上你看到的極光美麽?是不是和我們今天看到的一樣漂亮?”
一連串的問題問出去,聞寒洲絲毫沒有想回答的意思,他隻是默默地放下筆電,公事公辦地看著時骨,問:“你有沒有其他的事?沒有的話請回吧,我要休息了。”
時骨被下了逐客令也不生氣,依然彎著眼睛,“別這樣,聞教授,我今天可是找了好多角度,拍了一張和你當年差不多的照片,你看。”
他找出手機,把那張角度最像的照片翻出來,遞到聞寒洲麵前。
聞寒洲的目光掃過時骨的手機屏幕,哪怕再不想看,卻也在見到那張照片時頓住了眼,眼神中是他自己都沒有意識到的留戀。
照片中的人很漂亮,藍黑相間的長發很亮眼,微微朝著鏡頭揚著嘴角,眼神有些迷離,脖頸間的圍巾和那一身為了保暖而穿上的黑色羽絨服襯托的他的膚色更白,和他比起來,他身後絢麗多彩的極光都失了顏色。
“是不是和你當年的那個角度很像?”
時骨湊近他一些,他纖細的手腕撐在聞寒洲的身體旁邊,眼尾的那顆痣顏色鮮豔,唇色也豔紅無比,“聞教授,你說,我們這算不算是跨越了七八年的時空,在同一片土地上仰望同一片極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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