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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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過了多久,時骨不哭了,他伏在聞寒洲的肩頭,臉上的淚水已經風幹,身體時不時地抽動著,似乎像是軀體化反應。
    臥室裏再度重歸平靜,時骨感覺哭的有點累,聞寒洲的襯衫被他的淚水染濕了一大片,可男人卻像是感覺不到似的,依然輕輕拍打著他的後背,仿佛在哄小孩。
    哭聲漸漸平息,聞寒洲低啞的聲音響起,在夜色中平添幾分柔和,“不哭了的話,我幫你把頭發吹幹,我們早點休息,好麽?”
    時骨沒有拒絕聞寒洲,他實在是沒有力氣了,於是吸了吸鼻子,任由聞寒洲鬆開自己,找來吹風機,給他吹頭發。
    吹風機的噪音響徹在房間內,聞寒洲的手指從時骨的發絲間穿過,他極力地把自己的動作放輕柔,不想讓時骨感覺疼,時骨的發絲柔軟,藍色的發絲隱在烏黑的頭發間,他似乎是補過了顏色,昔日裏那清淺的藍顏色發絲此刻又變成了耀眼的寶石藍,聞寒洲撥弄著他的頭發,從上到下,把自己的注意力盡數放在時骨身上。
    直到時骨那一頭長發變的柔順而幹燥,聞寒洲這才停下手中的動作,他把吹風機收好,回過身,看著坐在床邊,眼眶通紅,表情有點茫然的時骨,微不可聞地歎了一口氣。
    折騰了一晚上,時骨身上又酸又痛,他已經沒什麽力氣了,連在腦海中複盤今夜發生的這些事情的精力都沒有,他呆呆地看著聞寒洲走過來,握住自己的手,大腦一片空白,甚至一時半會沒有反應過來聞寒洲在做什麽。
    “我去洗個澡,你好好的。”聞寒洲半跪在時骨麵前,他溫暖幹燥的手掌包裹住時骨的手,放在唇邊吻了吻。
    嘴唇貼在時骨冰涼的手背肌膚上,時骨沒有抽回自己的手,隻是在這個虔誠的手背吻結束以後抬起手,輕輕地撫上聞寒洲的臉頰。
    從聞寒洲濃密的眉毛描摹到他那雙沉寂的,泛著綠意的眼睛,再到他高挺的鼻梁和微抿的薄唇,時骨的指尖微微顫抖,似乎要把愛人的模樣徹底刻進心裏。
    聞寒洲保持著那個半跪的姿勢,他耐心地等到時骨放下手,這才站起身,轉身向著浴室的方向走去。
    目送著聞寒洲離開自己的視線以後,時骨再也挺不住了,他渾身上下都失了力氣,直接倒在了寬敞柔軟的大床上,他側過身,把頭埋進散發著淡淡香氣的被褥裏,整個人都陷了進去。
    好累,好困,好難受。
    大概是怕再次出現什麽意外,聞寒洲洗澡的速度比往日快了不少,他甚至沒有吹幹頭發,濕漉漉的發絲搭在額前,還在向下滴落著水珠,沒了白天時那副冷淡驕矜的社會精英模樣,現在的聞寒洲,倒更有了幾分居家人夫的味道。
    房間裏開著一盞小台燈,暖黃色的燈光籠罩在時骨身上,他依然保持著那個姿勢,躺在床上,細白修長的雙腿上有幾處淤青,柔順的長發擋在臉側,他均勻的呼吸著,身體隨著呼吸的動作上下起伏。
    台燈沒關,但時骨身旁的床榻向下一壓,聞寒洲躺了上來,下一刻,一隻手伸過來,摟住了自己的小腹,男人寬厚溫暖的胸膛貼了上來,把自己緊緊地抱在懷裏。
    兩個人維持著這樣親密的姿勢,聞寒洲身上淡淡的草木香飄在時骨的鼻腔裏,時骨回過身,把臉貼上他的胸口,閉上了眼。
    “其實在我十歲之前,我睡覺的時候是不用開著台燈的,那時候的我也不怕黑,甚至會因為晚上睡覺時從客廳裏透出的光源而苦惱。”
    在聞寒洲的懷抱裏,時骨沙啞的聲音傳來,他帶著濃重的鼻音,聽上去還是有點委屈,聽著就像是勾引,又像是撒嬌,可聞寒洲隻是緊緊地抱著他,“嗯,你繼續說,我在聽。”
    “大概是因為那時候我不是自己一個人睡,每天和我的弟弟睡在一起,身邊有個人,就總比自己一個人好過。”
    時骨閉著眼,“那是我的雙胞胎弟弟,他叫時鬱,但是他在我……不,在我們十歲那年死了,永遠離開了我。”
    雖然聞寒洲曾經想到過除去父親去世以外,時骨可能會因為一些其他家庭原因而產生ptsd的症狀,患上這種病症,卻沒有想到情況比他想象中的要糟糕。
    在連續五年之內,連續目睹兩個親人去世,換成誰,大概都會患上ptsd。
    “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小時候的事麽?小時候我父母的感情還不錯,雖然我媽從小就是個偏執的控製狂,但是她對我和時鬱還是有愛的,至於我爸,他在我們麵前永遠都是一副溫溫柔柔的模樣,還會在下班以後給我和我弟買零食吃,周末的時候帶我們去遊樂場,坐旋轉木馬,玩碰碰車。”
    “但是時鬱從小就比我聽話,比我懂事,他身上有一種與生俱來的,讓人覺得很舒服的氣質,和他待在一塊的時候,感覺周圍的空氣都被淨化了,而我就比較調皮,也不喜歡學習,性格活潑,所以比起我來,我爸更喜歡時鬱一點。”
    “我並不覺得有什麽問題,我和我弟都是我爸的孩子,就算是他再偏心,也不會偏心到哪裏去,而且,時鬱是我的弟弟,看著他受寵,我也跟著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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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骨柔軟的頭發蹭了蹭聞寒洲的脖頸,他伸出手,抵在聞寒洲的身前,“十歲那年,我和時鬱被人綁架了,對方開口就向我爸要五百萬,雖然說那時候我爸做生意,家庭條件比較寬裕,但並不能支撐他一次性拿出那麽多的流動資金,他就和綁匪談條件,想讓綁匪先放一個,他會先給綁匪拿三百萬,至於剩下的二百萬,會在他籌到錢以後就立刻打過去。”
    可惜綁匪並沒有買他父親的賬,而是在大罵幾句以後掛斷了電話,他看著被五花大綁起來,麵對麵相坐的兩個小孩兒,極其惡劣又粗暴地問:“你們兩個,誰是弟弟,誰是哥哥?”
    那時的時骨處於極度的恐懼和崩潰之中,他隻是一個十歲的小孩兒,處於那樣的環境之下,看著幾個凶神惡煞的男人盯著自己和時鬱,周圍的一切都在刺激著他的感官,包括空氣中潮濕的味道和被從生鏽的水管裏傳出的滴水聲,他緊張的連話都說不出來,不由自主地顫抖著,放聲大哭。
    其中一個男人衝上來,怒氣衝衝地用膠帶封住了他的嘴,也封住時骨撕心裂肺的哭聲,淚水糊了他滿臉,時骨拚命地搖著頭,掙紮著手腳上的束縛,卻隻是徒勞無功,沒有任何作用。
    相比之下,坐在他對麵的時鬱就要比他安靜許多,那雙漆黑的,溫潤的眼睛簡直不像是一個十歲的小孩,他的雙手被反捆在身後,那張被綁匪們毆打過的,麵目全非的臉上沒有一絲恐懼,他隻是寧靜地注視著坐在自己對麵的時骨,眼神穿透了一片幽暗,默默地看著他的哥哥。
    “媽的……!”綁匪見兩人都不回答,直接失去了耐心,他掏出明晃晃的匕首,在時骨和時鬱麵前晃了一圈,“你們兩個逼崽子,再他媽不說,老子的耐心耗盡了,我他媽就讓你們死在這兒!你們兄弟兩人一個也別想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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