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克的劍插在冰麵上嗡嗡震顫。
    異鬼騎兵的霜霧長矛距離雪貂咽喉僅剩三寸，卻突然被青銅燈油點燃。老伊蒙佝僂的身影在冰霧中時隱時現，他吟誦的古語讓聖詩牆殘片懸浮成盾牌，冰晶經文在矛尖爆開成藍火。
    "去碰西北角的狼首柱！"老人嘶吼時噴出的血珠在空中結成冰鏈，纏住三具異鬼坐騎的蹄子，"那上麵有初代築城者的指紋槽！"
    雪貂在冰麵滑行。她的手掌被血鏽腐蝕得血肉模糊，卻在觸碰青銅柱瞬間感受到詭異的溫暖。柱麵狼首浮雕的獠牙突然閉合，咬住她的食指開始吸血。當血珠填滿獠牙紋路時，整根青銅柱內部傳出齒輪轉動的轟鳴。
    "不！"霍克的重劍劈在青銅柱上迸出火星。這個向來冷酷的守夜人隊長眼中竟閃過恐慌，"你會喚醒冰棘..."
    柱體裂開的縫隙噴出霜氣，雪貂看到冰霧中浮現一頂懸浮的王冠。荊棘狀的冰晶纏繞成環，每根尖刺上都倒掛著凍結的血珠。當王冠緩慢降臨時，她注意到那些血珠裏封存著微縮的戰場——全是守夜人屠殺冰語者部落的場景。
    老伊蒙突然發出烏鴉般的尖笑。老人撕開左眼繃帶，露出鑲嵌在眼眶裏的冰晶球體："看見了嗎霍克？當年你親手挖出我的眼睛，卻不知冰語者大祭司早把記憶存進這裏！"
    雪貂的視網膜突然灼痛。冰棘王冠投射出全息影像：二十年前的暴風雪夜，年輕的霍克帶著守夜人衝進冰屋。他手中的星火重劍貫穿孕婦腹部，飛濺的羊水在低溫中凝結成冰玫瑰花苞。
    "你們謊稱冰語者是異鬼幫凶..."老伊蒙的聲音與影像中的孕婦重合，"其實他們在守護冰脈平衡..."
    霍克的鎧甲接縫噴出蒸汽。他試圖用重劍擊碎王冠，劍刃卻穿過虛影劈進冰層。雪貂看見他裸露的右臂皮膚下，有冰晶荊棘在血管中生長——與被屠殺孕婦腹中胎兒的脈絡一模一樣。
    冰棘王冠突然實體化。雪貂本能地伸手阻擋，王冠卻自動套上她的額頭。劇痛從太陽穴炸開的瞬間，她聽到兩個重疊的聲音：
    "快用血鏽切斷冰脈連接！"這是老伊蒙在現實中的呐喊。
    "戴上它才能看清長城真相..."某個溫柔的女聲直接在腦髓中回蕩。
    雪貂的瞳孔變成冰藍色。她透過聖殿穹頂看見千裏之外的霜痕堡——那些巍峨的塔樓根本不是石砌建築，而是無數直立凍結的異鬼屍骸。城牆縫隙裏滲出青黑色黏液，正沿著地脈向青銅聖殿匯聚。
    "現在明白了嗎？"腦中的女聲帶著悲憫，"長城是活的，它在靠吞噬血肉維持星火符文..."
    霍克的重劍突然從背後刺來。雪貂額頭的王冠迸發冰環，劍刃在離她脊柱半寸處凝滯。鎧甲碎裂聲中，她看見霍克胸口浮現出冰玫瑰花烙印——與被屠殺孕婦腹中胎兒的位置完全重合。
    "你是那個孩子..."雪貂的聲帶振動著不屬於自己的頻率，"冰語者用轉生秘術把你送進修斯家族..."
    青銅聖殿突然上下顛倒。雪貂在墜落中抓住霍克的劍柄，血鏽順著劍身滲入他胸口的烙印。當兩人血液交融時，冰層下的青黑脈絡同時暴動，將整座聖殿拖向地底深淵。
    在最後的清醒時刻，雪貂看見老伊蒙化作冰晶渡鴉。老人的左眼珠墜入她掌心，裏麵封存著十三具築城者屍骸——他們心口都插著與霍克相同的冰玫瑰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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