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3章 太後仙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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禦書房的檀香嫋嫋升起,朱筆在奏折上勾畫的沙沙聲戛然而止。
官家抬起頭,眉間的川字紋在燭光下顯得格外深刻。
“陛下,外麵來人稟報,太後大娘娘病情突然加重,太醫說……怕是就在今日了。”貼身太監聲音壓得極低。
官家手中的朱筆突然落在奏折上,染紅了一本奏折。
他猛地站起身,玄色龍袍帶起的風撲滅了最近的一盞燭火。
“備輦!”
走出禦書房,外麵的驕陽刺得人睜不開眼。
官家抬手遮了遮,恍惚間想起多年前那個同樣熾熱的夏日,先帝駕崩時也是這樣一個烈日。
那時的他,不過是一個冷門的宗室子第,連先帝的麵都未見過,誰能想到最終會是他接過先帝這萬裏江山?
龍輦穿過重重宮門,官家的手指無意識地敲擊著扶手。
他與太後,關係向來疏淡。
太後並非他的生母,他的生母也早就不在了。
“陛下,到了。”太監的聲音將他從回憶中拉回。
宮前跪了一地的太醫和宮女,見到龍輦紛紛磕頭行禮。
官家大步流星地穿過人群,卻在踏入內殿時突然放輕了腳步。
殿內藥香濃鬱,混著沉水香也掩蓋不住的腐朽氣息。
層層紗幔後,隱約可見榻上瘦削的人影。
“太後……”官家在榻前三步處站定,聲音有些幹澀。
紗幔被宮女輕輕掀起,露出太後蒼白如紙的麵容。
曾經豔冠後宮的容顏如今已被歲月和病痛侵蝕得隻剩下一層薄皮包裹著骨頭,唯有那雙眼睛依然清亮。
“皇帝來了。”
太後的聲音很輕,卻異常清晰:“坐近些,哀家的眼神不濟了。”
皇帝在榻邊坐下,這才發現太後手中握著一卷竹簡,邊緣已經被摩挲得發亮。
“太後身體可好些了?太醫怎麽說?”皇帝問道,目光卻落在那卷竹簡上——那是先帝的手跡。
太後輕輕搖頭,嘴角扯出一個苦笑:“皇帝呀,不必說這些虛話了。哀家自己的身子自己清楚,今日叫你來,是有幾句話要交代。”
她突然劇烈咳嗽起來,宮女連忙上前伺候。
皇帝注意到痰盂中的血跡,心頭一緊。
“你們都退下吧,容哀家和皇帝說說話。”太後緩過氣來,揮手屏退左右宮人。
待殿內隻剩二人,太後突然問道:“文安縣主走了?”
皇帝神色一凜:“太後也知道了?”
“這宮裏有什麽事能瞞得過哀家的眼睛?”
太後虛弱地笑了笑:“她是個明白人,知道留在京中對你對她都不是好事。”
皇帝沉默片刻:“朕一言九鼎,既答應不為難她,自然不會食言。”
“哀家知道。”太後歎了口氣。
“當年你臨危受命,先帝的江山交給了你,這是祖宗基業,你定要好好治理,不然,我到了地下,也不會放過你。”
皇帝喉頭滾動了一下:“太後放心,朕一定秉承先帝遺誌,讓百姓安居樂業。”
“先帝遺誌……”
太後喃喃重複,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
“你登基這些年,輕徭薄賦,整頓吏治,是個好皇帝……”
太後顫抖著手將手中的竹簡遞給他:“這是先帝留給你的。”
“太後……”他的聲音有些哽咽。
太後疲憊地閉上眼睛:“哀家這些年對你嚴苛,是怕你做錯了。如今看來……是哀家多慮了。”
她突然抓住皇帝的手,力道大得驚人:“但你要記住,治國如烹小鮮,既不可操之過急,也不能優柔寡斷,朝中那些老臣……”
一陣劇烈的咳嗽打斷了她的話,皇帝連忙扶住她單薄的身子:“太後,別說了,先歇息一會吧。”
太後搖搖頭,掙紮著說完:“老臣們各懷心思……你要用他們,但不能信他們,宗室那邊……”
她的呼吸突然急促起來,臉上泛起不正常的潮紅。
話音未落,太後的手突然垂下,眼睛卻還睜著,直直望向殿頂的藻井。
那裏繪著九條金龍,正中的那條爪握明珠,俯瞰眾生。
“太後?太後!”皇帝輕喚兩聲,不見回應,顫抖著伸手探向她的鼻息,已沒了氣息。
皇帝緩緩跪在榻前,肩膀幾不可察地抖動著。
太監在殿外輕聲喚道:“陛下……”
“回宮。”
天上突然下起雨來,雨水順著皇帝的冕旒串珠不斷滴落。
“陛下,傘……”太監捧著油紙傘欲言又止。
皇帝摩挲著竹簡上暈開的墨跡:“先傳禮部尚書來,太後的喪事,務必要好好辦。”
乾清宮的鎏金地磚上留下一串濕漉漉的腳印。
宮女們手捧龍袍跪在屏風後,卻無人敢出聲。
皇帝站在先帝親手題寫的正大光明匾額下,突然將竹簡重重拍在禦案上。
“啪”的一聲,眾太監宮女都嚇了一跳。
竹簡在案上攤開,被雨水泡發的簡牘間露出幾行先前未曾注意的小字:“外戚權重則皇權輕,宗室勢大則朝堂亂。平衡之術,當如持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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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指尖一頓,這是先帝的字跡,卻比正文新得多,顯然是後來添加的。
“陛下,禮部尚書到了。”殿外傳來通稟。
那禮部尚書進殿時,正看見皇帝對著竹簡出神。
“微臣叩見陛下……”
“免禮,平身吧。”
皇帝打斷行禮:“太後喪儀,按什麽規格?”
偷眼瞥了下皇帝神色:“按製當用國母之禮,金銀器各九十九件,梓宮用金絲楠木,停靈七七四十九日……”
“減去三成。”皇帝突然道。
“這……”
那人手心沁出冷汗:“恐怕朝議……”
“就說太後臨終有諭,喪事從簡。”
皇帝轉身望向殿外雨幕:“省下的銀兩,撥去賑濟黃河水患。”
這是皇帝登基以來,第一次明確越過太後生前定下的規矩。
他悄悄擦了擦汗:“臣這就擬章程……還有一事,守孝期間,陛下是否要搬出乾清宮?”
按祖製,皇帝需在偏殿齋戒百日。
“不必。”
皇帝撫過案上竹簡:“太後說過,國事重於家禮。”
燭光下,竹簡上的水漬漸漸幹涸,那些字跡卻像烙鐵般刻進眼底。
先帝說治國如持秤,太後臨終前叮囑他平衡朝局。如今他才明白,這對帝後留給他的不僅是江山,更是一盤已經布好三分的大棋。
“傳旨。”
他頭也不抬地對殿外候著的太監們說:“明日卯時,照常早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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