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4章 桓王被立為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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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銅鶴香爐的青煙突然斷了,這個細微的變化讓站在前排的顧廷燁眼皮一跳。
    官家從未在朔望朝會之外召集過文武百官,更不必說是在國喪期間,此刻殿內靜得能聽見香灰落在銅盤上的聲響。
    “朕昨夜夢見先帝。”
    皇帝的聲音從禦座傳來,比平日多了幾分沙啞:“先帝問朕,可還記得《貞觀政要》裏‘太子者,國之根本’這句。”
    顧廷燁餘光瞥見國舅沈從興的右手拇指開始慢慢轉動左手的翡翠扳指,這是沈從興緊張時慣有的動作。
    “桓王趙策英上前聽旨。”
    殿中響起一陣衣料摩擦的窸窣聲,顧廷燁看著那個挺拔如青鬆的身影,從武官隊列中大步走出,玄色王服下擺還沾著北境特有的黃沙——這位桓王殿下顯然是連夜趕回京城的。
    “兒臣在。”趙策英單膝跪地時,腰間木劍與金磚相碰,發出清脆的聲響。
    三年前他因用真劍劈了戶部貪墨的賬冊,被禦史台參了一本,此後便隻佩木劍上朝。
    皇帝的目光在那柄木劍上停留了一瞬:“即日起,朕立你為皇太子,總領朝政。”
    這句話像塊燒紅的鐵扔進冰水裏。
    顧廷燁聽見身後傳來倒吸涼氣的聲音,而沈國舅的扳指已經轉得快要冒火星子了。
    “臣反對!”
    禦史中丞王延齡突然出列:“陛下,國喪期間立儲,於禮不合!何況桓王殿下……”
    “王大人。”
    趙策英直接開口打斷了他,聲音像北境的風一樣刮過殿宇:“三日前你侄兒在揚州強占民田,致人投井時,怎麽不想想禮法不合?”
    “你……你胡說……”王延齡的臉瞬間漲成了豬肝色。
    “我有沒有胡說,讓人查查就知道了。”
    幾位清流派大臣悄悄鬆開了攥緊的拳頭——這位新太子還是那個敢在朝堂上直接掀桌的桓王。
    皇帝似乎沒看見這場交鋒,隻是抬手示意翰林學士宣讀詔書。
    當聽到“賜居東宮,可佩劍入朝”時,顧廷燁左手拇指無意識地摩挲了下劍柄上的纏繩。
    五年前幽州之戰,正是趙策英這把劍為他擋下致命一箭,劍穗上的紅繩至今還藏在他鎧甲內襯裏。
    “兒臣領旨。”
    趙策英接過太子金印,轉身麵對百官時像一柄出鞘的劍:“第一件事,徹查戶部近年漕運虧空。”
    戶部尚書劉培元腿一軟,差點暈過去了。
    去年黃河修堤的八百萬兩銀子,有三成進了戶部的私庫。
    “陛下,太子殿下!”
    沈國舅終於忍不住站出來:“太後屍骨未寒……”
    “正是為此。”
    趙策英目光如炬:“太後臨終前對陛下說朝中老臣各懷心思,國舅可知指的是誰?”
    殿內溫度驟降。
    顧廷燁看見官家唇角幾不可察地揚了揚——看來這對天家父子演了出好雙簧。
    三年來皇帝不動聲色地縱容貪腐,原來是在等這把最鋒利的刀呢。
    退朝時,一係列的官員像被霜打的茄子一般,垂頭喪氣。
    顧廷燁故意放慢腳步,果然聽見太子在廊柱後喚他:“仲懷,你陪我去趟東宮。”
    趙策英已經換上了杏黃色常服,卻仍佩著那柄木劍。
    穿過禦花園時,他突然扯下腰間玉佩扔進池塘。
    “殿下?”
    “這是去年劉培元送的。”
    趙策英冷笑道:“說是和田玉,實則是用藥水泡過的岫岩玉。”
    他踢開腳邊一顆石子:“這宮裏連石頭都是假的。”
    顧廷燁突然想起,在北境軍營裏那個和他們同吃同住的桓王。
    有次敵軍夜襲,趙策英為救個馬夫背上挨了一刀,事後他隻說:“人命分什麽貴賤。”
    “殿下,你打算怎麽查戶部?”
    顧廷燁壓低聲音:“那些賬目……”
    “賬目早被他們做平了。”
    趙策英突然從袖中掏出一本冊子:“但各州糧倉的老鼠,可不會說謊的。”
    顧廷燁翻開一看,竟是各地倉吏私下記錄的實存糧食數目,與戶部上報的差了近半。
    這種殺頭的賬,也不知趙策英是怎麽弄到手的。
    東宮的書房裏,先太子留下的《資治通鑒》還擺在案頭。
    趙策英隨手翻開一頁,恰是唐太宗那句“以銅為鏡,可以正衣冠。以古為鏡,可以知興替。”
    “仲懷。”
    他忽然抬頭:“若我將來變得像那些老狐狸一般,你當如何?”
    “那我就用劍柄敲醒殿下。”
    顧廷燁拍了拍佩劍:“就像在幽州時你對我做的那樣。”
    兩人相視一笑。
    窗外傳來禮部演練喪鍾的聲音,混著初夏的蟬鳴。
    一隻蜻蜓停在池塘的枯荷上,水麵下隱約可見那塊被拋棄的假玉佩。
    寅時的梆子剛敲過三下,顧廷燁就聽見東宮偏殿傳來算盤珠子的脆響。
    趙策英麵前堆著三摞比人還高的賬冊,燭光在他眼底投下深深的陰影來。
    “殿下這是,通宵未眠?”
    顧廷燁跨過滿地散落的卷宗,靴底粘上一張漕運單據。
    趙策英頭也不抬地拋來一本簿子:“仲懷,你看看這個。永州官倉去年十月存糧該有十五萬石,但轉運使的簽收單上隻有九萬石。”
    顧廷燁翻到末頁的朱印,突然皺眉:“這印色不對。”
    他指甲刮過印章的邊緣:“真的戶部騎縫印會滲入紙纖維,這個浮在表麵,是拓印後描的。”
    一名侍衛渾身是血的跌進來:“殿下!不好了,西郊糧倉起火了!”
    趙策英的茶盞砸在地上,那是他們今日要暗訪的第一座糧倉。
    焦黑的糧倉廩前,京兆尹正指揮衙役潑水救火。
    顧廷燁蹲身撚起一撮灰燼,在指間搓了色:“火油味。”
    “好一招釜底抽薪。”
    回宮路上,一頂青布小轎攔在道中。
    轎簾掀起,露出半張白玉似的臉:“妾身司天台靈台沈白,願為殿下解糧倉之謎。”
    沈白的指尖劃過星圖,在紫微垣停頓:“《天官書》雲‘倉廩之星明則歲豐,去歲太倉星暗淡,實際存糧至少比賬目少四成。”
    “女官如何知曉?”
    趙策英眯起眼,這女子不過雙十年華。
    “糧車過處,鼠蟻成群。”
    沈白從袖中取出一串銅錢:“這是各州糧道旁撿的製錢,邊緣都有相同的豁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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