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錦衣衛6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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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高潮場景
    硫火焚城
    八月的寧遠城在暮色中扭曲成焦黑的剪影,趙莽踩著發燙的城磚,靴底與碎裂的陶片摩擦出刺耳聲響。海風裹著硝煙掠過城頭,將他戰袍下擺的焦痕又添了幾道新傷。滿地狼藉的火炮殘骸橫七豎八躺著,炸膛的炮管扭曲成詭異的弧度,像極了戰死士卒未闔上的手指。
    彈坑邊緣凝結的硫磺結晶在月光下泛著青白色,趙莽蹲下身,指尖拂過那層晶簇。涼意順著指腹蔓延,他忽然想起三日前繳獲的琉球商船貨物清單——那些標注著"藥用石流黃"的木箱,產地赫然寫著衝繩諸島。而此刻腳下的硫磺,與軍器局地窖裏千羽留下的火山硫樣本,在夜色中重疊成同一種詭譎的色澤。
    "大人!"親兵舉著火把跌跌撞撞衝來,火把的火苗在濃煙中明明滅滅,"軍器局方向濃煙衝天!"話音未落,遠處天際騰起衝天火柱,橙紅色的光瞬間吞噬半邊夜空,熱浪裹挾著灰燼撲麵而來,燙得人睜不開眼。
    趙莽的心髒猛地抽緊。改良火炮的沙模圖紙、徐達後人送來的鑄炮密卷,還有尚未完成的空心鑄鐵試驗品,全都存放在軍器局地下密室。他翻身上馬,馬鞭狠狠抽在馬臀上,棗紅馬長嘶一聲,四蹄揚起的塵土中,他仿佛又看見千羽最後那抹染血的笑——"記住,用空心鑄鐵法..."
    軍器局的朱漆大門在熱浪中扭曲變形,趙莽撞開燃燒的門扇,撲麵而來的氣浪幾乎將他掀翻。庫房內,成箱的硫磺正在燃燒,火焰呈現出詭異的青藍色。他用衣襟掩住口鼻,朝著地窖入口狂奔,卻在回廊轉角處與黑影撞個滿懷。
    "趙百戶好雅興。"周世昌的聲音從陰影中傳來,翡翠扳指在火光中泛著幽綠的光,"可惜這些寶貝,都要隨著軍器局化為灰燼了。"他身後湧出數十名黑衣死士,刀刃上的櫻花紋在火光照耀下張牙舞爪。
    趙莽的佩刀出鞘,刀身映出對方身後熊熊燃燒的火舌:"你以為燒了證據,就能掩蓋通倭的罪行?"話音未落,破空聲驟起。他側身翻滾,一支淬毒的透骨釘擦著耳畔飛過,釘入梁柱時發出"噗"的悶響。
    混戰瞬間爆發。趙莽揮刀格開迎麵劈來的倭刀,刀鋒與對方兵器相撞,濺起的火星落在堆積的硝石袋上。他瞳孔驟縮,猛地踹開身旁死士,在爆炸的氣浪中就地翻滾。煙塵彌漫間,他瞥見周世昌正朝著地窖方向移動,手中火把即將觸及存放圖紙的暗格。
    "住手!"趙莽擲出腰間火折,引燃地上流淌的桐油。火牆轟然升起,將周世昌逼退數步。他趁機衝進地窖,密室裏溫度高得令人窒息,沙模圖紙的邊角已經開始卷曲。趙莽扯下戰袍包裹模具,卻聽見頭頂傳來令人牙酸的木質斷裂聲。
    "快走!"副將的聲音在火場中炸響。趙莽抱著沙模衝出地窖,正看見周世昌獰笑著將火把拋向硝石庫房。千鈞一發之際,他甩出最後一枚硫磺彈,爆炸的氣浪掀翻屋頂的同時,也將周世昌等人逼出了軍器局。
    黎明破曉時,趙莽站在已成廢墟的軍器局前。手中的沙模雖然焦黑,卻奇跡般保存完整。他望著遠處海麵上若隱若現的倭寇戰船,想起清單上衝繩諸島的硫磺產地——這場關於鐵與火的較量,遠遠沒有結束。而那些隱藏在暗處的蛀蟲,終將在真理的炮火下,付出應有的代價。
    火窟尋真
    趙莽的心猛地一沉。改良火炮的沙模圖紙、琉球商人提供的火山硫樣本,還有朝鮮醫女金素妍冒著生命危險送來的配比筆記,全都存放在軍器局地窖。那些凝結著無數人心血的物件,此刻正被吞噬在翻滾的火舌中。他仿佛看見金素妍深夜伏案書寫的模樣,筆尖蘸著朱砂,在宣紙上勾勒出硫磺配比的關鍵數據;看見琉球商人將火山硫樣本交給他時,警惕又期待的眼神。
    “備馬!”趙莽的聲音沙啞而急促。親兵牽來戰馬的瞬間,他已利落地翻身上馬,馬鞭狠狠抽在馬臀上。棗紅馬嘶鳴一聲,四蹄騰空而起,朝著軍器局的方向狂奔。夜風裹挾著濃烈的焦糊味撲麵而來,灼熱的氣浪仿佛提前預示著前方的慘烈景象。街道上,百姓們驚恐地四散奔逃,火光將他們的身影投射在牆上,扭曲成一幅幅地獄圖景。
    軍器局的輪廓在夜色中愈發清晰,整座建築已被火海吞噬。衝天的火光中,飛簷鬥拱在烈焰裏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琉璃瓦在高溫下炸裂,迸濺出萬千火星。趙莽勒住韁繩,望著眼前的煉獄,心跳幾乎停滯。他翻身下馬,佩刀出鞘,準備衝進火場。
    “大人,危險!”副將伸手阻攔,“火勢太大,根本進不去!”
    趙莽甩開副將的手,目光如炬:“那些圖紙和樣本,關乎前線將士的性命,就算是死,我也要把它們搶出來!”話音未落,他已迎著熱浪衝進火海。濃煙瞬間嗆入鼻腔,灼得他睜不開眼,喉嚨像被滾燙的烙鐵灼燒。他用衣袖捂住口鼻,憑借記憶朝著地窖的方向摸索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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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柱在頭頂轟然倒塌,趙莽側身躲過,碎石擦著他的肩膀落下。火勢越來越猛,空氣仿佛都被點燃,每一次呼吸都帶著滾燙的刺痛。終於,他摸到了地窖的石門,門把燙得幾乎能灼傷手掌。他咬牙握住,用力一拉,石門卻紋絲不動——不知何時,門已被人從外麵鎖住。
    “該死!”趙莽揮刀劈砍門鎖,火星四濺。身後的火勢步步緊逼,熱浪幾乎將他掀翻。就在這時,他聽見石門另一側傳來腳步聲,緊接著是熟悉的冷笑:“趙百戶,這把鎖,你打不開的。”是周世昌的聲音!
    趙莽瞳孔驟縮,拚盡全力撞擊石門:“周世昌,你這個畜生!”
    “我畜生?”周世昌的聲音帶著得意,“你以為那些圖紙和樣本還能保住?它們馬上就要和這座軍器局一起,化為灰燼了。告訴你,從你追查鐵料案開始,就注定是這個結局。”
    趙莽的刀狠狠劈在石門上,發出沉悶的巨響:“你勾結倭寇,出賣大明,不會有好下場!”
    “下場?”周世昌嗤笑,“等這場火滅了,你就是私通倭寇、燒毀軍器局的罪魁禍首。而我,將是揭發你罪行的功臣。趙莽,你輸了。”話音落下,腳步聲漸漸遠去。
    趙莽靠在石門上,劇烈喘息。濃煙中,他的視線漸漸模糊,但心中的不甘卻愈發強烈。就在絕望之際,他聽見頭頂傳來瓦片碎裂的聲音,緊接著是一道熟悉的身影從天窗躍下——是金素妍!
    “趙莽!”金素妍身上的衣裙已被火燎得殘破,臉上也滿是煙塵,卻依舊冷靜,“我從後牆翻進來的,地窖還有另一個出口,跟我來!”
    趙莽心中燃起希望,跟著金素妍穿過狹窄的暗道。熱浪和濃煙依舊如影隨形,但每前進一步,就離希望更近一分。終於,他們找到了地窖的另一個入口。門沒有鎖,趙莽衝進去,在角落裏找到了存放圖紙和樣本的木箱。箱子表麵已經被烤得發燙,但打開一看,裏麵的東西奇跡般完好無損。
    “快走!”金素妍催促道,“火就要燒過來了!”
    兩人抱著木箱衝出地窖,此時的軍器局已搖搖欲墜。身後傳來驚天動地的爆炸聲,整座建築轟然倒塌。趙莽和金素妍在廢墟中狼狽起身,望著眼前的一片狼藉。手中的木箱還帶著餘溫,裏麵承載的不僅是圖紙和樣本,更是無數人對抗黑暗的希望。
    “周世昌不會善罷甘休。”金素妍喘息著說。
    趙莽握緊拳頭,眼神堅定:“他不會得逞的。這些證據,終將讓他和背後的同黨,付出應有的代價。”他抬頭望向漸漸泛白的天空,晨光刺破濃煙,照亮了他堅毅的臉龐。這場火劫,雖然慘烈,但希望的火種,永遠不會熄滅。
    焰中博弈
    軍器局已是一片火海,梁柱在烈焰中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赤紅的火舌舔舐著飛簷鬥拱,琉璃瓦在高溫下炸裂成星屑,漫天火星如同末日的雨。趙莽撞開燃燒的側門,熱浪裹挾著硫磺味撲麵而來,熏得他睜不開眼——而在火場中央,周世昌正舉著搖曳的火把,陰鷙的笑容映照著不遠處堆滿硝石的庫房。
    "住手!"趙莽暴喝一聲,抽刀劈向攔路的死士。雁翎刀與他的佩刀相撞,濺起的火星落在幹燥的茅草堆上,"轟"地竄起丈高火苗。死士們的刀刃泛著詭異的藍光,正是倭人慣用的淬毒兵器,刀鋒擦過他的肩頭,瞬間滲出黑血。
    周世昌卻充耳不聞,將火把高高舉起:"趙百戶,看著這些硝石了嗎?等它們炸開,你和那些證據都得陪葬!"話音未落,他手腕一抖,火把劃過拋物線,直直落向硝石堆。
    千鈞一發之際,趙莽甩出腰間火繩,纏住半空中的火把猛地一拽。燃燒的木柄改變方向,重重砸在旁邊的桐油桶上,火焰轟然爆開,形成一道火牆將周世昌逼退。趙莽趁機衝向硝石庫房,卻被四名死士同時圍攻,刀刃從四個方向襲來,封死了他所有退路。
    "大人小心!"副將的呐喊從身後傳來。趙莽側身翻滾,避開刺向咽喉的毒刃,反手一刀挑飛對方的麵罩——赫然是個戴著櫻花刺青的倭人!記憶突然閃回三個月前的破廟,千羽倒在血泊中時,後頸同樣的櫻花刺青被鮮血暈染開來。
    "倭狗!"趙莽睚眥欲裂,刀鋒如電,直取對方命門。混戰中,他瞥見周世昌正從袖中掏出個竹筒,裏麵裝著的粉末撒在地麵,竟瞬間燃起幽藍火焰。火牆迅速蔓延,將他與硝石庫房徹底隔開。
    "趙莽,你以為能阻止我?"周世昌的笑聲混著火焰爆裂聲,"陳大人說了,隻要軍器局一毀,通倭的罪名就..."話未說完,一支箭矢破空而來,釘在他腳邊。趙莽轉頭,隻見金素妍提著藥箱從斷牆後現身,發間銀簪還在滴落鮮血。
    "快走!我來攔住他們!"金素妍甩出三枚煙霧彈,刺鼻的硫磺煙霧瞬間彌漫。趙莽借著煙霧掩護,衝向硝石庫房。灼熱的氣浪掀翻他的披風,頭發幾乎被點燃,但他的目光死死盯著牆角的暗格——那裏藏著改良火炮的核心圖紙,還有琉球商人拚死送來的火山硫樣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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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他即將觸及暗格時,周世昌突然從背後撲來,翡翠扳指狠狠砸向他的後腦。趙莽本能地側身,扳指擦著耳際飛過,在牆上砸出個深坑。兩人在火海中扭打,周世昌的匕首劃破了趙莽的手臂,鮮血滴落在地麵,與火焰蒸騰的熱浪形成詭異的反差。
    "交出證據!"周世昌壓在他身上嘶吼,"不然就一起陪葬!"趙莽卻突然笑了,帶著血沫的笑聲在火場中格外刺耳。他猛地發力,將周世昌推向旁邊的鐵架,燃燒的橫梁轟然墜落,堪堪擦著他的頭皮砸下。
    趁對方分神的瞬間,趙莽翻身而起,衝向暗格。暗門打開的刹那,熱浪卷走了圖紙的邊角,但核心部分完好無損。他將圖紙塞進懷裏,又抓起裝著火山硫樣本的陶罐——就在這時,整座建築發出不堪重負的轟鳴,梁柱開始大麵積坍塌。
    "趙莽!"金素妍的尖叫從遠處傳來。趙莽抱著證據衝出庫房,身後的硝石堆在高溫下開始冒煙,隨時可能爆炸。他看見金素妍被三名死士圍攻,身上多處負傷,卻仍在拚死抵抗。
    "接住!"趙莽甩出腰間佩劍,金素妍伸手接住,劍光一閃,割開了一名死士的喉嚨。兩人背靠背作戰,火焰在四周肆虐,仿佛要將整個世界吞噬。就在硝石堆即將爆炸的瞬間,趙莽拽著金素妍,從坍塌的院牆缺口躍出。
    身後傳來驚天動地的爆炸聲,氣浪將他們掀翻在地。趙莽掙紮著爬起來,望著已成廢墟的軍器局,懷中的圖紙和樣本還帶著滾燙的溫度。遠處,周世昌的身影消失在煙塵中,但趙莽知道,這場鐵與火的較量,遠沒有結束——隻要證據還在,那些蛀蟲終將在真理的炮火下,無所遁形。
    火舌舔證
    “趙百戶真是冥頑不靈。”周世昌將火把拋向空中,猩紅的火舌舔舐著他扭曲的獰笑,“沒了那些圖紙,你拿什麽證明晉商通倭?”翡翠扳指在他指間泛著冷光,與身後熊熊燃燒的軍器局庫房相映成詭譎的畫麵。
    趙莽揮刀格開迎麵刺來的倭刀,刀刃相撞迸出的火星濺落在滿地散落的硫磺袋上。他餘光瞥見火把在空中劃出拋物線,正朝著堆放改良火炮圖紙的暗格墜落。千鈞一發之際,他猛地擲出腰間火繩,纏住燃燒的木柄用力一拽。火把改變方向,重重砸在牆角的桐油桶上,火焰轟然爆開,瞬間形成一道火牆將周世昌逼退數步。
    “圖紙?你以為燒了它們就能抹去罪證?”趙莽抹去嘴角的血跡,染血的刀刃指著對方,“李鐵匠的慘死、琉球商人的密信,還有軍器局地窖裏的火山硫樣本,樁樁件件都指向你們通倭的鐵證!”
    周世昌卻撫掌大笑,身後十餘名死士結成劍陣逼近。他們衣襟下若隱若現的櫻花刺青,與趙莽懷中千羽留下的護身符殘片如出一轍。“證據?不過是你這個小小百戶的一麵之詞。”晉商總把頭從袖中掏出個竹筒,傾倒出的粉末撒在地上,竟瞬間燃起幽藍火焰,“等軍器局化為灰燼,陳大人自會讓你背上通倭的罪名。”
    火牆迅速蔓延,將趙莽困在中央。熱浪灼燒著他的皮膚,濃煙嗆得他睜不開眼。他想起三日前在破廟,千羽也是在這樣的火光中,將記載著晉商與薩摩藩交易的密函塞進他掌心。此刻那密函就貼在他心口,與不斷逼近的死亡威脅一同灼燒著他的意誌。
    “殺!”死士們齊聲暴喝,倭刀寒光閃爍。趙莽旋身揮刀,刀光如練,削斷了最前方那人的手腕。鮮血噴湧間,他瞥見對方腰間懸掛的令牌——刻著“薩摩入津”的字樣。記憶突然閃回數月前,在鐵匠鋪發現的劣質鐵錠上,同樣的暗紋若隱若現。
    周世昌趁著混戰,再次舉起火把衝向存放圖紙的暗格。趙莽心急如焚,卻被兩名死士纏住。就在這時,破廟方向傳來熟悉的銅鈴聲——金素妍提著藥箱破窗而入,發間的銀簪還在滴落鮮血。“接著!”她甩出三枚煙霧彈,刺鼻的硫磺煙霧瞬間彌漫。
    趙莽借著煙霧掩護,衝向暗格。灼熱的氣浪掀翻他的披風,頭發幾乎被點燃。暗門打開的刹那,熱浪卷走了圖紙的邊角,但核心部分的硫磺配比圖和交易記錄完好無損。他將圖紙塞進懷裏,又抓起裝著火山硫樣本的陶罐,轉身時卻撞見周世昌猙獰的臉。
    “把東西交出來!”晉商總把頭的匕首抵住他咽喉,“不然我讓你和這些圖紙一起葬身火海!”趙莽突然笑了,染血的牙齒在火光中泛著森然:“你以為殺了我,真相就會被掩埋?千羽臨死前留下的證據,早已經送到了該去的地方。”
    話音未落,整座建築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燃燒的梁柱開始墜落,周世昌的注意力被上方的動靜吸引。趙莽趁機肘擊對方腹部,將其撞向旁邊的鐵架。燃燒的橫梁轟然砸下,堪堪擦著周世昌的頭皮墜落。趁他慌亂之際,趙莽抱著證據衝向出口。
    “攔住他!”周世昌的怒吼混著火焰爆裂聲。死士們揮舞著倭刀追來,刀刃劃破了趙莽的後背。他踉蹌著衝出庫房,卻見金素妍被三名死士圍攻,身上多處負傷,仍在拚死抵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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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著!”趙莽甩出腰間佩劍,金素妍伸手接住,劍光一閃,割開了一名死士的喉嚨。兩人背靠背作戰,火焰在四周肆虐,仿佛要將整個世界吞噬。就在這時,存放硝石的庫房傳來令人牙酸的吱呀聲——高溫即將引爆堆積如山的火藥。
    “走!”趙莽拽著金素妍衝向院牆缺口。身後傳來驚天動地的爆炸聲,氣浪將他們掀翻在地。塵埃落定後,趙莽掙紮著爬起來,望著已成廢墟的軍器局。懷中的圖紙雖已焦黑,但那些用鮮血換來的證據,依然清晰可辨。遠處,周世昌的身影消失在煙塵中,但趙莽知道,這場關於鐵與火的較量,終將在真理的炮火下分出勝負。
    燼影孤征
    熱浪裹著硫磺的刺鼻氣息撲麵而來,趙莽的睫毛瞬間被燎得蜷曲。軍器局庫房的梁木在烈焰中發出垂死的呻吟,他瞥見角落露出的半卷圖紙——泛黃的宣紙上,用朱砂勾勒的火炮改良圖一角正被火舌貪婪啃噬。那是千羽用生命換來的機密,是徐達後人傾囊相授的鑄炮秘術,更是扭轉戰局的關鍵。
    佩刀咬在口中,金屬的腥甜混著濃煙嗆入喉管。趙莽扯開衣襟捂住口鼻,衝進火舌翻卷的走廊。燃燒的木梁如雨點般墜落,他側身躲過一截燃燒的檁條,靴底卻在滾燙的青磚上打滑。熱浪將空氣灼成實質,每一次呼吸都像吞下火炭,眼前的世界在濃煙中扭曲成暗紅色的煉獄。
    "轟隆!"頭頂的橫梁轟然斷裂。趙莽本能地翻滾,碎石擦著後背砸下,膝蓋重重磕在石階上,傳來骨裂般的劇痛。地窖入口就在前方,鐵門卻被高溫烤得通紅。他咬牙握住門環,掌心瞬間傳來皮肉灼燒的劇痛,卻硬是將鐵門拽開。
    陰冷的地窖與外界形成冰火兩重天。趙莽跌坐在地,劇烈喘息著。牆角的木箱裏,琉球商人冒死送來的火山硫樣本還在,密封的陶罐表麵凝著細密水珠;金素妍用朝鮮文字書寫的配比筆記,被油紙層層包裹著;而最珍貴的改良火炮沙模圖紙,正安靜地躺在暗格裏。
    就在他伸手去夠圖紙的刹那,地窖上方傳來密集的腳步聲。"趙莽!看你往哪逃!"周世昌的獰笑混著刀劍碰撞聲穿透地板,"把證據交出來,留你全屍!"
    趙莽迅速將圖紙塞進懷裏,抓起火山硫陶罐。陶罐表麵的涼意讓他清醒——這些硫磺不僅是製造火器的原料,更是點燃真相的火種。他摸到腰間僅剩的兩枚硫磺彈,突然想起千羽說過的話:"倭人火器怕潮濕,硫磺遇水..."
    地窖的木門被撞開,數十名死士舉著倭刀衝進來。刀刃上的櫻花紋在火把照耀下泛著冷光,與趙莽懷中燒焦的護身符殘片遙相呼應。"動手!"周世昌站在人群後,翡翠扳指在火光中綠得瘮人。
    趙莽反手將硫磺彈砸向地麵,白霧瞬間彌漫。他抓起陶罐摔碎,火山硫粉末混著積水形成腐蝕性煙霧。死士們發出慘叫,刀鋒在濃霧中失去準頭。趙莽趁機揮刀劈砍,刀刃劃開對方咽喉的瞬間,他聽見周世昌氣急敗壞的吼聲:"別讓他跑了!"
    混戰中,趙莽摸到牆角的通風口。通風管直通護城河,是他三日前命人秘密改造的。他將圖紙塞進內襯暗袋,翻身鑽進管道。身後傳來追兵的叫罵聲,還有周世昌憤怒的咆哮:"追!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冰涼的河水湧入管道,撲滅了趙莽身上的火苗。他在水下憋住氣,順著暗流遊動,直到肺葉幾乎要炸開才浮出水麵。黎明的微光刺破雲層,照見他狼狽的模樣:渾身血汙,頭發被火燎得參差不齊,懷中卻死死護著那卷珍貴的圖紙。
    遠處,軍器局的餘火仍在燃燒,將半邊天空染成猩紅。趙莽望著對岸周世昌氣急敗壞的身影,摸出懷中焦黑的圖紙。雖然邊角已被焚毀,但核心的鑄造數據依然清晰。他想起千羽在破廟中決絕的眼神,想起金素妍為掩護他撤離時染血的銀簪,突然握緊了拳頭。
    "這場火,燒不掉真相。"他對著河麵輕聲說。水波蕩漾,倒映著東方漸白的天空。趙莽轉身,朝著宣府的方向走去,靴底踩碎滿地的瓦礫,發出清脆的聲響——那聲音像極了真理叩擊黑暗的回響。
    地火劫影
    地窖裏彌漫著令人窒息的焦糊味,趙莽半跪在青磚上,指尖撫過金素妍用朝鮮文字書寫的配比筆記。殘頁邊緣蜷曲成炭黑色,墨跡被火舌舔舐得支離破碎,唯有"火山硫三分,硝石..."幾個字還倔強地留存著。沙模模具在角落泛著青灰色冷光,那些精心雕刻的紋路裏,凝結著徐達後人三代人的鑄炮心血,此刻竟奇跡般完好無損。
    他扯下染血的衣襟包裹模具,粗糲的布料摩擦著掌心傷口,刺痛感卻比不上心口翻湧的怒意。軍器局外的爆炸聲透過厚重的土層傳來,混著周世昌張狂的笑罵,像無數根鋼針直刺耳膜。千羽臨終前塞給他的密函還揣在懷裏,此刻卻被冷汗浸得發潮。
    "叮——"
    鎖鏈拖曳的聲響突然刺破死寂。趙莽猛地轉身,佩刀出鞘的寒光映出三張蒙著黑巾的臉。為首的死士將狼牙棒重重杵在地上,鐵刺尖端還滴著暗紅液體,在火把照耀下泛著詭異的藍光:"趙百戶,交出證據,留你全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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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地窖入口被堵得嚴嚴實實,火舌已經順著門縫舔進來,在牆壁上烙下猙獰的焦痕。趙莽握緊沙模,後背抵著冰冷的土牆。他注意到死士們的步法——三人呈品字形站位,正是倭國甲賀流的合擊之陣,腰間懸掛的竹筒裏,隱約傳來硫磺特有的刺鼻氣息。
    "晉泰商行給了你們多少好處?"趙莽的聲音混著咳嗽,濃煙正不斷侵蝕他的肺葉,"讓你們甘心當倭寇的走狗?"
    回應他的是狼牙棒破空的呼嘯。趙莽側身翻滾,鐵刺擦著發梢掃過,在牆上砸出碗口大的坑洞。他揮刀反擊,刀刃卻被鎖鏈纏住,另一根狼牙棒趁機橫掃,直奔他的膝蓋。千鈞一發之際,趙莽棄刀抓住鎖鏈用力一扯,借著對方前衝的力道,用沙模狠狠撞向死士麵門。
    陶瓷碎裂的脆響中,鮮血飛濺在焦黑的牆壁上。剩餘兩名死士發出野獸般的嘶吼,竹筒裏的硫磺粉突然揚起,與火把接觸的瞬間,爆出刺目的藍焰。趙莽閉眼翻滾,後背撞上堆放硝石的木箱,刺鼻的煙霧讓他幾乎窒息。他摸到木箱縫隙間的引線——這是他昨日為試驗火器威力埋下的後手。
    "想同歸於盡?"中間的死士獰笑著逼近,狼牙棒上的鐵刺幾乎抵住他咽喉,"陳主事說了,要你..."
    話音戛然而止。趙莽拚盡最後力氣扯動引線,整箱硝石轟然爆炸。氣浪掀翻地窖頂部,碎石如雨點般墜落。他抱著殘缺的沙模衝進濃煙,聽見身後傳來骨骼碎裂的慘叫,以及周世昌氣急敗壞的怒吼:"活要見人!"
    爬出地窖時,趙莽的頭發已被火燎得蜷曲,臉上布滿血痕。軍器局已成一片火海,梁柱在烈焰中扭曲變形,宛如人間煉獄。他踉蹌著扶住殘牆,突然在灰燼中瞥見半枚櫻花紋的玉佩——正是千羽那日塞給他的信物。
    遠處傳來馬蹄聲,趙莽將玉佩緊緊攥在掌心。血珠順著指縫滴落,在焦土上砸出小小的坑洞。他望向宣府方向的烽煙,想起金素妍用朱砂在殘頁上寫的最後一句話:"火愈烈,鐵愈堅。"懷中的沙模雖已破損,但那些承載著無數人心血的紋路,卻在餘燼中愈發清晰。
    當第一縷晨光刺破雲層時,趙莽拖著傷腿消失在巷道深處。身後的軍器局在爆炸聲中徹底坍塌,而他知道,這場用鮮血和烈火淬煉的真相,終將如破曉的朝陽,照亮所有黑暗的角落。
    燼中密契
    "周世昌答應我們,取你項上人頭者賞千兩黃金。"為首的死士甩動鎖鏈,鐵環撞擊聲混著火場轟鳴,震得人耳膜生疼。鎖鏈末端的三棱鉤在火光中泛著幽藍,那是淬了蛇毒的痕跡。趙莽握緊懷中用衣襟包裹的沙模,後背抵著冰冷的土牆,指節在陶瓷表麵按出深深的凹痕。
    硫磺燃燒產生的刺鼻氣體鑽入鼻腔,他突然劇烈咳嗽起來。濃煙在狹窄的地窖裏翻湧,將火把的光暈扭曲成詭譎的漩渦。三天前在鐵匠鋪廢墟的記憶突然清晰——他蹲在焦黑的瓦礫堆裏,指尖拂過硫礦結晶的青白色,那種特殊的光澤,此刻正映在死士們腰間懸掛的竹筒上。
    "你們身上的硫磺,和琉球商船運來的貨物一模一樣。"趙莽的聲音混著喘息,"晉商勾結倭寇,連殺人的毒藥都要用東洋配方?"
    回應他的是鎖鏈破空的銳響。趙莽側身翻滾,三棱鉤擦著耳畔釘入土牆,濺起的碎石劃破臉頰。另外兩名死士呈扇形包抄過來,手中狼牙棒上的鐵刺閃爍著寒光。他瞥見左側那人步法虛浮,腳踝處纏著滲血的布條——正是方才在地麵混戰中被他砍傷的。
    "少廢話!"為首的死士猛地收緊鎖鏈,將三棱鉤拽回手中,"等你成了焦炭,誰還管證據在哪!"話音未落,三人同時發動攻擊。鎖鏈如毒蛇般纏向趙莽咽喉,狼牙棒帶著風聲砸向他的膝蓋。
    千鈞一發之際,趙莽舉起沙模格擋。陶瓷與鐵刺相撞,迸發出清脆的碎裂聲。他趁機甩出腰間火折,卻被死士揮棒打落。火星墜地的瞬間,右側死士突然將竹筒傾倒,淡黃色粉末如霧般彌漫開來。
    "小心!是迷魂煙!"趙莽屏住呼吸,扯下衣襟捂住口鼻。記憶如閃電劃過——金素妍曾在醫書上寫過,朝鮮的艾草灰可解硫磺迷藥。他摸到腰間皮囊,裏麵還剩半把從宣府帶來的艾草。
    就在死士們逼近的刹那,趙莽突然將艾草灰揚向空中。粉末與迷魂煙接觸的瞬間,爆出劇烈的劈啪聲。濃烈的煙霧中,他聽見死士們的咳嗽和咒罵,趁機揮拳擊中為首者的麵門。鎖鏈脫手的瞬間,他抓住鏈子用力一拽,將人狠狠砸向土牆。
    "去死!"左側受傷的死士嘶吼著掄起狼牙棒。趙莽低頭避過,膝蓋重重頂在對方傷處。死士慘叫著跪倒,他順勢奪過狼牙棒,鐵刺刺入對方咽喉。溫熱的鮮血噴濺在臉上,混著刺鼻的硫磺味,讓他幾乎作嘔。
    僅剩的死士瘋狂揮舞鎖鏈,卻在轉身時踩到同伴的屍體。趙莽抓住機會,將沙模碎片狠狠砸向對方眼睛。死士慘叫著捂住臉,他趁機衝上前,用狼牙棒擊碎了對方的頭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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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血腥氣混著硫磺味彌漫在地窖裏。趙莽靠在牆上劇烈喘息,望著滿地屍體。懷中的沙模已經殘破不堪,但核心的鑄造紋路依然清晰。他撿起一塊較大的碎片,在死士的衣襟上擦去血跡,突然發現對方內襯繡著的櫻花圖案——與千羽和服上的家紋如出一轍。
    地麵傳來沉悶的爆炸聲,整座地窖開始震顫。趙莽知道,軍器局的硝石庫房怕是保不住了。他將沙模碎片貼身藏好,摸出千羽留下的密函——雖然邊角已被火燎,但薩摩藩與晉商的交易記錄依然清晰可辨。
    爬出地窖時,熱浪幾乎將他掀翻。軍器局已成一片火海,周世昌的身影在火海中若隱若現,正指揮著死士們搬運貨物。趙莽握緊拳頭,指甲深深掐進掌心。他望向東方泛起的魚肚白,想起金素妍說過的話:"再黑暗的夜,也會迎來黎明。"
    拖著傷腿消失在巷道前,他最後看了一眼懷中的沙模碎片。那些承載著無數人心血的紋路,在火光中泛著倔強的光澤,仿佛在訴說著:這場用鮮血和烈火淬煉的真相,終將穿透黑暗,照亮整個大明。
    焰中機變
    狼牙棒撕裂空氣的尖嘯聲刺得耳膜生疼,趙莽本能地側身翻滾,背部重重磕在冰涼的地窖石壁上。粗糙的沙模邊緣擦過死士手腕,瞬間綻開一道血痕,溫熱的血珠濺落在青灰色的陶瓷表麵,洇出猙獰的紅梅。
    "找死!"為首的死士甩動鎖鏈,三棱鉤在火把照耀下泛著幽藍的光,"等拿到賞銀,老子用你的頭骨當夜壺!"另外兩名死士呈鉗形包抄過來,狼牙棒上的鐵刺隨著動作發出令人牙酸的摩擦聲,混著遠處軍器局的爆炸聲,在密閉的地窖裏回蕩。
    趙莽握緊沙模,破損的邊緣硌得掌心生疼。混戰中,他的後背突然觸到牆角堆放的木箱,指尖觸到箱麵凸起的篆字——"琉球貢硫"。記憶如閃電劃過:三日前在軍器局清點物資時,金素妍曾指著這批火山硫樣本,用沾著墨汁的指尖輕點陶甕:"朝鮮的火山硫燃點比中原硫磺低三成,遇明火..."
    腰間的火折子硌得肋骨發疼。趙莽虛晃一招,佯裝攻擊左側死士,卻在對方舉棒格擋時,突然轉向抓起牆角的硫磺陶罐。陶罐在掌心碎裂的瞬間,淡黃色粉末如霧般彌漫開來。
    "不好!他要..."為首的死士瞳孔驟縮,話音未落,趙莽已將火折子狠狠擲向地麵。幽藍色的火焰轟然炸開,硫磺粉燃燒產生的毒煙瞬間彌漫整個地窖。死士們發出淒厲的慘叫,揮舞的狼牙棒失去準頭,胡亂砸在牆壁和木箱上。
    趙莽扯下衣襟捂住口鼻,卻仍被濃煙嗆得涕淚橫流。他摸到身後的通風口,那是昨日為試驗火器威力特意開鑿的。熱浪從地麵縫隙不斷湧來,軍器局的火勢顯然已到了失控的地步。懷中的沙模滾燙,仿佛在呼應著外界的火海。
    "趙莽!我看你能躲到幾時!"周世昌的怒吼穿透樓板,"陳主事說了,連證據帶人,都要燒成灰!"
    硫磺火舌舔舐著木箱,趙莽突然發現角落裏露出半截染血的布巾——是金素妍常用來包紮傷口的素白布條。布條邊緣繡著的忍冬紋還清晰可見,此刻卻被火舌貪婪地吞噬。他踉蹌著撲過去,在布料化為灰燼前搶到手中,摸到夾層裏硬硬的一物。
    是枚小巧的銅鈴,正是金素妍藥箱上的飾物。鈴身刻著的朝鮮文字還帶著體溫,在火光中泛著溫暖的光澤。趙莽將銅鈴緊緊攥在掌心,想起醫女臨走前塞給他的字條:"若遇絕境,以鈴為號。"
    地窖頂部傳來令人牙酸的木質斷裂聲。趙莽知道,軍器局的梁柱怕是支撐不了多久了。他將沙模碎片和銅鈴小心收好,摸到腰間僅剩的兩枚硫磺彈。死士們的慘叫聲漸漸微弱,想必是被毒煙熏得失去了戰鬥力。
    當第一塊磚石墜落時,趙莽果斷拉開硫磺彈引線。爆炸的氣浪掀翻地窖入口的鐵門,他抱著殘缺的沙模衝進火海。熱浪裹挾著火星撲麵而來,他卻在濃煙中瞥見周世昌驚恐的臉——晉商總把頭正被死士們簇擁著後退,翡翠扳指在火光中綠得瘮人。
    "周世昌!"趙莽的怒吼混著爆炸聲,"千羽的仇,李鐵匠的命,這筆賬我遲早要算!"他揚了揚手中的銅鈴,在對方變色的目光中,轉身消失在巷道深處。
    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刻,趙莽倚著殘破的城牆喘息。懷中的沙模雖然破碎,但關鍵的鑄造紋路依然清晰;銅鈴在掌心輕輕搖晃,發出細碎的聲響,仿佛金素妍溫柔的叮囑。遠處,軍器局的火光染紅了半邊天,卻照不亮他眼底燃燒的決心——這場鐵與火的較量,遠未結束。
    箭破危局
    “退後!”趙莽的暴喝在地窖中炸響,混著死士們的嘶吼與火焰爆裂聲。他將火折子狠狠擲向牆角堆疊的硫磺桶,火苗觸到桶身的刹那,空氣仿佛被點燃。劇烈的爆炸聲震得耳膜生疼,地窖頂部的磚石簌簌掉落,揚起的粉塵與硫磺濃煙混作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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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莽雙臂緊緊護住懷中的沙模,陶瓷棱角硌得肋骨生疼。嗆人的煙霧中,他看見死士們被氣浪掀翻,狼牙棒和鎖鏈散落一地。頭頂的木梁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斷裂的橫梁裹挾著火星墜落,在地麵砸出深坑。他踉蹌著衝向地窖出口,靴底碾過死士扭曲的軀體,血腥味與硫磺的刺鼻氣息幾乎讓他作嘔。
    衝出地窖的瞬間,灼熱的氣浪撲麵而來。軍器局已成一片火海,飛簷鬥拱在烈焰中扭曲變形,琉璃瓦炸裂成萬千流火。趙莽眯起眼睛,在火光中搜尋周世昌的身影。就在這時,一道寒光突然破空而來——晉商總把頭立在三丈外的斷牆邊,手中雕弓拉成滿月,箭尖泛著幽藍的淬毒光芒,正死死鎖定他的咽喉。
    “趙百戶,拿命來!”周世昌的獰笑混著咳嗽,翡翠扳指在火光中綠得瘮人,“沒了這些證據,你不過是個葬身火海的螻蟻!”
    趙莽瞳孔驟縮,本能地側身躲避。就在利箭離弦的刹那,斜刺裏突然飛來另一支箭矢,帶著尖銳的破空聲,精準釘入周世昌握弓的手腕。晉商總把頭慘叫著鬆手,雕弓墜地的瞬間,趙莽看清箭尾的羽毛——靛藍色的雁翎,正是朝鮮醫女金素妍慣用的樣式。
    “走!”熟悉的聲音從斷牆後傳來。趙莽轉頭,隻見金素妍斜倚在焦黑的梁柱旁,左肩染血,手中還握著半拉殘破的弓。她的銀簪不知去向,散落的發絲間還沾著灰燼,卻強撐著露出一抹笑:“我引開他們,你帶著證據...”
    話未說完,周世昌已捂著傷口咆哮:“給我追!活要見人,死要見屍!”十餘名死士從廢墟中竄出,彎刀在火光中劃出森然弧光。金素妍反手甩出三枚煙霧彈,刺鼻的硫磺煙霧瞬間彌漫。趙莽借著煙霧掩護,朝著城牆缺口狂奔,懷中的沙模隨著奔跑撞得胸口生疼。
    追兵的腳步聲越來越近。趙莽拐進一條狹窄的巷道,卻見前方去路被兩輛著火的馬車堵住。火焰舔舐著車廂,將車身上“晉泰商行”的徽記燒得扭曲變形。他猛然想起千羽臨終前的叮囑,摸出懷中焦黑的密函——交易記錄的邊角雖已焚毀,但薩摩藩的朱砂印依然清晰可辨。
    “在那邊!”死士的呼喝聲從巷口傳來。趙莽握緊沙模,縱身躍上燃燒的馬車。滾燙的木板在腳下發出脆響,他踩著車廂頂疾奔,火星濺落在披風上,瞬間燃起幾簇火苗。當他從馬車另一側躍下時,身後傳來重物墜地的聲響——是周世昌的死士揮刀斬斷了燃燒的車轅。
    巷道盡頭是護城河。趙莽毫不猶豫地縱身跳入河中,冰冷的河水撲滅了身上的火焰,卻熄不滅他眼中的怒火。他抱緊沙模,在水下潛遊數丈,直到肺葉幾乎炸裂才浮出水麵。對岸,金素妍的身影正在火光中與死士纏鬥,銀簪上的碎玉在搏鬥中脫落,墜入塵埃。
    “保重...”趙莽對著對岸輕聲呢喃,抹去臉上的水漬。黎明的微光刺破雲層,照見他狼狽卻堅毅的麵容。懷中的沙模沾著河水,那些承載著無數人心血的紋路在晨光中閃爍,仿佛永不熄滅的火種。而他知道,這場用鮮血和烈火淬煉的較量,終將在真理的炮火下,燒穿所有黑暗的帷幕。
    燼火明證
    金素妍提著藥箱從陰影中衝出,發間的銀簪還在滴落鮮血,在火光中劃出暗紅的弧線:"快走!陳之謙帶著官兵來了!"她的裙擺已被火燎得殘破,露出小腿上猙獰的傷口,卻仍死死攥著那支泛著寒光的朝鮮角弓。
    趙莽握緊懷中用衣襟包裹的沙模,熱浪裹著灰燼撲麵而來,幾乎灼穿他的鼻腔。遠處傳來鐵甲碰撞的聲響,陳之謙的怒吼穿透濃煙:"給我追!活要見人,死要見屍!"軍器局的梁柱在頭頂轟然倒塌,飛濺的火星落在他披風上,瞬間燃起幾簇火苗。
    "這邊!"金素妍拽著他拐進回廊,藥箱裏的銅鈴在顛簸中發出細碎聲響。趙莽護著沙模躍過斷牆,焦黑的磚石在靴底碎裂。然而落地時,一塊滾燙的火炭突然滾到腳邊,他重心不穩向前栽倒。千鈞一發之際,金素妍伸手攬住他的腰,兩人重重摔在瓦礫堆上。
    "你看!"金素妍突然指著沙模,眼中閃過異樣的光芒。趙莽撐起身子,借著衝天火光,赫然發現包裹沙模的衣襟上,不知何時沾了層青白色粉末。那粉末在烈焰映照下泛著詭異的光澤,與三日前在鐵匠鋪廢墟中發現的硫礦結晶,以及琉球商船貨物清單上記載的火山硫顏色如出一轍。
    "是火山硫!"趙莽聲音發顫,指尖蹭過衣襟,"周世昌他們搬運貨物時蹭上的,這就是晉商通倭的鐵證!"他突然想起地窖裏那些被點燃的硫磺桶,還有死士們腰間懸掛的竹筒——所有線索在此刻轟然串聯。
    追兵的腳步聲越來越近。金素妍扯下裙擺布條,迅速纏住趙莽滲血的膝蓋:"從馬廄暗道走,我引開他們。"她將染血的角弓塞進他手中,發間銀簪突然墜落,在地上敲出清脆聲響。
    "不行!"趙莽抓住她手腕,"你傷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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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話未說完,一支箭矢擦著耳畔飛過,釘入身後的梁柱。陳之謙的身影出現在牆頭,緋色官袍在火光中如同滴血:"趙莽,私通倭寇、焚毀軍器局,你今日插翅難逃!"他身後的官兵舉起火把,將整條巷道照得亮如白晝。
    金素妍突然笑了,染血的唇角勾起倔強的弧度。她從藥箱底層摸出個陶罐,揭開蓋子的刹那,濃烈的硫磺味撲麵而來:"還記得我教你的嗎?朝鮮火山硫遇水..."話音未落,她揚手將陶罐砸向地麵。淡黃色粉末騰空而起,與官兵手中的火把接觸的瞬間,爆出刺目藍光。
    "快走!"她的咳嗽混著爆炸聲,用力將趙莽推向暗道方向。趙莽踉蹌著後退,看見金素妍抽出短刀,衝進濃煙與官兵纏鬥。她發間未幹的血跡在火光中翻飛,宛如綻放的紅梅。
    暗道裏彌漫著馬糞與硝煙的混合氣息。趙莽抱緊沙模與沾著硫粉的衣襟,在黑暗中狂奔。身後傳來此起彼伏的慘叫聲,還有陳之謙氣急敗壞的咒罵。當他終於從城郊的枯井爬出時,天邊已泛起魚肚白,軍器局的火光仍在肆虐,將半邊天空染成猩紅。
    他攤開掌心,青白色的火山硫粉末在晨光下閃爍。金素妍的角弓還帶著餘溫,弦上係著的銀鈴輕輕搖晃,發出細碎的清響。遠處傳來追兵的呼喝,趙莽卻將沙模重新裹緊——這場用鮮血與烈火淬煉的證據,終將成為刺破黑暗的利刃。而他,絕不會辜負那個在火海中為他斷後的身影。
    晶芒證奸
    月光穿透濃煙,在廢墟上投下斑駁的光影。趙莽半跪在焦土上,懷中的沙模表麵凝結著細密的硫磺結晶。那些晶體在搖曳的火光中泛著獨特的青白色,與他記憶中琉球商船貨艙裏的硫磺樣本如出一轍,宛如撒落人間的寒星。
    "就是這個!"他聲音發顫,激動地抓住金素妍的手,"我們能證明晉商勾結倭寇走私硫磺了!"掌心傳來的溫度讓金素妍微微一怔,望著沙模上閃爍的結晶,她的眼中也燃起希望的光芒。這些天來的奔波、死裏逃生的驚險,此刻都有了意義。
    遠處傳來淩亂的腳步聲和金屬碰撞聲,陳之謙的叫囂穿透夜色:"給我搜!活要見人,死要見屍!"金素妍握緊腰間短刀,染血的銀簪在發間晃動:"趙莽,我們得立刻離開這裏。"
    趙莽小心翼翼地將沙模重新包裹好,塞進內襯暗袋。他想起千羽臨終前的囑托,想起李鐵匠握著鐵錠死去的模樣,胸中湧起一股難以言喻的悲憤。"走,去宣府。徐達後人或許能幫我們把這些證據公之於眾。"
    兩人貼著斷牆前行,避開巡邏的官兵。金素妍突然拽住趙莽,示意他噤聲。前方巷道口,周世昌正與幾個黑衣人低語,翡翠扳指在月光下泛著冷光。"明日辰時,沙門島交接。"周世昌的聲音飄進他們耳中,"這批硫磺絕不能再出岔子。"
    趙莽的指甲深深掐進掌心。沙門島,正是琉球商船經常停靠的隱秘港口。他與金素妍對視一眼,同時讀懂了對方眼中的決心。這個情報,或許能成為徹底扳倒晉商和朝中蛀蟲的關鍵。
    然而,就在他們準備悄然離開時,一聲犬吠打破了寂靜。周世昌猛地轉身,目光如鷹般掃向暗處:"誰在那裏?"趙莽當機立斷,擲出一枚硫磺彈。爆炸聲響起的瞬間,濃煙彌漫,他拉起金素妍狂奔。
    "追!"周世昌的怒吼回蕩在廢墟間。官兵們舉著火把蜂擁而至,將兩人逼入死角。金素妍從藥箱中摸出幾枚銀針,眼中閃過寒光:"我攔住他們,你先走!"
    "不行!"趙莽將她護在身後,抽出佩刀。刀刃映著搖曳的火光,他想起這些日子經曆的生死考驗,想起無數因劣質火器而喪命的將士。"我們一起殺出去!"
    激烈的戰鬥在夜色中展開。趙莽的刀法剛猛,每一刀都帶著決死之意;金素妍的銀針刁鑽,專打敵人穴位要害。然而,官兵越聚越多,兩人漸漸體力不支。趙莽的手臂被劃傷,鮮血染紅了衣袖;金素妍的裙擺也被利刃割得破碎。
    千鈞一發之際,遠處突然傳來馬蹄聲。"趙兄弟!"熟悉的聲音穿透硝煙,徐達後人帶著一隊鐵匠舉著鐵鉗、鐵錘殺來。"我們收到消息就趕來了!"為首的老者揮舞著厚重的鐵錘,"這些蛀蟲,早就該清一清了!"
    局勢瞬間逆轉。鐵匠們雖然沒有精良的兵器,但憑借著一身蠻力和對朝廷的忠誠,與官兵展開激烈拚殺。趙莽和金素妍趁機突圍,在徐達後人的掩護下,向著宣府方向疾馳而去。
    黎明時分,他們終於抵達宣府。望著天邊泛起的魚肚白,趙莽摸出懷中的沙模。硫磺結晶在晨光中閃爍,仿佛預示著真相即將大白。金素妍疲憊地笑了笑:"這一路,真是驚心動魄。"
    趙莽點點頭,目光堅定:"但我們做到了。這些證據,足以讓那些通敵叛國的蛀蟲受到應有的懲罰。千羽、李鐵匠,還有那麽多枉死的將士,也能瞑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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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朝陽升起,照亮了他們堅毅的臉龐。一場更大的風暴,正在醞釀之中。而那些隱藏在暗處的陰謀家們,終將在真理的光芒下,無所遁形。
    鈴音斷夜
    追兵的腳步聲如鼓點般逼近,混著陳之謙刺耳的怒吼在殘垣斷壁間回蕩。金素妍蒼白的臉上泛起決絕的紅暈,突然扯開衣襟,將沙模裹進貼身的月白色布料。細密的針腳蹭過她鎖骨處未愈的刀傷,滲出的血珠瞬間暈染了布料邊緣。
    "我引開他們,你帶著證據去見孫承宗大人!"她的聲音裹著咳嗽,將染血的朝鮮角弓塞進趙莽手中。不等他阻攔,藥箱的銅鈴已在夜色中清脆作響,她的身影如離弦之箭,朝著燃燒的軍器局西牆奔去。
    "金素妍!"趙莽的呼喊被爆炸聲吞沒。頭頂的飛簷轟然墜落,火星濺在他披風上,瞬間燃起幾簇火苗。他望著女子消失的方向,喉間泛起鐵鏽味——三日前在破廟,千羽也是這樣將密函塞進他掌心,轉身時和服上的櫻花紋被血浸透。
    靴底碾碎琉璃瓦的脆響由遠及近。趙莽猛地翻滾,一支淬毒箭矢擦著耳畔釘入焦黑的梁柱。月光下,陳之謙緋色官袍上的獬豸補子猙獰如獸,手中令旗狠狠一揮:"分兩隊!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趙莽貼著滾燙的土牆疾行,懷中沙模的棱角硌得肋骨生疼。金素妍的計策奏效了,半數追兵被藥箱銅鈴的聲響引向西北方,但剩下的死士顯然更難纏——他們步伐沉穩,刀刃泛著熟悉的藍光,正是倭人訓練的精銳。
    "趙百戶,交出證據饒你全屍!"為首的死士甩動鎖鏈,三棱鉤在火光中劃出森冷弧線。趙莽突然想起地窖裏硫磺燃燒的青白色火焰,伸手摸向腰間僅剩的硫磺彈。當鎖鏈纏上他脖頸的瞬間,他果斷引爆彈丸,刺鼻的煙霧中,死士們的慘叫聲與瓦片碎裂聲混作一團。
    突圍至護城河時,對岸突然亮起數十盞燈籠。趙莽瞳孔驟縮——周世昌立在畫舫船頭,翡翠扳指在燈籠下綠得瘮人,身後甲板上堆滿標著"琉球貢物"的木箱。"放箭!"晉商總把頭的獰笑撕裂夜空,霎時間,箭雨如蝗,擦著水麵射來。
    千鈞一發之際,一支靛藍色雁翎箭破空而來,精準射斷周世昌手中的令旗。趙莽轉頭,隻見金素妍斜倚在斷橋殘垣上,左肩箭傷血流如注,卻仍強撐著拉開角弓:"走!"她的銀簪不知何時失落,散落的青絲間還沾著未熄的火星。
    趙莽躍入冰冷的河水,懷中沙模被貼身布料裹得嚴嚴實實。水下的暗流裹挾著灰燼衝擊他的耳膜,恍惚間,他聽見金素妍的銅鈴在對岸斷續作響,混著陳之謙氣急敗壞的咒罵。當他浮出水麵時,軍器局的火勢已燒穿夜空,將女子的身影映照成單薄的剪影。
    三日後,宣府總兵府。趙莽渾身血汙卻死死攥著包裹,在侍衛的簇擁下衝進議事廳。孫承宗展開染血的布料,沙模表麵凝結的青白色硫磺結晶在燭光下熠熠生輝。"大人,這是晉商通倭的鐵證。"他摸出金素妍留下的朝鮮密信,信紙邊緣還帶著海水的鹹澀,"還有沙門島的交易情報..."
    話音未落,一名親兵踉蹌著撞開房門:"報!大同急訊——軍器局廢墟發現具女屍,懷中藏著藥箱銅鈴,頸間..."親兵哽咽著呈上染血的銀簪,"頸間纏著半幅繡著櫻花的布條。"
    趙莽的膝蓋重重砸在青磚上。沙模從顫抖的手中滑落,卻被孫承宗穩穩接住。老將軍望著結晶閃爍的微光,白發在夜風中揚起:"備馬,即刻進京。這些證據,足以讓朝堂的蛀蟲們血債血償。"
    月上中天時,一隊快馬衝出宣府城門。趙莽將金素妍的角弓緊緊抱在胸前,箭囊裏靛藍色的雁翎箭在夜色中泛著冷光。遠處,沙門島方向的海麵隱約傳來船笛,而他知道,這場用鮮血鑄就的鐵證,終將化作驚雷,劈開籠罩大明的重重陰霾。
    淬火證道
    夜色如墨,卻被衝天的火光撕裂。趙莽握緊裹著沙模的布包,指節因用力而發白。身後,軍器局在震耳欲聾的爆炸聲中徹底坍塌,磚石瓦礫如雨點般墜落,揚起的煙塵遮蔽了星月的光輝。滾燙的氣浪拍打著他的後背,燒焦的皮膚傳來鑽心的疼痛,但他不敢有絲毫停留。
    懷裏的沙模沉甸甸的,表麵凝結的硫磺結晶硌著胸口,每走一步都像是在提醒他:這場關於鐵與火的較量遠未結束。那些在火海中拚死守護的證據,此刻就是他手中最鋒利的武器。他想起金素妍最後轉身時決絕的眼神,想起千羽在破廟中染血的笑容,想起李鐵匠至死都攥著的鐵錠——他們用生命換來的線索,絕不能就此湮滅。
    巷道裏彌漫著刺鼻的硝煙味,趙莽貼著斑駁的土牆前行,警惕地留意著四周的動靜。遠處傳來雜亂的腳步聲和陳之謙氣急敗壞的怒吼:“給我搜!活要見人,死要見屍!”他屏住呼吸,躲進一處廢棄的柴房。月光透過破損的窗欞灑落,照亮布包上斑駁的血跡,那是金素妍為掩護他撤離時留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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