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一場精心編排的戲劇，數百名冰晶族臉上寫滿“恐懼”與“絕望”，但他們的身體卻不由自主整齊排列。
    嘎吱、嘎吱……
    踏在同胞的血肉之上，濃鬱的血腥味衝入鼻腔，啜泣和嗚咽聲瞬間填滿原本高貴冰冷的寢殿。
    薑林平靜看著‘冷白白’臉上的淡笑，仿佛透過這張完美的俏臉看見卡菈的笑容。
    靈性刻印，有。
    詭霧庇護，有。
    他已經可以確定，麵前這個冷白白的確是本人沒錯。
    偽界即使再真實，也不可能複刻詭霧靈殿的庇護，因為卡菈並沒有見過詭霧靈殿。
    但這些冰晶族人就沒那麽好驗證了，薑林與冰晶族唯一的關係就隻有臣屬契約，既沒異化也沒受護詭霧。
    所以他雖然有心想阻止卡菈，卻沒有做出任何舉動，就是不願露出破綻。
    他越是在意，就越是會失去主動權。
    嗡——！
    見薑林沒反應，‘冷白白’沒有猶豫，再次一拳轟出。
    啜泣聲戛然而止，“嘩嘩”的血雨落下。
    數百張驚恐的臉化作血肉碎塊灑落，整個寢殿化作血池，如彼岸花淒美盛放。
    薑林並無感覺，到了他這個層次，對生命的淡漠是刻入靈性本源的。
    還有一個原因則是他與這些冰晶族人並不熟悉，如果換成冷白白他可能才會有些許心態起伏。
    “卡菈，你以為這種低級手段能讓我妥協？”他冷笑一聲，伸出一隻手，“繼續你的表演。”
    表麵如此，實則薑林心裏正在思考對策。
    卡菈確實拿捏到他不擅長的部分，那就是保護人。
    再加上偽世主的能力很變態，薑林拿她也沒什麽好的辦法。
    無論是正麵戰鬥或是避其鋒芒，他都不怕卡菈，但如果隻是拿手下人來威脅，還真有些棘手。
    “哼。”
    ‘冷白白’柳葉眉微皺，她再次招手，這次足有千人湧進寢殿。
    這次她沒有與薑林多說，抬手又是一拳。
    上千冰晶族人化作血水融入下方的血池，生命在這一刻顯得如此脆弱。
    這才是真實的迷霧世界，兩個高階者的爭端，或許需要成千上萬甚至更多的生靈為此喪生。
    “繼續。”
    薑林依然抬手示意，不動聲色。
    他突然想起小貪曾經跟他說過，少和演員、催眠學家、格鬥家三個途徑的人打交道。
    此言非虛。
    這三個途徑不僅容易異變，而且腦子多少有些不太正常。
    以卡菈的能力，要覆滅冰晶族這兩萬人簡直輕輕鬆鬆，包括冷白白在內不會有人能幸免。
    但卻偏要在薑林麵前演這一出，所為的隻是讓薑林幫她異化偽界。
    他能說什麽呢？隻能在心裏罵一句瘋子。
    之所以不當麵罵，是因為如果他真的罵出來，或許卡菈還會因此得意，覺得拿捏到他。
    ‘冷白白’沒有因為薑林的無所謂態度停止屠殺，反而機械地持續招手、揮拳。
    一千人。
    五千人。
    一萬人……
    整個寢殿已經完全被血肉浸沒，二人所處的位置還算高，卻已經快蔓延到薑林腳邊。
    殘肢斷臂在血池中沉浮，空氣都染成血色，彌漫著刺鼻的腥味。
    直到最後一千人。
    冷琉琉與冷璃璃兩姐妹帶頭走進來。
    她們幾乎是大半身子沉在血水中，驚駭與無助掛上她們蒼白的臉頰。
    看到他的雙胞胎近神侍，原本心裏應該有所顧忌的薑林反而安定下來。
    琉璃姐妹身上，沒有受護詭霧。
    他已經有八成把握確定，這裏的所有冰晶族，除冷白白之外都是偽界的複刻人。
    心裏冷笑，但他麵上卻依舊維持原樣。
    這下反而是‘冷白白’有些慌了，她招招手，將琉璃姐妹一左一右鉗在手中。
    她藍眸凝視薑林：“你猜，如果我不小心在你麵前捏碎這兩具美麗的軀殼，會發生什麽有趣的事？”
    “會濺你一身血。”
    薑林抱手，用食指敲著胳膊，看不出喜怒。
    他的回答讓‘冷白白’不知該如何接話，隻好自顧自繼續說：
    “薑林，你可真會玩，這麽漂亮的雙胞胎，你舍得讓她們死嗎？”
    “隻要你幫我異化偽界，我保證，你不會有任何損失，甚至還會有意想不到的收獲。”
    這已經算是卡菈變相服軟。
    說實話，她也沒想到薑林對這些所謂的手下毫不在意，所以威脅中帶著商量。
    然而讓她真正意外的是接下來薑林的動作。
    隻聽“吟”的一聲，刺眼的銀芒從薑林指間射出。
    平整的血線自兩姐妹白皙的脖子浮現，向外滲出絲絲猩紅。
    “噗通”兩聲，冷琉琉與冷璃璃的美麗頭顱一前一後掉入下方的血池。
    ‘冷白白’看著手中的兩具無頭嬌屍陷入沉默。
    她怎麽也沒有想到，薑林居然親手把這對雙胞胎殺了。
    在卡菈看來，薑林並不能驗證這些冰晶族的真假，所以這一舉動就是在向她展示態度。
    ——他不在意這些人，哪怕卡菈將這些人殺光也無所謂。
    代入卡菈自己視角，這完全是可能的，或者說薑林有這種心態才正常，符合一個7階職業者的冷漠。
    心思急轉間，她立刻改換策略：
    “薑林，我無意與你為敵，實話告訴你，剛才你見到的都是偽界裏的複刻體，你的屬下都還好好活在現實裏。”
    “你知道，我這次來隻有一個目的，隻要你答應，我以後都不會再打擾你，並且會將無貌者尊者的位置交給你作為報酬。”
    “這個世界不需要……”
    她還想絮叨，卻被薑林出聲打斷：“夠了！”
    “卡菈，我對你那些無序有序的理論並不感興趣，我隻知道，一旦偽界成為9階，必然會招來不可逆轉的嚴重後果。”
    薑林說到這目光一凝：“你找死，別連累我！”
    “我不怕死。”
    “我怕！”
    “……”
    薑林脫口而出的兩個字又把卡菈幹沉默。
    他覺得卡菈一定是腦子出問題了，不然做事不會這麽古怪。
    她想讓薑林幫她，卻複刻冰晶族演這麽一出來要挾薑林，要挾不成又想以她偏執的理念說服。
    這已經是第二次了，第一次還是展示武力以薑林自己的命威脅。
    就這麽一個瘋子，偏偏能力還很難纏，本體不出現，薑林拿她也沒辦法。
    寢殿安靜許久。
    就在薑林要嚐試直接拉冷白白靈體進入詭霧靈殿時。
    ‘冷白白’突然開口：“薑林，你想要怎樣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