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張屬於冰晶女王的完美臉龐，被空氣中飄蕩的血氣沾染，居然顯得有些妖豔。
    還未等薑林回答，她又補充：
    “你一直在追尋向上晉升，但你思考過達到某種高度後的心願嗎？”
    兩個問題，讓薑林陷入短暫沉思。
    的確，他總在下意識往上，往上，或者說迷霧世界大部分生靈皆是如此。
    這好像是刻在靈性本源深處的烙印，近似於基因一樣的本能。
    成為強者掌控一切，好像沒什麽不對。
    甚至可以將這種本能歸結為自保，為了避免哪天被高位存在隨意碾死。
    但真是如此嗎？
    螻蟻為求存，會思考如何將自己變為人類？
    古時人類為求存，會思考如何讓自己變為猛獸？
    先不說有沒有這個思考能力，單這種想法就很奇怪。
    可在迷霧世界，一切又都顯得那麽理所應當。
    就像薑林自己，哪怕他目前根本無法理解舊日支配的存在，也在知曉的一瞬間便將其當做今後的目標。
    合理嗎？
    看似合理，實則詭異！
    就好像被某種力量牽引般，所有生靈都不由自主往更隱秘的高處匯聚。
    卻從不思考自己為何要抵達那裏。
    卡菈瘋了嗎？
    她的行為確實是有些癲狂錯亂，但作為一個8階職業者，活了這麽久的存在，思考的深度不可能比薑林淺。
    薑林不理解卡菈，但卡菈又何嚐理解薑林？
    他們之間隔著厚重的歲月沉澱。
    ……
    少頃後，薑林問了個與卡菈所言毫不相幹的問題：“你怎麽操控冷白白的？”
    ‘冷白白’一愣，隨後笑道：“專注當下嗎？薑林，你還真有意思。”
    她緩緩上前，隔著長裙用冷白白柔軟冰涼的身體蹭著薑林的胸膛：
    “放心，她還是她，隻是我在她腦海裏植入了一個我，讓她以為她就是卡菈。”
    “怎麽樣，這種手段還算新奇吧？那些催眠途徑的老家夥都愛這樣。”
    她臉上帶著調笑，作勢就要用紅唇親薑林的耳垂，極其嫵媚。
    “卡菈，我承認你很有經驗，但也別惹惱我。”薑林一把握住冷白白下巴，將其狠狠甩到一邊。
    他平視冷白白，繼續說：“你既然有求於我，那就給我端正態度。”
    “這麽說，你同意幫我了？”
    聽見薑林話語裏的鬆動，‘冷白白’神色振奮。
    這其實是薑林故意的，他就是要用拖字訣限製卡菈的行為。
    ——植入催眠。
    這種手段的確新奇，而且幾乎沒有漏洞。
    現在的冷白白深信自己是卡菈，即使說出這個催眠的邏輯也沒有一絲動搖。
    卡菈一定是用偽界8階的催眠高階者使用的催眠，薑林暫時也沒有辦法解決。
    他手下的催眠途徑隻有6階的蒂娜、伊恩父女。
    唯一的辦法就是帶冷白白離開，脫離偽界後，這種催眠在現實中肯定會失效。
    但治標不治本，沒有冷白白，卡菈也可以找其他人，煩不勝煩。
    在偽界裏，卡菈複刻了所有8階職業，也不知用什麽能力阻擋了百劫咒厄針的鎖定。
    即使真的命中，在偽界裏，偽世主也多半不會身死。
    演員途徑8階，有些太變態了。
    “幫你，也不是不行，但偽界是8階，我需要很長時間積累介質，你能明白嗎？”
    薑林這已經是純騙，但別人並不清楚他的具體能力。
    即使是瑟瑞娜也隻知道他有讓事物升階的異化而已，次數、限製等隻有薑林知道。
    “要多久？”
    ‘冷白白’問出最關心的問題。
    她藍眸緊緊盯著薑林，想通過神態判斷有沒有說謊。
    薑林估算好時間，回答：“大概三個月。”
    聽到隻要三個月，卡菈顯然放下心來，對她來說，三個月和眨眼沒有任何區別。
    “好，我等你。”她紅唇微勾，湊到薑林身前輕聲道，“時間到，我就會找你。”
    隨著她話音落下，周圍場景霎時間變了模樣。
    諾大的寢殿恢複如初，桌椅裝飾重歸華貴典雅，血池與碎肉像從未存在過一般消失。
    “嗯~”
    冷白白身體微僵，看見眼前的薑林後臉色微紅。
    很顯然，偽界消散，冷白白也恢複了意識。
    但因為是植入催眠，她還記得剛才發生的一切。
    “沒事。”
    薑林頗為直男地說出這樣兩個字，隨後就借物移位回到自己房間。
    留下冷白白呆愣在原地，緊了緊自己胸前微敞的長裙。
    想到自己赤果著與薑林貼緊的觸感，她雪白的皮膚染上緋紅。
    “你當然沒事……脫的又不是你！”
    高傲清冷的女王頭一次產生一種強烈的，想要掐死一個人的衝動。
    ……
    整個霧隱別墅恢複如初。
    和薑林猜想的一樣，偽界發生的一切，除了冷白白之外都是複刻、虛假的。
    卡菈雖然瘋，但卻好像因為有求於薑林，所以沒有將事情做得太難看。
    其實在薑林看來，卡菈或許真的很清醒也說不定。
    她有自己的追求，隻是不被正常生靈所理解。
    至於薑林答應她的三月之期……
    他到時候會讓卡菈知道什麽叫有求於人必將受製於人。
    三個月，不出意外的話，他應該已經晉升8階。
    屆時或許會嚐試異化9階，結果如何他也不清楚，但遲早需要邁出這一步。
    要不要幫卡菈異化偽界，就看他到時候需不需要卡菈做這個試驗。
    呼~
    薑林躺倒在床，今天的收獲很大，卻也讓他感覺格外疲憊。
    與虛峋和巴力的戰鬥還算順利，但也有出乎他意料的部分，那就是巴力被救走，禁忌虛影傷敵一千、自損八百。
    卡菈的偽界又消耗的是什麽呢？總不至於是腦子吧？
    這些8階的微小權柄，並不是什麽能輕易動用的能力才對。
    他晉升8階，又會獲得什麽權柄呢？
    想著想著，他沉沉睡了過去。
    體表銀色的光芒如流水般在全身蕩漾，小瑩是他能安心睡眠的底氣。
    ……
    灰暗之林某處。
    渾身漆黑，脖子往上隻有帶獨眼的一隻手，收藏家正在使用某塑詭生物趕路。
    或許現在應該叫寄掠更加合適，因為操控這具身體的已經不再是收藏家自己。
    隻有靈性本源處還殘留著零星的意識，也即將被掠奪幹淨。
    收藏家是絕望的，但很快這種絕望也將不再屬於他。
    “除了肉池怨沼的那個囚詭獄主，還差一個晉升材料，該去哪裏找呢？”
    寄掠一邊趕路，一邊思考這個問題。
    來自主——薑林的命令，它向來執行得極其認真。
    “還有紅鐵，主也讓我留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