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林低頭看了看微微閃爍的身體，抬頭透過陰影看向瑪門。
    “有點東西，看來你也不是一無是處。”
    這番點評，將高姿態展露無疑，好像瑪門所做的一切隻是在取悅他。
    瑪門下巴的觸須劇烈抖動，內心驚疑不定。
    這不合常理！同階之下，他的靈性之竊即便不能致命，也絕對能造成損傷才對。
    他絕不相信是對方權柄掌握度比他高，一定另有原因。
    事實也的確如瑪門所想，要論異亂場域的掌握度，薑林的確比不上已經晉升異亂使十幾年的瑪門，更何況他現在隻是7階咒身。
    但也正因為是咒身，所以根本沒有靈性本源。
    瑪門沒有看出來，還以為薑林是真身來此，所以他才如此驚愕。
    “老家夥，還有什麽手段，在死前好好展示一下吧，以後就沒機會了。”
    薑林的灰色領域明明處於下風，微微揚起的下巴卻像在俯視瑪門。
    他說的是實話，但在瑪門看來無異於孩童舉著木棒說要弑神。
    荒誕、滑稽，卻讓身為敵對者的瑪門更加憤怒。
    “裝神弄鬼！”他發出沉悶的低吼，望向薑林的漆黑眼瞳幾欲噴火。
    原以為對方這麽弱，無需動用底牌，結果此人著實有些蹊蹺，不用還真拿不下。
    “你知道我為什麽要埋伏在呢喃森林嗎？”
    瑪門短促的冷笑自陰影中傳出。
    話音落下，厚重的陰影包圍了薑林的灰色領域，蔓延向天際更遠處。
    入目所及，已經徹底變為陰影的世界。
    不知何時，那個被吊著的黑發男性囚詭獄主已經來到薑林近前。
    男人緩緩睜開眼，對薑林露出一個古怪的笑容。
    “什麽意思？”
    瑪門的話讓薑林首次露出平靜以外的表情，但也隻是略微皺眉。
    他的靈性直覺瘋狂預警，眼前的黑發男人笑容逐漸扭曲，其體內一股難以言喻、汙穢而龐大的意誌在飛速覺醒、膨脹。
    “呢喃森林，偽神……不淨之源。”薑林有所明悟，“這家夥體內有某種東西，可以引動神降？”
    他沒想到，瑪門的底氣居然來自於此。
    “哈哈哈！你明白又如何？當你踏足我的場域時，結局就已經注定。”
    瑪門在陰影中狂笑，聲音充滿了打擊敵人的得意與對偽神的自信：“能死於偽神的神降，是你的榮幸，渣滓。”
    “在這樣的存在麵前，你那點可憐的場域和能力，毫無意義！”
    天空，被厚重陰影遮蔽的天幕驟然被染成令人心悸的血紅，濃稠如血漿的霧氣湧現，向著薑林這裏匯聚而來。
    這些血霧無視了一切，仿佛擁有智慧般瘋狂湧向那個被吊著的黑發男人。
    見到這一幕，瑪門下巴的觸須揚出得意弧度：“好好享受吧，狂妄的小家夥。”
    瑪門說完便悄無聲息帶著‘收藏家’退去，隻留下失控的場域束縛著薑林的灰色領域，讓他沒辦法脫離。
    薑林叫老家夥，瑪門就反唇相譏，心眼不大。
    “xi￥su……”
    囚詭獄主發出詭異的囈語，身體像吹氣球一樣劇烈膨脹，皮膚表麵浮現出無數淌血的肉瘤。
    四肢開始畸變成細長的惡心肢節，既像觸手又像血管。
    一股遠超8階異亂使的靈性壓迫如海嘯般，以他為中心轟然擴散！
    忽——！
    瑪門留下的異亂場域，連同薑林的灰色領域連一秒都沒能堅持，徹底崩解。
    強大的壓迫直接作用在咒身上，即使沒有靈性本源，構成咒身的體靈也在這種層次的壓迫下開始不穩定波動，一觸即碎。
    “確實是張好牌。”
    薑林並未慌亂，還有閑暇對瑪門的手筆進行點評。
    如果換做一般異亂使，即使是本體親至，在剛才那股偽神即將降臨的壓迫下就已經分崩離析。
    甚至都等不及之後親眼目睹偽神而異變。
    瑪門的確打得一手好算盤，代價都是這個陌生囚詭獄主承受，他隻需要回來獲取材料和石板即可。
    別看薑林的7階咒身現在還能支撐，那隻是因為有空虛之子的虛化，以及小權柄消融掉了大部分壓迫。
    如果沒有消融權柄，咒身剛才就爆了。
    “墨斑，帶著空星先走。”
    薑林拋出空虛之子，一隻狗嘴憑空出現，叼住白色的鏤空海星就跑。
    沒有言語，隻要薑林下令，它就會利落執行。
    ……
    變化並未持續太久，那由囚詭獄主畸變而來的扭曲之物緩緩“看”向薑林。
    它沒有明確的眼睛，但薑林能清晰感覺到一道汙穢、混亂的視線鎖定了他，僅僅是注視，咒身就開始產生畸變。
    如果沒有小權柄消融領域，咒身連一瞬間都無法支撐。
    薑林看著不斷扭曲膨脹的怪物，臉上沒有任何恐懼，反而在饒有興趣打量。
    這是他第一次接觸偽神，之所以留下，也是為了看看偽神與舊神有何不同。
    他現在本就隻是咒身，也沒想著要收回。
    感受到身體產生的畸形變化，薑林臉上卻露出一絲了然。
    “原來如此……不淨之源，還真是有趣。”
    然後——
    轟！！
    一股恐怖的能量波動爆發，咒身化作最純粹、暴烈的靈能炸裂開來。
    他直接以咒身為引，施展了詭爆晶法。
    動靜很大，很華麗，然而除了掀翻泥土碎石空氣外，什麽也沒發生。
    那道從不知何處投來的注視落空，卻並未有多餘動作，反而像是確定了什麽後悄然退去。
    囚詭獄主畸變而來的扭曲怪物卻還在不斷變化，像是接受了某種洗禮，層次直逼8階。
    “嗯？”
    極遠處的陰暗森林中，瑪門禁錮著‘收藏家’飄浮在半空，聽到那聲巨響後身形一滯。
    像是已經見證了薑林的結局，他眼中帶著譏諷：“你的傲慢呢？平靜呢？在偽神麵前還能維持嗎？真可惜，沒有親眼見到你的絕望。”
    “偽神麵前，眾生平等，快了，快了，很快我就能登上高天！”
    他將頭轉向‘收藏家’，想欣賞自己的其中一個戰利品。
    然而迎接他的卻是六指大手上那隻獨眼憐憫的眼神。
    “廢物東西！”
    瑪門被看得發毛，一巴掌扇在大手上，將寄掠抽翻在地，又狠狠用腳碾了碾那隻獨眼。
    可當他抬起腳，看到的卻依然是憐憫的眼神。
    “再看！再看！你的廢物主已經死了，廢物主仆，就該有這種結局！”
    他一邊怒罵，一邊不斷抬腳落下，將獨眼碾地血肉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