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榮建安下午四點左右到了融融姥姥家，按了門鈴。

    誰呀？”一個奶聲奶氣的聲音從家裏傳出來。

    榮建安楞了一下，“融融我是爸爸！”

    爸爸？”融融隨即開了門，一看真的是爸爸，他一下子跳在榮建安身上，“爸爸！爸爸！”

    老太太老頭兒聽到了動靜趕緊從客廳過來，“呦！”他們一看是榮建安時那跟融融相處時熱情的勁兒一下子冷了下來，“建安啊……”老太太沒了笑容，“有事兒？”

    嗯，來看看您二老！”榮建安知道他們心裏想什麽，所以一直笑著說，也沒有放下融融，免得被攆出去，“一直沒有時間過來看您二老，好容易空了點兒時間就過來看看。沒想到融融也在，紀素也在？”他瞟了瞟裏麵。

    不在。”老頭兒轉身回去客廳，老太太白了兩眼門口，見他不放融融，融融也開心的抱著他，就沒有把逐客的話說出來，“有事兒進來說吧。”

    榮建安隨手關了門，親親融融的小臉蛋兒，“好幾天沒見爸爸想爸爸了沒？”

    融融掰著指頭數了數，“剛兩天沒見，還不想！”

    老太太就在旁邊兒，聽到了這句話，心想兩天沒見，那就是周三剛見，莫非他去看孩子挺頻繁？

    榮建安主動做沙發上，把融融放腿上抱著，“爸媽您們身體都挺好？”

    嗯，挺好！”老頭兒沒好氣，“帶著融融玩兒都沒問題。”

    那好那好，媽您身體也不錯！看起來氣色很紅潤。”榮建安沒話找話，他四處瞅著紀素可能在這裏的跡象。

    老太太也繃著臉，“挺好。來有什麽事兒？紀素不在這兒，加班兒去了，融融放這兒我們給看著。你不能帶走！”

    榮建安嘿嘿一笑，“我知道，我不帶融融走，就是來看看。對了……”他從身旁拿出來一個袋子，“下星期就是爸生日，沒什麽表示的就買了個手包。紀素說您需要這樣的我就按照樣子買了一個。您別嫌棄，沒事兒拿著用吧。”

    老頭兒沒接，“過什麽生日，我生日早著呢。”

    呃……”榮建安極為意外，“素素說您下星期生日啊……還給您買了禮物，不知道送您沒有我就先把買的拿來了……”

    什麽下周生日你做夢夢到的吧？還是說是你小女朋友她爸的生日啊？”老太太忍不住嗆他，“我跟她爸生日一個早就過了一個還早著呢一時半會兒過不了，這個時候誰生日啊！別把你現在女朋友的事兒跟素素搞混！”

    不是……”榮建安辯解，“我沒女朋友，一直都沒有，您聽誰說的！可是素素上周明擺的就跟我說……”他突然不說了，好像意識到什麽，“紀素說去加班兒？”

    啊……帶孩子還得上班兒，一個人也是太辛苦了。我們說把融融接來幫她帶著她還不願意，非要自己帶孩子！你說你就那麽離婚把一個女孩兒硬是逼成什麽樣兒。上次回來看見素素瘦的那樣兒……”老太太說著就紅了眼，又是心疼閨女又是看榮建安不順眼，“你說離婚就離婚我們素素從來沒有跟你說過什麽不可以，你看看外麵兒男人有外遇的想離婚的哪個老婆是省油的燈！都不離婚非拽著男的不讓他好過！就我們素素心眼兒善良，你要離婚她就成全你，一個家散了她全自己扛著，自己帶孩子自己賺錢養家，還得加班兒……”老太太說著就開始哽咽。

    老頭兒不滿的念叨：“你說這些個有用麽！素素不靠男人都能過的好好的這是本事！隻要她高興，他做什麽我們都得支持！”

    是是！得支持！”榮建安期初隻是聽聽他們的嘮叨，但是久了一想，站在紀素的角度看，確實是這麽回事兒。一個女人帶著孩子撐起一個家，要上班還得照顧孩子……如果他是女人的話可能也會滿肚子牢騷，但紀素在這方麵卻從來沒有過一句牢騷。

    老太太情緒上來了繼續說：“你一個男人你覺得你賺錢養家功勞大，但你隻是負責賺錢而已，除了賺錢不都是我們素素承擔了麽。你覺得你偉大的不得了，我跟你說要是沒有素素你的家就不是個家！你倒好回頭就跟我們素素說離婚，要是別的女人非得耗死你也不會離的！就素素單純，傻，為了你什麽都忍了，出去一句不說你的壞話，家裏也不嫌棄你不賺錢！給足你麵子你就這麽白眼兒狼！我跟你說榮建安，今兒讓你進來是看在融融麵兒上，要不是融融你一步也別想進來！”

    姥姥！姥姥別吵了……姥姥別吵了……爸爸沒犯錯爸爸是好人！”融融感覺到氣氛有些不對勁兒，於是對著最激動的姥姥勸了起來，“別吵了我爸爸是好人你們都別吵了！！”他努力的製止這不好的氛圍。

    老太太盡管及時打住了話頭，但依舊在氣頭上。她索性不說了，但是眼睛也別在了其他地方。

    老頭兒歎了口氣，“素素她媽說的就是我想說著。我在這兒重新說一次，素素選擇的我們不會反對，但是誰也別想欺負素素的善良，別想騎她頭上欺負她！不管那人是誰！”

    對！素素是善良……”榮建安知道他們說的在理兒。想想跟紀素一起生活的時候，就算公司艱難的時候紀素也沒有抱怨過他賺錢少，確實在外邊兒沒有說過他什麽壞話，隻是在家裏……家務上麵嘮叨的煩而已……不過那嘮叨……也僅僅是不放心他們兩人。榮建安沒想到他能將老太太的每一句抱怨都聽在心裏，越來越覺得離婚到是他小題大做。

    所以沒什麽說的了，既然事兒已經成這樣，我們兩個還活著，你看見就放心吧，該走就走，融融不許帶走！”老頭兒下了逐客令。

    榮建安還抱著融融，“素素說加班兒去了？周末加什麽班兒？”

    她說公司忙的加班兒，走的挺急。你有問題直接問她吧我們也不好瞎說。就這樣吧你那禮物什麽的也帶走別留這兒！”

    不是不是，那個是紀素給您買的！可能是您過生日她忘了買東西所以過後才買的，然後我今兒有時間正好給送來！您就別給我拿回來了啊那是素素買的可別退給我！”榮建安覺得他得打個電話過去，但是當著二老的麵兒打不合適，於是說，“我那兒還有點兒事情沒有忙完也得回去加班兒，那什麽……東西送到了我的任務就完成了，我就先走了改天再來看您二老。”

    融融不太願意讓爸爸走，他想跟著一起走。

    但是榮建安卻沒同意，將融融交給老頭兒抱著之後到了門口，他想起來什麽似得突然問老太太，“紀素最近是不是跟誰走的比較近？男的！”

    老太太一聽，這正是證明紀素不是非他不可的機會，“哦，你說那男的啊，就是我們以前老街坊老頁家小頁，回國後就特別照顧我們素素，還兩人經常回來吃飯。融融也特別喜歡他，他還特別疼融融，也經常幫素素忙，買東西拎上樓或者抗東西修東西之類的活兒，都是他給素素幹的。”老太太一臉得意，等著看榮建安的表情。

    榮建安果然有些不痛快，“哦這樣，有人照顧確實不錯……”他看差不多該走了，“改天再來！”

    告別了二老，榮建安坐在車裏，並沒有馬上開走，他坐在那裏想事兒。掏出手機給公司打了個電話，並沒有人接聽。

    她把融融放順義這兒，自己卻借口加班兒回去，幹什麽去了！

    榮建安人生第一次對紀素開始不放心，覺得必須回去看看。

    說著他就真的回去了。

    晚上回城堵車，明明走高速一個半小時就能到的路程，他硬是走了三個小時。

    到了紀素家門口已經晚上九點，敲敲門，沒人開。

    他給紀素打了電話，也沒人接聽……

    榮建安一定要向紀素問個一清二楚，她這樣到底是什麽意思，瞞著他，然後給融融找後爸？

    而紀素中午回到家之後，下午才等到頁弘文的信息：白天有班兒晚上沒有班不過得等到九點半才能下班。

    紀素今天的時間太充足了，於是回複說：晚上什麽時候方便我去找你。

    頁弘文又等了很久才回複：八點半以後。

    紀素回複：好的。

    這個下午時間紀素沒有白費，她認真的將禮物包好，還寫了漂亮的花體做卡片，之後洗了澡換了衣服，認真的打扮一番並且自己做了頭發，全都搞定時差不多快八點了。

    在家等這半個小時總覺得漫長的要命，紀素索性開車去醫院。在家等時間不如在醫院等。

    結果沒有想到路上堵車，快九點的時候紀素終於到了醫院。

    這下子不用等了，她拿了禮物直接奔向頁弘文的辦公室。

    裏麵亮著燈，還有說話的聲音，看起來他在裏麵。不過說話的是誰？紀素沒有冒然進去，而是在門口等了一下。這是頁弘文一個人的辦公室，裏麵如果有聲音那就說明不止他一個人在裏麵。

    裏麵還時不時傳來笑聲，從說話的聲音裏麵聽，紀素分析出來頁弘文的聲音，還有一個女人的聲音。

    因為他的們沒有關牢，因此紀素靠在門邊聽得很清楚。

    沒過三分鍾，裏麵的人出來了。

    紀素一看，是個護士。

    那護士看起來很年輕，她走的時候好像很滿足的樣子。

    紀素沒有多想，敲門走了進去。

    哎！生日快樂！”她說著將禮物遞給頁弘文，“雖然還有幾天時間，不過我就今天有空，禮物提前送來了啊！”

    頁弘文很意外，“原來是給我送禮物……我以為你想我了呢。”頁弘文把禮物放在手邊兒，“周末能來真是罕見。融融呢？”

    我媽那兒，晚上跟他姥姥睡，我家隻有我！來麽？”紀素很主動，而且盡量做成沒心沒肺的感覺。她想讓頁弘文感覺到她隻是很平常的約他，而在她心裏，他根本不占什麽地位的樣子。

    頁弘文卻有些為難，“今天恐怕……早晨我媽讓晚上回去吃飯，有個我爸以前的戰友過來……”

    哦……”紀素有些失望，但是馬上提起情緒，“沒事兒，那就改天吧。正好今天菜也沒有買夠……”她還想裝作無所謂的聊什麽，可是眼睛卻突然瞟到了頁弘文桌子上麵靠內側的好幾個小禮物包裹。

    包的都很漂亮，而且摞起來，大概看了一下有三四個。她有點兒吃醋，原來喜歡頁弘文的不止她一個，他們醫院就有好幾個。而且他們是大大方方的喜歡，她是偷偷摸摸的喜歡。她們每天都能見到他跟他在一起，而她隻能偶爾見一次。紀素覺得這種輸於人後的感覺，就像撿了別人不要的一點兒渣滓似得。她心裏感覺很不高興。

    都是你的禮物？”紀素指指那裏。

    頁弘文跟著看了一眼，“嗯，都說我生日那天正好休息沒有時間送我，所以抽空都提前送了。”

    人緣兒不錯啊！”紀素裝作哥們兒似得。

    還行吧，一般般。全都是小年輕送的，其他的大夫一個都沒有送的，而且老護士也沒人給我送。我又不喜歡太年輕的……”頁弘文裝出一臉犯愁的樣子，“但是送來了又不能不收，以後還得想辦法還他們……我不喜歡這樣兒的。純粹點兒的就挺好。”

    你……喜歡年紀大的？”紀素聽到後突然問。

    相對來說年紀大的更好相處，小年輕嘰嘰喳喳你不嫌煩？”頁弘文笑著跟紀素說，而且他收好了手頭的工作，看起來已經完成了。

    紀素卻覺得他是在為了她找借口，“怎麽可能，你那麽喜歡融融，怎麽會不喜歡年輕點兒的，多水嫩啊就跟剛才出去的那個，男人不都是喜歡年輕女孩兒麽……”

    頁弘文轉過椅子麵對紀素，讓她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怎麽可能？還是年紀大一點兒的好，不過前提是別肥成豬！我喜歡融融那是有原因的，那是你的孩子我才喜歡他，其實我很討厭小孩兒的！”

    紀素很驚訝，不知道為什麽頁弘文會這麽說，“討厭小孩兒還選兒科？”

    沒辦法當初選的時候並不討厭小孩兒，開始討厭那是從坐診開始。你不知道吧，我們兒科大夫經常被孩子家長辱罵，重了還有毆打的，”他沒事兒，索性閑聊，“其實我們眼裏小孩兒都一個樣兒，重要的是給孩子把病看好了，就是不知道怎麽地那些家長就喜歡囉嗦喜歡指揮人還喜歡質疑你的能力。恨不得把孩子的並說成治不好了才能放心。這家長情緒一激動，一句不對就來事兒了。所以我就特別討厭小孩子，現在沒辦法，既然當了兒科大夫，沒法丟下這個工作。這跟你兒子不一樣，你肯定不會罵我是不？”

    紀素沒想到頁弘文會跟她說工作裏的這些事兒，這還是頭一遭，她覺得這就是他在交心。他也許不會跟醫院裏的護士說這些，但是跟她卻可以說。

    也許以後就喜歡了呢，人都會有變化的。”紀素希望他說喜歡，因為融融很喜歡他。

    頁弘文卻認真的解釋，“這東西沒法兒變，生理性討厭而已。現在看孩子就是一個病例，每個病例都不同，在我眼裏根本不是孩子！你讓我什麽時候喜歡？再說我又不結婚，喜歡不喜歡的沒有什麽區別。”

    紀素突然聽出來了，頁弘文每句話都像是特別說給她聽拒絕她似得，既不喜歡小孩兒也不喜歡結婚，而且還喜歡比他年齡大一點兒的。像這個年紀的女人幾乎都已經有了家庭和孩子，而他卻喜歡這個……隻能說明可以跟他不費心的去玩兒，玩兒完了該分就偷偷的分，對誰的家庭對誰的工作都不會有影響……所以他會選擇她？

    紀素心裏沉了一半兒，覺得頁弘文至始至終都可以玩兒的很開心，而她卻掉進了窟窿裏。

    那你不結婚，你爸媽你說你什麽？”紀素問。

    這倒像是問到了頁弘文的痛處，他歎了口氣，“哎……正為這事兒犯愁。晚上來的這個就是我爸老戰友，有個閨女，也一起來，說是沒事兒吃頓飯，但逼著我回去吃不就是讓我相親麽？”頁弘文一副苦惱的樣子。

    紀素的心揪了一下，“你相親你還結婚麽？”

    不想結，到時候看情況。”

    所以情況就是要是能不結就不結，要是老人以死相逼什麽的其實還是可以考慮結婚的。紀素很不甘心，想著那個跟他相親的為什麽不是她！

    這時頁弘文手機響了起來，他很快接聽，“就快下班兒了你再等會兒啊！”

    紀素沒想聽內容，可是辦公室裏麵隻有他們兩個，因此對麵說什麽紀素幾乎都能聽得到。

    是個女人的聲音，“大概幾點那？我到地庫那兒等你。我爸和你爸喝高了讓我來接你，老地方啊！”

    對麵兒說著，紀素聽的真真切切，她幾乎都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