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回車裏！”
    寧萌的聲音被狂風撕碎，她半拖半拽將明野往駕駛室拉。
    兩人跌撞著鑽進車廂，車門合攏的瞬間，暴雨被隔絕在外，隻剩引擎蓋被砸出的密集聲響。
    明野靠在座椅上喘息，視線模糊中看見寧萌從貯藏室翻出陶罐，金瘡藥的苦澀氣味混著血腥彌漫開來。
    “把衣服脫了。”
    寧萌的指尖顫抖，卻精準地解開他浸透血汙的衣扣。
    當破損的衣衫滑落，肩頭深可見骨的咬痕、手臂上蜿蜒的傷口、後背青紫的淤痕逐一暴露在昏黃油燈下——巨蟒獠牙留下的齒印泛著黑紫，傷口處的皮肉外翻，後腰被蟒尾撞擊的部位腫得發亮。
    “嘶——”明野咬緊牙關，感覺冰涼的藥膏敷上傷口時，寧萌的指腹輕輕按壓，將草藥揉進皮肉。
    她的動作極輕，卻在觸及後腰淤傷時頓住，指節因用力而發白“這裏骨頭沒事吧？”
    話音未落，窗外又是一道閃電劈下，照亮她睫毛上的水珠，不知是雨水還是別的什麽。
    藥膏的清涼混著刺痛蔓延開，明野趴在毛毯上，鼻尖縈繞著草藥與寧萌發間的皂角香。
    聽著她拆繃帶時細微的“嘶啦”聲，感受著指尖在傷口邊緣的顫抖，忽然覺得車外的狂風暴雨都成了遙遠的背景音。
    當最後一道繃帶纏上手臂，寧萌的發絲掃過他後頸，帶著水汽的微涼，卻讓某處傷口的灼熱感莫名消退了些。
    明野轉身時，瞥見寧萌袖口滲出的血跡。
    她退後半步想遮掩，卻被他扣住手腕。
    雨水順著濕透的袖管滑落，在肘彎處匯成血珠。
    "別動。"
    明野的聲音沉啞，指尖蘸著草藥，從她腕骨一路抹至臂彎。
    雨水打濕的發絲黏在頸間，他用指腹輕輕撥開，觸到她因涼意而起的雞皮疙瘩。
    草藥滲入傷口的刺痛讓寧萌咬住下唇，卻在他掌心按過後腰時，忽然轉身抱住他的腰。
    "冷。"她的臉頰貼在他赤裸的脊背上，濕透的衣裙將涼意傳遞過來。
    明野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背，安撫著對方。
    窗外暴雨如注，鐵皮車頂的雨聲突然變得溫柔，像誰在輕輕叩門。
    "明野……"
    寧萌的聲音被雨聲吞沒，睫毛上的水珠滴落在他手背，"下次別硬扛。"
    燭光搖曳中，他看見她濕透的裙擺緊貼著雙腿，勾勒出纖巧的腳踝，雨水順著發梢滴落。
    車外炸雷響起時，兩人同時一顫，卻在目光相撞的瞬間笑出聲。
    明野低頭吹開寧萌額前濕發，眼神中滿是溫柔。
    兩人躺在毛毯上，相擁在一起。
    窗外的暴雨不知何時弱了些，鐵皮車頂的雨聲淅淅瀝瀝，像有人用指腹輕輕叩門。
    寧萌的頭漸漸靠向他的肩窩，濕透的發梢蹭過他鎖骨，帶來一陣冰涼的癢意。
    他替她掖好滑落的幹布，指尖無意間觸到她肘彎未愈合的舊疤。
    毛毯上暈開的深色水跡裏，她纖巧的腳踝若隱若現，裙擺緊貼著小腿曲線，雨水順著裙擺邊緣滴落，在毛毯上開出細碎的水花。
    一道閃電劃破夜空，兩人同時一顫，額頭不經意相碰。
    明野聽見她輕笑出聲，溫熱的呼吸拂過他喉結，睫毛上的水珠恰好滴在他手背上。
    他低頭吹開她額前濕發，看見燭光在她瞳孔裏搖晃，像兩簇跳動的小火苗。
    處理好傷口的草藥散發出苦澀香氣，混著她發間殘留的皂角味。
    明野攬著她的腰往毛毯深處挪了挪，後背貼上溫熱的車廂壁。
    寧萌的手悄悄探入他掌心，指尖還帶著藥膏的冰涼，卻在相握的瞬間暖了起來。
    奶酪甩著濕漉漉的尾巴湊過來，趴在毛毯的一角，發出滿足的呼嚕聲。
    醜寶撲棱著翅膀落在奶酪背上，喙尖輕輕啄了啄明野的衣角，隨後蜷縮成一團黑影。
    窗外的雨聲漸漸變成舒緩的催眠曲，雷聲遠了，隻剩下雨滴敲打鐵皮的輕響。
    寧萌的呼吸漸漸綿長，鼻尖蹭著他胸口，發梢掃過他下巴。
    明野盯著車頂晃動的燭光投影，感覺她的指尖在他掌心裏畫著不成形的圖案。
    奶酪的鼾聲混著醜寶細微的咕噥，在寂靜的車廂裏織成一張溫柔的網。
    雨聲漸次低落，變成屋簷滴水的節奏。
    明野低頭時，看見寧萌睫毛在眼下投出蝶翼般的陰影，嘴角還帶著淺淡的笑意。
    他收緊手臂將她攬得更緊，聽著奶酪均勻的呼吸，感覺醜寶的爪子輕輕搭在他腳踝上。
    窗外的世界被雨水洗得透亮，遠處的雷鳴化作天邊微弱的光。
    明野閉上眼睛，掌心還殘留著她肌膚的溫度，毛毯上的水跡漸漸幹透，隻留下淡淡的皂角香和草藥味。
    在奶酪的呼嚕聲與醜寶的呢喃中，兩人的呼吸漸漸同步，被窗外溫柔的雨聲哄入了夢鄉。
    窗外的雨幕如墨汁傾灑，將天地染成一片混沌。
    豆大的雨點砸在水麵上，激起萬千銀珠，與翻湧的巨浪撞出震耳欲聾的轟鳴。
    黑雲低垂得仿佛要壓到水麵，浪尖卷著白沫撲向天際，卻在觸及房車底盤時被無形的屏障彈開，水花如碎玉般四濺。
    無邊無際的河水呈鐵灰色，浪濤如黑色巨獸的脊背起伏，卻始終無法撼動木屋分毫。
    明野已經醒了，他透過半掩的窗簾望去，隻見木屋上的符文在雨幕中若隱若現，符文光芒將湧來的浪頭化作柔和的漣漪。
    房車像一片堅韌的荷葉，穩穩漂浮在狂暴的水麵上，引擎的低鳴被雨聲吞沒，隻留下規律的震顫。
    屋內的煤油燈散著昏黃的光暈，將兩人相擁的影子投在木牆上。
    寧萌的臉埋在明野肩窩，發絲蹭過他鎖骨，呼吸均勻而溫熱。
    明野的手臂環著她的腰，感受著對方身體上的溫暖，毛毯滑落至腰際，露出兩人交疊的腳踝，她的纖巧腳踝上還纏著未拆的繃帶，在燭光下泛著淡金的光。
    奶酪蜷縮在兩人腳邊，金毛吸飽了屋內的暖意，尾巴偶爾輕掃地麵，發出滿足的呼嚕聲。
    醜寶蹲在窗沿，黑曜石般的眼珠盯著窗外的雨幕，喙尖卻輕輕梳理著奶酪的毛發。
    木柴在壁爐裏劈啪作響，火星濺起又落下，將空氣烘得幹燥而溫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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