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吃點東西吧。”
    明野看著她說道，眼神中滿是關切。
    他從背包裏取出了食物，是昨晚剩的烤肉和麵包。
    食物有些涼了，明野拿到壁爐上熱了一下，溫暖的火焰“騰”地竄起，把烤肉串架在上麵。
    油脂很快融化，滴在爐底發出“滋滋”的輕響，焦香混著肉香慢慢散開，衝淡了駕駛室裏的汽油味。
    寧萌把麵包掰成小塊，放在烤爐邊緣烘著，看著麵包皮漸漸鼓起小氣泡，心裏那點劫後餘生的恍惚才慢慢落地。
    “喏，你的。”明野把烤得冒熱氣的肉串遞過來，自己咬了口麵包，幹硬的麵包在嘴裏慢慢變軟，帶著淡淡的麥香。
    寧萌咬著肉串，忽然發現自己的手在抖，肉汁滴在衣襟上也沒察覺——從早上到現在，這是她第一次能安心咀嚼食物。
    “慢點吃，沒人搶。”明野笑著幫她擦掉嘴角的油漬，指尖觸到她冰涼的臉頰，才發現她的臉色還是蒼白得厲害。他把自己的熱椰奶遞給她，“先喝點熱的。”
    寧萌捧著溫熱的椰奶，看著明野狼吞虎咽的樣子。
    他的頭發還在滴水，發梢沾著片細小的枯葉，工裝褲的膝蓋處磨破了個洞，露出裏麵泛紅的皮膚——那是早上躲避浮木時蹭到的。
    可他的眼睛很亮，看著她時，裏麵的疲憊都化成了柔軟的光。
    “你看你，”寧萌伸手替他摘下發梢的枯葉，指尖劃過他汗濕的脖頸，“下巴上還有灰呢。”
    明野抓住她的手腕，笑著說：“你也一樣，睫毛上全是泥點。”
    兩人相視而笑，笑聲混著烤爐的滋滋聲和窗外的雨聲，在小小的駕駛室裏漾開。
    奶酪被香味吵醒，湊到寧萌腿邊哼哼唧唧，醜寶也從儲物格裏探出頭，盯著烤爐上的肉串直眨眼。
    明野把最後一塊烤肉撕成小塊，一半喂了奶酪，一半拋給醜寶，自己則就著椰奶咽下最後一口麵包。
    古籍上的熒光還在靜靜閃爍，剩下的路程在雨幕中蜿蜒向前。
    雖然雨還沒停，前路依舊未知，但此刻，兩人靠在一起的肩膀，烤爐餘溫裏的食物香，還有彼此眼中的笑意，都讓這場漫長的跋涉有了喘息的意義。
    時間一直來到了傍晚，雨絲漸漸變得稀疏，不再是下午那種密不透風的簾幕，而是像被拉長的銀線，斜斜地織在天地間。
    暮色從天際線漫過來，給灰蒙蒙的天空染上了一層淡淡的橘紅，又迅速被殘留的烏雲吞噬，隻在雲層的縫隙裏留下幾道微弱的光。
    水麵被暮色染成了暗紫色，漂浮的雜物在這樣的光線下變成了模糊的黑影，隨著水流緩緩移動。
    遠處的風雨聲也變得低沉，像是巨獸的呼吸，時斷時續地傳來。
    房車依舊平穩地行駛著，螺旋槳攪動水麵的聲音在傍晚的寂靜中顯得格外清晰。
    明野揉了揉眼睛，酸澀感從眼底蔓延開來。
    連續駕駛了一整天，他的肩膀像灌了鉛一樣沉重，手腕也因為長時間握著方向盤而隱隱作痛。
    他側頭看了看寧萌，她靠在椅背上，眼神有些渙散，顯然也累得不輕，隻是強撐著沒有閉上眼。
    古籍上的熒光路徑依舊明亮，上麵顯示距離超級河流隻剩下最後的30公裏。
    這個數字讓兩人精神微微一振，卻又很快被疲憊淹沒。
    寧萌打了個哈欠，伸手揉了揉太陽穴，聲音帶著濃濃的倦意：“沒想到這麽快就快到了。”
    明野“嗯”了一聲，目光依舊緊緊盯著前方的水麵。
    駕駛室裏很安靜，隻有雨刮器偶爾擺動的聲音和引擎的低鳴。
    奶酪蜷縮在副駕駛的腳墊上，把自己縮成了一個小小的毛球，均勻的呼吸聲清晰可聞。
    醜寶則窩在駕駛室的角落裏，腦袋埋在翅膀裏，早已進入了夢鄉。
    暮色越來越濃，周圍的景物漸漸模糊不清。遠處的水麵上，偶爾會有一閃而過的磷光，像是星星掉進了水裏。
    風雨雖然小了很多，但依舊沒有停歇，雨水打在車窗上，留下一道道蜿蜒的水痕。
    明野感覺眼皮越來越沉，他用力眨了眨眼，強迫自己保持清醒。
    就在這時，他發現前方的水麵似乎有些不一樣了。
    水麵上多出了兩道不規則的黑影，不像之前那些漂浮的雜物，反而像是固定在那裏的東西。
    他心裏一緊，趕緊伸出手，輕輕拍了拍旁邊的寧萌：“寧萌，你看前麵。”
    寧萌一下子清醒過來，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起初她並沒有看出什麽異樣，隻是覺得那些黑影有些奇怪。
    但下一瞬，她突然反應過來，那些黑影竟然是連綿的土坡，在暮色中呈現出深沉的褐色。
    “那是……河岸？”寧萌的聲音帶著一絲難以置信的驚訝。
    明野點了點頭，眼中閃過一絲興奮。他們仔細看去，果然看到水麵兩側都出現了這樣的河岸，雖然還很模糊，但能清晰地看出它們與水麵的界限。
    這突如其來的變化讓兩人瞬間忘記了疲憊，精神都集中了起來。
    “沒想到在這裏會出現河岸。”
    寧萌喃喃地說，心中充滿了疑惑和期待。
    明野握緊了方向盤，眼神變得更加專注：“看來我們離超級河流真的不遠了。”
    房車繼續朝著前方行駛，越來越接近那些河岸。暮色中的河岸像兩條沉默的巨龍，靜靜地守護在水麵兩側，仿佛在等待著他們的到來。
    兩人的心中都充滿了期待，不知道在這河岸的盡頭，超級河流會是什麽樣子。
    下一瞬，明野腳下猛地踩下油門，引擎發出一聲沉悶的咆哮，房車像離弦的箭一般朝著河岸衝去。
    螺旋槳在水麵上劃出一道深深的水痕，兩側的水花被飛速掀起，像兩道白色的水牆，伴隨著房車一路疾馳。
    起初，那兩道河岸還隻是遠處模糊的輪廓，像兩條黑色的綢帶，靜靜地鋪在水麵兩側。
    隨著房車不斷靠近，河岸的輪廓越來越清晰，原本模糊的線條逐漸變得分明。
    能看到河岸上高低起伏的地勢，有平緩的斜坡，也有突兀的土丘，上麵覆蓋著一些低矮的植物，在暮色中呈現出深綠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