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5章 逃過一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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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探照燈掃過之處,能看到水麵上漂浮著零星的水草,被風吹得向同一個方向傾斜,像片倒伏的綠色麥田。
    偶爾有閃電劃破夜空,瞬間照亮遠處的水麵,能看到一道道銀色的水紋在黑暗中擴散,又迅速被夜色吞沒。
    寧萌搖晃探照燈,橙色的光芒在雨幕中明明滅滅,像一雙孤獨的眼睛。
    “你看那邊。”她指著左前方,探照燈轉過去時,能看到水麵上立著幾塊露出半截的礁石,形狀像蹲伏的巨獸,在風雨裏沉默地注視著過往的一切。
    水下突然傳來“嘩啦”一聲,一隻背部長著硬殼的怪誕之物浮出水麵,背甲上的尖刺閃著冷光。
    寧萌沒等它做出反應,已經打了把方向盤,房車繞著它畫了個半圓,連水花都是溫柔的弧度。
    那家夥愣了一下,剛想轉身追趕,早就被甩出去老遠,隻能在原地打轉。
    明野望著遠處朦朧的夜色,風雨在那裏織成一張巨大的網,卻攔不住房車前進的勢頭。
    水麵上的風帶著潮濕的氣息,混著遠處隱約的水草腥氣,比之前河岸的腐臭味好聞多了。
    他側頭看寧萌,她的頭發被風吹得有些亂,額前的碎發貼在汗濕的皮膚上,眼神卻亮得很,握著方向盤的手穩而輕快。
    “馬上就能抵達超級河流了。”
    明野說著,伸手將幾根木柴塞進了鍋爐。
    熱風拂過臉頰,驅散了些許寒意,也讓駕駛室裏緊繃的空氣柔和了些。
    房車繼續在寬闊的水麵上馳騁,探照燈的光柱在前方劈開一條路,身後的河岸早已縮成模糊的黑影。
    風雨還在繼續,卻像是成了背景音,不再那麽咄咄逼人。
    明野看著寧萌專注的側臉,又望向窗外無邊的夜色,心裏那根緊繃的弦,終於慢慢鬆了下來。
    房車在水麵上平穩地行駛著,引擎的聲音低沉而有規律,不再像之前那樣嘶吼。
    明野靠在駕駛座上,緊繃的肩膀終於放鬆了些,他抬手抹了把臉上的雨水和汗水,指尖劃過臉頰,帶來一絲微涼的觸感。
    剛才的緊張戰鬥仿佛還在眼前,但此刻,那種生死攸關的壓迫感已經淡了許多。
    寧萌也鬆了口氣,她調整了一下坐姿,活動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脖頸。
    目光投向窗外,雖然依舊是漆黑一片的夜色,但心裏卻踏實了不少。
    河道確實變寬了,兩側的河岸在遠處若隱若現,像兩條黑色的綢帶,蜿蜒著伸向遠方。
    岸邊的樹木隻剩下模糊的輪廓,在狂風中搖曳,發出嗚嗚的聲響,像是在低聲訴說著什麽。
    大雨還在下,豆大的雨點密集地砸在車窗上,發出“劈裏啪啦”的聲響,形成了一道天然的雨簾。
    透過雨簾看向水麵,隻見水麵上波濤翻滾,被房車激起的浪花不斷向兩側擴散,又被後續的雨水拍打下去,周而複始。
    漆黑的夜色將一切都籠罩其中,隻有房車的探照燈在前方撕開一道光亮的口子,照亮了一小片水麵和偶爾出現的漂浮物。
    駕駛室內,氣氛不再像之前那樣緊張得讓人喘不過氣。
    明野和寧萌偶爾會對視一眼,眼神中都帶著一絲疲憊,但更多的是一種劫後餘生的慶幸。他們沒有多說什麽,卻仿佛能明白彼此的心意。
    “喝口水吧。”寧萌拿起旁邊的水壺,擰開蓋子遞給明野。
    明野接過水壺,仰頭喝了幾口,水順著喉嚨滑下,滋潤了幹渴的嗓子,也讓他精神了一些。“你也喝點。”他把水壺遞回去。
    寧萌也喝了幾口,然後把水壺放在一邊。
    就在這時,腳邊的奶酪動了動,它抬起頭,搖了搖毛茸茸的腦袋,之前的恐懼似乎已經消失不見。
    它抖了抖身上的毛,從寧萌的腳邊爬起來,邁著小短腿在駕駛室裏溜達了一圈,然後跳到了副駕駛的座位上,用腦袋蹭了蹭寧萌的胳膊,發出“嗚嗚”的撒嬌聲。
    醜寶也恢複了活力,它從儀表盤上飛起來,在駕駛室內盤旋了一圈,翅膀扇動的聲音打破了室內的寧靜。
    它一會兒落在明野的肩膀上,用喙尖輕輕啄了啄他的耳朵,一會兒又飛到寧萌的手邊,蹭了蹭她的手指,顯得十分親昵。
    明野看著恢複活力的奶酪和醜寶,嘴角不自覺地向上揚了揚。
    他重新握住方向盤,目光堅定地看向前方。
    雖然夜色依舊濃重,大雨也沒有停歇,前方的路途還充滿未知,但此刻,他的心裏卻充滿了力量。
    寧萌也被奶酪和醜寶的活力感染了,臉上露出了一絲微笑。
    她伸手摸了摸奶酪的腦袋,又看了看在身邊飛舞的醜寶,心裏暖暖的。
    房車繼續在風雨中前行,探照燈的光芒在漆黑的夜色中堅定地向前延伸,照亮著前方的路。
    兩側的河岸依舊在遠處陪伴著,水麵上的波濤依舊翻滾著,大雨依舊下著,但駕駛室內的這一小片空間裏,卻充滿了平靜和希望。
    房車像一片孤葉,在一望無垠的水麵上前行。
    夜色濃稠如墨,將天地間的一切都吞噬其中,隻有探照燈的光柱能勉強撕開眼前的雨幕,照亮前方十米內翻滾的濁浪。
    風雨不知疲倦地抽打在車身上,發出沉悶的“啪啪”聲,像是無數隻手在拍打鐵皮,遠處的水麵上偶爾閃過一道磷光,旋即被黑暗吞沒。
    兩側的河岸早已模糊成兩道淡淡的黑影,隨著房車不斷前行,那黑影越來越淡,最後隻剩下一片混沌的輪廓,仿佛隨時會被風雨徹底抹去。
    水麵卻越發寬闊,寬得讓人心裏發慌,探照燈左右掃過,看不到任何參照物,隻有無邊無際的黑暗和翻湧的水浪,讓人分不清哪裏是水,哪裏是天。
    奶酪蜷縮在寧萌腿上,耳朵警惕地豎著,時不時對著窗外的黑暗低吼兩聲;醜寶站在擋風玻璃前,羽毛微微炸開,死死盯著遠處的夜色,像是察覺到了什麽。
    “差不多開了半小時了。”寧萌看了眼儀表盤上的時間,聲音被風雨聲揉得有些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