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海岸，尖刺山。
    這裏，是飛龍們的棲息地。
    登上尖刺山後的16號，第一件事就是開火，一刻不停地開火。
    對著天上飛的，地上爬的，水裏遊的，16號輕輕抬起左手，掌心的癲火之眼驟然睜開。
    ‘「劃空癲火」’
    自癲狂三指的禱告能力。能從眼睛凝聚、釋放黃色癲火，射程及遠，還可借由蓄力能強化威力、突破防禦，殺傷排列成一排的單位。
    過去試圖駕馭癲火的人，在那些絕望的內戰最後，所有人都以發狂收場，無一例外。此禱告為以自身意誌稍微勝過癲火的證明。
    當作為「能量操縱宗師」的16號用出「劃空癲火」時，它沒有前搖，也沒有蓄力，但威力卻勝似蓄力。
    癲火光束直接從掌心迸射，穿透空氣，劃破天穹，一束接一束地擊中空中盤旋的飛龍們。
    “biu——，biu——，biu~，biu~，biu，biu，biubiu，bibi，bbbb……”
    「劃空癲火」的發射節奏越來越密。
    癲火光線連續貫穿飛龍們的龍翼、龍骨、龍首，龍肉，每一次都帶著高溫燒灼與精神汙染。
    飛龍在半空中炸裂、燃燒、哀鳴，支離破碎的殘骸從空中墜落，砸在岩石與山壁上，炸出大片血肉與碎骨。
    因癲火的灼燒而變得沸騰的龍血，沿著山勢流淌，炙熱如岩漿。
    16號仍在開火。
    它站在漫天的血霧，與如雨水落下的骨渣皮碎之間，掌心之眼如同中子星般不斷地閃動著，癲火射線不斷射擊、再射擊。
    在這密集的癲火打擊下，尖刺山的天空很快就變得空曠起來。翱翔天空的飛龍們被射殺到支離破碎後紛紛墜地，死亡密度高到讓山坡都開始變形。
    如果此刻有契約者在遠處觀測，極有可能會誤判成另一個癲火技能的效果——「難耐癲火」。
    「難耐癲火」的表象就是從眼中連綿不斷地噴射癲火射線，正如同此刻的16號那樣。隻是，「難耐癲火」攻擊範圍很近，穿透性也沒有「劃空癲火」來得強。
    「劃空癲火」因其極遠的射程，極高的單體傷害和穿透性，在契約者之間有一個形象且準確的別稱——癲火大狙。
    而此刻，16號正把“癲火大狙”當成了“癲火防空機炮”來使用。
    飛龍的屍體還在空中緩緩墜落，尖刺山半空彌漫著焦糊的血氣與灼熱的癲火餘波。
    16號踏過一具尚未完全冷卻的龍骨，繼續向上推進。移動了一會兒後，它被一頭龐大的龍擋住了去路。
    那是一頭名為瑟涅·桑克斯的古龍。
    在狂龍·貝勒率領飛龍們背叛龍王——普拉頓·桑克斯時，作為古龍的瑟涅·桑克斯為貝勒所策反，加入了飛龍們的陣營。
    當貝勒被普拉頓·桑克斯擊敗，敗退尖刺山後，瑟涅·桑克斯守在尖刺山的中段。這是挑戰狂龍·貝勒的必經之路，
    自衍生世界·艾爾登法環誕生，現在已經有無數個世界進去過去了。瑟涅·桑克斯曾將無數意圖挑戰狂龍·貝勒的契約者們撕成碎片，同樣也被契約者們獵殺過無數次。
    但現在——麵對隻身登山的16號，它連一個回合都沒撐住。
    16號沒有對瑟涅·桑克斯使用癲火係技能。
    隻是突進上前去，一把扣住它的下顎關節，另一手攥住它的龍角。
    “哢。”
    龍頸斷裂的聲音響起。
    接著便是“撕——”的一聲，血漿噴射而出。
    瑟涅·桑克斯的頭顱被硬生生地從脖子上扯下，脊椎骨拖著血絲在岩石上劃出一道長痕。
    隨後，它那巨大的古龍之軀瞬間失去支撐，轟然倒地，還砸塌一段山道。
    16號提著頭顱，在一塊焦黑的岩石上坐下，張口對著手中的古龍頭咬下了第一口。
    它沒有通過瑟涅·桑克斯進行癲火係技能的實驗，是因為剛才連續釋放了上萬次的「劃空癲火」後，16號感到了饑餓。
    點燃火焰需要燃料，而癲火也是一種火焰。
    通過掃蕩穀底區域時順便獲得的養分，在那上萬次的「劃空癲火」後已消耗殆盡了，現在，16號應該補充新的燃料了。
    而瑟涅·桑克斯，恰好在16號需要補充養分時出現了。
    因此，16號當場開吃。
    第一口後，16號微微停頓了一下，因為生吃古龍肉的口感和風味兒都不算很好。
    於是，16號控製著法力值的輸出，對著瑟涅·桑克斯的腦殼，釋放了最基礎的癲火係技能——
    「癲火」。
    “滋——滋……”
    黃色的癲火精準覆蓋在破裂的顱骨上，火焰溫度被壓製在可食用區間，在骨縫間滲透、灼燒，逼出腦髓深處的油脂。
    灼香的氣味迅速彌散開來。
    作為「能量操縱宗師」，16號對火候的掌控極其精準。盡管從未進行過任何料理行為，但在它的調控下，這顆古龍腦被烤得恰到好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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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層微焦，內部仍保有柔潤質感，腦膜輕薄如紙，輕咬即破，香味隨之溢出。
    它低頭，咬開頭骨邊緣，啜食內部已被炙烤至近似液態的腦髓。
    油脂在齒間炸開，帶著濃烈腥鹹與來自癲火的苦灼感，像是某種烈性的補劑，刺激著16號體內的神經網絡。
    享用完烤古龍腦花的滋味後。
    16號站起身，開始係統性地拆解瑟涅·桑克斯古龍的龍身。
    它先是將巨大的左後腿從髖關節處掰斷，扯下整段龍腿，抬手注入癲火。
    灼熱在肌肉表層翻卷，筋膜迅速抽縮，皮層炸裂，噴出高壓脂油。
    它將腿置於一塊紅色的岩石之上，從上而下灼燒至骨，翻麵再烤，動作嫻熟如履戰術流程。
    隨後是翅膀。16號隨手扯下一直龍翼，將其攤平，用癲火將龍翼上的鱗片烤脆，灼烤整片膜翼直到邊緣卷曲、焦黃開裂。
    16號就這樣片刻不停地高效進食著，每一個部位的火候都經過了精確的計算，不出十幾秒，一頭巨大的古龍幾乎都被它吃下了肚子。
    離開前，16號將目光投向那截尚未處理的龍頸。古龍是一種脖子極長的龍類。16號伸手，一把將整段龍頸從肩胛交界處扯下。
    脊椎與筋膜撕裂的聲音在空曠山道上回蕩，帶著粘稠的血液與尚未冷卻的高熱。
    16號將那截龍脖子搭在肩上。
    癲火從掌心釋放，緩緩流動在肩膀與龍頸之間，像一道移動的燒烤軌跡。灼熱的氣味隨風擴散，肉香逐漸彌漫山道。
    它一邊走，一邊咬下一塊塊焦黃外殼與翻卷肌肉，像是在吃一條放大了好幾千倍的烤鴨脖。
    炙烤龍脖子發出“滋滋”的聲響，肉汁滴到癲火之眼所在的左手上時，被高溫瞬間蒸發，化為淡白霧氣。
    當16號吃完肩上扛著的龍脖，穿越崎嶇且陡峭的地形後，狂龍之席，已近在眼前。
    此刻，在狂龍之席的中央，佇立著一頭被稱為“憤怒的破壞者”的狂龍。
    狂龍的名字，是貝勒。
    貝勒的體軀極度不對稱，雙翅已被撕裂大半，左腿更是隻剩下骨架勉強支撐。
    但在它那布滿龍鱗與傷痕的胸膛與肩胛之間，嵌著兩顆龍首——那是龍王·普拉頓桑克斯的兩顆首級。
    在全盛時期，普拉頓·桑克斯曾經擁有四顆龍首。當分身6號曾在逐漸崩毀的法姆·亞茲拉的時空夾縫中，見到昔日的古龍之王時，它隻剩下兩顆龍首。
    那缺失的兩顆首級，如今正深深嵌在貝勒的身上。
    在那場遠古時代發生的叛亂中，貝勒在與普拉頓的決鬥中，撕下了後者的一半兒頭顱，但它也沒能討到什麽好處：
    貝勒的雙翅被撕裂，大腿也被削去一條。而更嚴重的是，從那以後，作為飛龍之王的貝勒，與它的飛龍子民們，淪為了“龍饗”的祭品。
    普拉頓給予了交界地的人類們龍饗之術，掌握龍饗之術的人類可以通過進食龍心髒的方式，獲得來自飛龍們的力量。
    敗北後的貝勒退入尖刺山休養。期間，無數龍饗戰士曾對它發起挑戰，想要吃掉貝勒的龍心髒，但無一生還。
    據說，執行過龍饗的龍戰士，其屍體的心髒會綻出一朵花，而在狂龍之席上，花海盛開。
    麵對不請自來的16號，被本能瘋狂示警的狂龍立刻朝著16號噴出一團炙熱的龍焰。
    麵對曾經殺死過無數龍饗戰士和契約者的火焰，16號不閃不避，甚至沒有理睬。
    就這麽任由炙熱的龍焰在它身上燃燒數秒，而其體表的外骨骼上連一絲焦痕都沒有留下。
    另一邊，看見16號可以無視龍焰後，貝勒的臉上隻是剛剛顯出一絲驚訝，還未來得及做出更多的反應，16號便結束了蓄力，使用了那還未在實戰中釋放過的技能——
    「米德拉的癲火」。
    16號將左手高高抬起，掌心的癲火之眼睜到最大，呲目欲裂。
    下一刻，一顆燃燒著癲火的太陽在掌中迅速凝聚。
    它的核心是一團漆黑的洞，仿佛連光都無法逃逸。外圍則是一圈極不穩定的橙黃色火焰，劇烈翻湧、放射、收縮，像是某種瀕死恒星的心跳。
    氣壓開始變形，狂龍之席上的花海瞬間被碾成灰燼，屍骨被卷入癲火引力中，遠處的岩層開始震動、剝落。
    其實，當技能進行到這兒時，已經跟「米德拉的癲火」這個技能本身沒有什麽關係了。
    16號剛才在向體內關於「米德拉的癲火」的能量回路輸送法力值時，看著左手前愈發膨脹的癲火太陽，突然有了一個大膽的想法。
    ——16號想看看，這顆癲火太陽究竟能漲到多大！
    於是，16號並未按照體內的既定的能量回路繼續運轉法力值，而是驅使法力值離體，然後源源不斷地注入那顆癲火太陽，使其不斷膨脹變大。
    隨著16號百萬點百萬點地向癲火太陽灌注法力值，那顆癲火太陽急速膨脹，迅速擴張到幾乎覆蓋整個狂龍之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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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後——
    引爆！！！
    一種無法用語言描述的炸裂感，像是整個空間被撕開又迅速閉合。
    貝勒甚至沒能來得及展開它那對殘破的雙翼，就被吞沒在爆炸的火光之中。
    數秒後，狂龍之席歸於寂靜。
    花海消失了，滿地的屍骨不見了，連空氣都稀薄了。
    隻剩下一片焦黑，還有灼燒後的回響，在山巔久久不散。
    空氣中仍殘留著癲火的高溫波動，一些未完全熄滅的岩層正緩慢塌解，流出暗紅的熔漿。
    貝勒的屍體橫陳在焦土中央。
    它的身軀表麵已經被烤到碳化，胸腔塌陷，骨骼斷裂，嵌在肩胛之間的那兩顆龍王之首也已徹底碳化，失去原形。
    16號走近，伸手，從貝勒焦黑的軀體中掏出了一顆仍在跳動的龍心髒。
    其表層覆蓋著深紅色的鱗化組織，內部仍有淡淡的熱流在搏動。
    因貝勒擁有著極高的高溫抗性，肉身防禦力，以及生命值，它雖然死在了爆炸中，但它的心髒卻是未損毀的。
    根據通銷商會·東環分部發行的電子圖鑒記載：
    若在尖刺山南部的龍饗大祭壇上食用貝勒的心髒，技能列表中將會多出來兩個技能——「貝勒的殘虐」，以及，「貝勒的焰雷」。
    掏出心髒，吞掉掉落的寶箱後，16號立刻動身，帶著手中那顆仍在緩緩跳動的貝勒心髒，離開了尖刺山頂的焦土，朝大祭壇的方向走去。
    來到龍饗大祭壇後，16號並未立即食用貝勒的心髒。
    它決定，再進行一次技能測試，而測試的對象是——龍饗女巫，芙柔·桑克斯。
    芙柔·桑克斯曾是古龍，侍奉著古龍之王，普拉頓·桑克斯。
    後來，為了引導更多的人類參與獵殺飛龍就能變強的龍饗儀式，芙柔·桑克斯自願舍棄龍軀，化為人形，成為龍饗女巫。
    她長期駐守於龍饗大祭台前，在此處等待著前來挑戰貝勒的人，為這些敢於挑戰狂龍的強者獻上古龍恩澤。
    如今，她的職責終結於此。
    16號擒住了她。
    右手死死地抓住了芙柔·桑克斯的身軀，左手抬起，伸向芙柔·桑克斯的頭顱，並準備釋放癲火係技能——「發狂擴散」。
    這是癲火技能中觸發條件最為嚴苛的一種，隻有通過直接接觸，才能將發狂的狀態傳染他人。
    然而，還未等16號釋放「發狂擴散」，芙柔桑克斯就先一步死了。
    死因倒不是自殺，而是芙柔·桑克斯的頭在16號的左手接近的時候“啪”的一聲汽化了。
    癲火未擴散，目標已消失。
    原因很簡單。
    劃空癲火的頻繁釋放，癲火太陽的引爆、已經令16號的左手表麵外骨骼的溫度達到了十幾萬的攝氏度的超高溫。
    16號憑借著特殊的意誌，可以豁免使用癲火吸技能帶來的精神層麵副作用，但來自物理層麵的副作用——提高體溫，並沒有被豁免。
    盡管，16號能夠憑借著本就極高的體質屬性，以及「適應進化」帶來巨量額外高溫抗性，視這十幾萬攝氏度的體溫如無物；
    但作為它本次實驗對象的芙柔·桑克斯，不可能跟16號一樣，從古龍變成龍饗女巫後，她連幾千度的高溫都受不了，遑論十幾萬度的高溫？
    測試失敗後，16號並沒有浪費食物。
    芙柔·桑克斯的頭部在接觸癲火前便瞬間汽化，但她的肩膀與胸腔部分因距離稍遠，僅被高溫輕微炙烤，表層略顯焦黃，脂肪層已被激發，散發出淡淡香氣。
    這與某些高檔日料店的“炙燒刺身”工藝不謀而合——廚師會用高溫木炭快速掠過深海魚生或是和牛的表層，以激發出肉質的脂香，提升風味，增進口感。
    而此刻，芙柔·桑克斯的身體在高溫下影響下達成了類似的處理效果，火候恰到好處，甚至無需再加工。
    16號咬下第一口。
    龍娘的身體香香軟軟的，沒有古龍那種有又柴又硬的礦石質感。
    吃到難得的美味後，16號情不自禁地點了點頭，然後接著繼續進食。
    牙齒從芙柔·桑克斯肩部沿著鎖骨向下，切入胸腔，撕裂腹肌，咬斷脊椎。
    肉層之間交錯著微紅的脂肪和筋膜，層次分明，風味複雜。
    如果以五顆星作為滿分，16號會給這頓“龍娘刺身”打出4.9星的評分。
    那0.1星的扣分是因為：龍娘的腦花它沒能吃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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