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起初還能穩得住心態，但跟著幾位太醫一起，翻完了胤礽和瓜爾佳氏近兩年的脈案之後，發現其中一點問題也找不出來，他就開始著急了起來。
    要不是理智攔著，他都想翻看胤礽跟瓜爾佳氏的房事記錄了。
    康熙強行壓製住心中巨大的恐慌和憤怒，耐著性子問道，
    “太子的腎經陰虛可於子嗣有礙？”
    三位太醫齊齊愣了一下，此刻才算是明白皇上這滿臉的陰沉是從何而來了。
    太子爺今年都已經二十五歲了，毓慶宮一個小主子都沒有，皇上確實應該著急。
    可急也沒用啊，子嗣之事隻能求個緣分。
    緣分沒到，就算住在佛堂裏也未必能如願。
    薛生桂琢磨了一瞬，率先開口道，
    “太子殿下的腎經陰虛並不嚴重，按常理來說，應是不會影響子嗣，但每個人的體質不一……”
    “別跟朕扯這些有的沒的，朕隻想知道太子能不能有孩子！”
    薛生桂話還沒說完，便被康熙暴虐的聲音打斷。
    他的耐心已經全部耗盡了，不想聽這些沒營養的屁話。
    三位太醫對視一眼，齊齊跪倒在地，根本無一人敢應答。
    康熙見幾人都不說話，直接走上前去，伸手揪住了薛生桂的衣領將人提起來，
    “為什麽不回答朕？！”
    “說話！”
    在眾人看不見的角度裏，胤礽悄悄翻了個白眼。
    ‘太醫是人又不是女媧，他們要是有能力解決生育問題，不說別人，佟皇後都能把他們供起來……’
    他心裏邊嘀咕，邊上前阻攔康熙，
    “皇阿瑪，您先冷靜一下，子嗣之事要看緣分，旁人是無法幹預的。”
    太醫們聞言也都連忙附和，
    “太子所言極是，即便身子康健的夫妻，懷孕也需看緣分！”
    康熙放開薛生桂，扭頭看向胤礽。
    胤礽被他一雙血紅的眼眸嚇了一跳。
    “你怎麽會生不了孩子？怎麽可能沒有孩子？明明……”
    康熙話到一半，及時住了嘴。
    胤礽麵上沒什麽表現，心中卻冷笑一聲，
    ‘嗬……明明什麽？明明生下來了好幾個孩子，來穩固這太子之位？哈哈哈。……真搞笑！爺命都係在褲腰帶上，再生幾個孩子把他們的命也係在褲腰帶上？’
    康熙身子一僵，渾身像是失去了所有力道，踉蹌兩步後跌坐在軟榻上。
    “皇上！”
    梁九功見狀連忙上前攙扶，在觸及到康熙的手之時，他吃驚的瞪大了雙眼——
    怎麽會這麽冰？現在可是盛夏啊！
    胤礽滿臉關切的湊上去，
    “皇阿瑪，您沒事吧？”
    康熙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兒，他看著胤礽，恍惚間好像看到了他上輩子喝下毒酒之時，那張釋懷又遺憾的臉。
    有千百個念頭閃動在康熙的腦海中，讓他分不清現實還是虛幻。
    不……
    不！
    胤礽不能沒有子嗣，他要是沒有子嗣，那他這麽多年的努力豈不是成了一場笑話？！
    康熙掙紮著坐直身子，吩咐梁九功道，
    “去將毓慶宮的掌事兒太監叫來，朕要問話！”
    他現在懷疑毓慶宮這麽長時間沒孩子，是因為胤礽主動避孕的結果。
    胤礽乖巧立在一旁，任由康熙探究的目光在他身上來回掃視。
    待梁九功將毓慶宮的管事兒大太監帶來了之後，康熙就把無關緊要的人全都趕了出去。
    其中也包括胤礽。
    因為管事兒大太監是康熙親自安排去毓慶宮的，平常事無巨細他都要問個清楚，站在他想知道胤礽跟瓜爾佳氏的同房情況，顯然不能當著所有人的麵詢問。
    胤礽毫不猶豫轉身就走。
    毓慶宮對於康熙來說就是透明的，除了瓜爾佳氏身邊的兩個大宮女，其餘人都是康熙的人手。
    他從小就活在三百六十度無死角的人力監控之下。
    他上輩子不懂事，為了躲避那種沒有隱私的日子，花了好些心思去拉攏毓慶宮的太監宮女。
    可這輩子他早就躺平了。
    康熙想問什麽他也能猜個大概，但他一點都不在乎。
    他敢這麽說，就不怕康熙查，查來查去一場空罷了。
    康熙要是能問出來他想要的答案，胤礽直接把乾清宮門口的石柱子掰下來吃了！
    康熙見胤礽一副坦然至極的樣子，心頭一陣發緊 ——
    難道他猜錯了？
    康熙問話的時間不長，等他再次出現在眾人麵前之時，不出所料，他的臉色比之前更黑沉了一些。
    胤礽這些年在外頭辦差的時間很多，但留在京都之時，與瓜爾佳氏同房的頻率並不低，沒有孩子隻能是因為緣分沒到，亦或者是他們兩個當中有人不能生！
    可康熙不甘心。
    他不相信是胤礽的問題，所以將瓜爾佳氏也叫到了乾清宮，親自盯著太醫給瓜爾佳氏診脈。
    而診斷出來的結果也叫康熙徹底崩潰。
    瓜爾佳氏隻有些痰氣鬱結，其他一點毛病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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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於是他便過錯記到了給胤礽診平安脈的左右院判身上。
    他把兩人狠狠罵了一頓，罵完了甚至還想把兩人都拉出去砍了。
    胤礽見狀直接往地上一跪，
    “皇阿瑪想把兒臣子嗣有礙的事兒鬧得人盡皆知嗎？！”
    此言一出，康熙瞬間安靜了下來。
    他頹坐在軟榻上，看著跪了滿屋子的人，手臂一揮，直接將小桌上的茶具盡數掃落在地。
    “啪！嘭！……”
    眾人身子抖了抖，連頭都不敢抬起。
    康熙的怒火也在這滿室的寂靜中越積越重。
    他根本沒辦法接受胤礽不能生孩子這件事。
    明明上輩子他有兒子啊！
    他有兒子！！
    “滾！都滾！給朕滾！”
    眾人連滾帶爬的出了屋子之後，康熙將自己悶在屋子裏頭，把能摔的東西全都打砸了個幹淨。
    聽著裏頭傳來叮呤哐啷的聲音，胤礽跟沒事人一樣，直接帶著瓜爾佳氏離開了此地。
    隻留下幾個太醫，互相看著對方的神色，簡直是有苦難言。
    太子的平安脈是按照皇上的規格來的，都是一天一請，而且請脈的太醫也不是固定的，基本都是按照一人半個月來排的班。
    太子大婚已經兩年多了，這兩年之內，同僚兩人記錄的脈案都大差不差，總不能兩人都診斷錯了吧？
    生孩子這件事，就算是最頂尖的聖手也沒辦法做出保證，所以今日之事純屬是無妄之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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