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就安排好了，孤辦事兒你還不放心？”
    胤禔撇撇嘴，
    “我答應你也隻是為了證明，我帶出來的兵是肯定沒有問題的。”
    “也不知道你哪來的自信，有沒有問題也得等查過才知道。”
    胤礽翻了個白眼，毫不客氣道。
    “那就等著瞧。”
    胤礽從胤禔營帳中出去之時，外頭已經處處都在討論要出兵攻打倭國的事兒了。
    胤礽要的就是這個效果，所以在軍營裏轉悠的一圈，就回住處了。
    今日這局有沒有作用，就看今天能不能將那根釘子詐出來了。
    夜半三更，軍營裏頭一片漆黑，距離胤禔營帳不遠的營帳中，一個身量不高，卻體型壯碩的男人翻身坐起，輕手輕腳地爬下了床。
    睡在他旁邊的人咕噥一聲——“老田，去撒尿啊。”
    “憋不住了，你睡你的……”
    聽聞這話，那人翻了個身，接著沉沉地睡去。
    被他稱作老田的人踢了一下腳邊的鞋子，徑直走出了營帳。
    營帳外頭分外安靜，老田仔細觀察了一下四周，然後小心翼翼地朝著茅房走去。
    來威海衛半個多月，他已經把軍營裏的情況都摸了個七七八八。
    知道這個點兒正是巡邏隊換值，隻要他小心一些，不會有人發現他。
    待他七拐八拐，走到距離茅房不遠的營帳之時，學了幾聲貓叫，隨後就徑直去了茅房。
    他在茅房撒尿的時候，一個滿臉滄桑的老頭出現在他的身旁。
    老田從衣服裏頭翻出一個蠟丸，遞到老頭手上，低聲叮囑道，
    “老規矩，把這東西送到縣城糧鋪，屆時他會給你報酬。”
    “行。”
    老田將褲子拉起來，轉身往外頭走。
    出了茅房之後，又警惕地觀察了一下，發現沒有問題，才放心的往自己的營帳中走去。
    然而隻走出三丈，就被人捏住嘴直接按在了地上。
    老田驚恐地瞪大了雙眼，喉嚨裏發出幾聲嘶吼，想將旁邊營帳裏的人引出來，然而營帳中的人睡得很沉，他的掙紮沒有任何作用。
    老田心裏一沉，知道自己極有可能暴露了，但總歸還抱有一絲僥幸，沒有直接咬破嘴裏的毒牙。
    然而隨後發生的事兒，讓他追悔莫及。
    他被人從地上拎起來，入眼是一張完全陌生的臉，這人輕而易舉的卸了他的下巴，然後在他嘴裏摸索起來。
    直到此刻，老田心底的那絲僥幸，才完全消失不見——
    他的身份暴露了。
    薑良從沒見過倭人的毒牙，所以摸索的速度慢了一些，老田嘴裏的牙都被他搖晃了個遍，才將那顆造型奇怪的毒牙拔了出來。
    此時老田的衣襟上已經沾滿口水了。
    薑良聞著空氣裏彌漫的酸臭味兒，嫌棄的甩了甩手，
    “走吧，帶他去見太子爺。”
    聽到“太子爺”這幾個字，老田眼裏飛速劃過一絲了然。
    原來太子來威海衛就是為了抓他。
    那今天上午他聽到的消息呢？
    是假的還是真的？
    如果是太子為了將他揪出來，刻意製造的假消息倒也還好，但是這消息若是真的，那……
    老田不敢再深想下去。
    不多時，老田被帶入了太子營帳。
    此刻，營帳中燈火通明。
    為了第一時間見到這隻臭蟲，胤礽和胤禔兩人都沒睡。
    胤禔為了向胤礽證明他帶出的兵不會有問題，甚至親自爬上了了望塔，仔細觀察著軍營裏的動向。
    不巧的是，老田從出營帳的那一刻開始，所有動作都落入了他的眼中。
    打從老田直接朝著茅房走的時候，他就覺得事情不對了。
    軍營之中全是糙的不能再糙的男人，這些老兵油子為了增加自己睡覺的時間，根本不會規規矩矩的去茅房撒尿，就連拉屎，大部分人也會找個離營帳稍微遠點的地方，就地解決。
    隻有小部分講究一點的，才會去茅房。
    老田若是為了拉屎去的茅房，胤禔倒不會覺得有什麽不對。
    但老田特意七拐八拐地去找夥頭軍的帳篷，胤禔就算再傻，也知道這人有問題了。
    他認識老田，這人是他手底下為數不多的把總之一，體型不算高大，但勝在靈活，武藝也不錯，再給他一年半載，說不得就能升到千總。
    胤禔麵色冷硬，周身彌漫著極低的氣壓。
    胤礽仿佛沒有察覺似的，好整以暇地等待著薑良把人帶到營帳中。
    見到胤禔兩人的時候，老田嘴裏仍舊不停的往下滴落著口水，他的下巴被卸，發出聲音都很艱難。
    老田眼珠子轉了一圈，在角落裏看到那熟悉至極的老頭之時，整個人立刻頹喪無比。
    胤礽將他這變化看在眼中，他似笑非笑地瞥了一眼胤禔，語氣中盡是揶揄，
    “這就是你嘴裏不可能吃裏扒外的人，認識嗎？”
    胤禔臉色又黑了一個府，唇線繃直，一言不發。
    胤礽也沒指望能聽到他的回應，站起身湊到老田身邊，上下打量了他一番。
    然後撇了撇嘴，這人將他對倭寇的刻板印象表現得淋漓盡致，既矮小又猥瑣，光是看著就讓人覺得不舒服。
    “找到他嘴裏的毒牙了？”
    “找到了。”
    薑良攤開手掌，一個不規則的蠟丸出現在胤礽視線裏。
    “把他的下巴安上，孤要問他幾個問題。”
    胤礽吩咐道。
    薑良聞言直接抬手往老田的下巴上拍了一下，隻聽“卡吧”一聲，老田的嘴就合上了。
    “你應該不是大清的人吧？”
    老田滿眼警惕的盯著胤礽，根本沒有回答的意思。
    胤礽也不惱，甚至臉上還染了幾分笑意，
    “王老漢已經把能說的都說了，孤也派了人去抓你的同黨，相信要不了多久，你就能見到他了，如何？驚不驚喜，意不意外？”
    老田眼神波動了一下，可最終還是一言不發。
    他已經必死無疑，說多錯多，還不如直接把嘴閉上，這軍營裏可不止他一個探子，就算他死了，也還會有別的人把消息傳遞出去。
    胤礽不清楚他在想什麽，卻也知道他打的什麽主意，於是也不再跟他廢話，
    “把他的手筋腳筋挑了！注意別讓他發出聲音，別驚擾了其他人睡覺。”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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