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城郊的百姓，胤禟不免感慨一聲，
    “一開始，你不讓我將商業街固定成隻供達官顯貴消遣的地方，我是不大讚成的，現在看來，你的選擇或許是對的。”
    聞言，胤礽詫異的瞥了他一眼，
    “你小子還能有這份覺悟？”
    胤禟立馬不樂意了，
    “我怎麽就不能有這種覺悟？京城裏那些有錢人家是多，可也禁不住長時間折騰啊，不是你跟我說的，羊毛不能逮著一頭羊薅嗎？”
    商業街是他花了六七年的時間，才把它一點點磨成現在這麽繁榮的樣子，他能不盼著商業街好嗎？
    當然了，盼著它更好是真，想多掙銀子，那更是真。
    與大多數“何不食肉糜”的上位者一樣，胤禟起初也是看不起平民百姓。
    覺得他們天生就是泥腿子，根本不配他花心思維護。
    能讓他們在這商業街裏頭幹清掃垃圾的活，都是他法外開恩了。
    可經過這七年的曆練，他已經不會看不上城郊百姓了。
    因為商業區乃至福壽苑的運行，處處都離不開平民百姓，而且這京城雖然號稱一磚頭砸下去就能砸出個三品官兒，但就數量上而言，平民百姓占京城人口的大半。
    打從二哥開始倒騰外城和京郊開始，這京城的平民百姓手裏頭就開始寬裕起來了，雖然他以前都是從地主老財、貴族高官手裏掙銀子。
    可這兩年達官顯貴的生意是越來越難做了，所以他看得清楚。
    待日後這京城折騰不動的時候，生意還是要落地到平民老百姓那頭。
    買賣需要細水長流，才能長久。
    胤礽笑了笑，沒在這話題上多聊。
    他知道，即便胤禟對底層人民的態度有所改觀，但骨子裏仍舊是那個高高在上的天潢貴胄，上位者隻有將百姓視為“財物”的時候，才肯紆尊降貴，給幾分好顏色。
    他起初就明白，胤禟的性子是不適合做皇帝的。
    所以這些年，他一直用銀子將他綁死在各種各樣的產業裏頭，讓他無法抽身去參與到政局裏，甚至還特地將他跟戶部的關係搞僵，都是為了這個目的。
    “你把那輛車高價賣給了華玘之後怎麽就沒聲了？怎麽，怕老頭子找你要錢？”
    “賣高價是我的能耐，那幾萬兩銀子他好意思要麽他……”
    胤禟撇撇嘴，臉上無語之色盡顯，
    “我這段時間在忙別的事兒，你還別說，我查出來了點有意思的東西，正糾結要不要透露出去。”
    “什麽事兒能讓咱這麽有魄力的九爺糾結成這樣？”
    胤礽端起咖啡抿了一口，感受著嘴裏香醇馥鬱的味道，眼睛都眯了起來。
    他以前在金融機構工作的時候，為了融入團隊，也整天裝成一副小資的樣子，每天早上喝一杯黑咖啡提神。
    後來也不知道是不是喝得多了，他還真就喜歡上咖啡的味道了。
    胤禟做賊似的檢查了門窗外頭，然後才坐回到原來的位置，壓低聲音對著胤礽說道，
    “十年之前，大哥不是沒過一個孩子嗎？那並不是意外，而是明珠動的手。”
    胤礽眼皮抽動了一下，
    “你沒事兒打聽這個幹嘛？都過去十年了。”
    這事兒不算什麽隱秘，老大跟明珠鬧翻雖然沒傳出去，但兩人從“親密無間”到“仇人見麵分外眼紅”，隻用了短短幾天的時間。
    自然瞞不過有心之人的眼睛。
    可胤禟這小子查這事幹嘛？
    明珠這十年裏頭，幾乎都快被老頭子徹底忘了，他跟明珠也往日無怨近日無仇的。
    “合著你知道這事兒啊！”
    胤禟看到胤礽臉上沒多少意外，瞬間就知道他一早就知道這事兒了。
    胤礽沒回答他，反而又問了一句，
    “明珠惹到你頭上了？”
    “不是他！”
    胤禟搖了搖頭，他既然說了，就沒想過要瞞著胤礽，
    “是佟國維……”
    “怎麽又跟佟家扯上關係了？”
    見胤礽總算起了幾分興致，胤禟便將他調查佟國維的前因後果跟胤礽說了個明白，最後才道，
    “也就是說，在明珠動手之前，佟國維就收到了消息，他是打著事後揭露的主意，去挑撥大哥跟明珠的關係，但他沒想到，大哥竟然先他一步查到了明珠頭上……”
    胤礽蹙起眉頭，他聽出了胤禟語氣裏的怨憤。
    想來胤禟是覺得，若是佟國維提前將消息透露給了胤禔，讓他提前有個防範，大嫂肚子裏的孩子就能平安誕下。
    但當時由於胤禔，隆科多幾乎被擼成了白身，佟國維甚至巴不得胤禔吃個教訓，怎麽會提前告訴他這事兒？
    “你難道不記得，當年秋獮老大跟隆科多打過一場架？”
    胤禟臉上的不平之色瞬間僵住。
    仔細回憶了一下，好像記得是有過這麽回事兒。
    “隆科多因為那次打架丟了差事，幾乎成了白身，以佟國維的性子，要是提前知道了這件事……”
    說到這，胤礽的推斷戛然而止。
    他本想說以佟國維的性子，推波助瀾也在情理之中。
    那……
    胤礽與胤禟對視一眼，皆看到了對方眼中的凶光。
    胤禟道，“佟國維，極有可能會推波助瀾……”
    “不錯！”
    佟家那一家子果然是沒有一個好東西。
    “不成，我要把這事兒跟大哥說清楚，舜安顏那小子居然還有臉投到大哥門下，佟國維還揣著明白裝糊塗，真是好大的狗膽！”
    胤禟氣得往桌子上拍了一掌，把弘暉嚇得哆嗦了一下，胤礽此時才想起來旁邊還有個小孩，直接一腳踹到了胤禟小腿上，
    “你這麽大聲幹什麽，生怕別人聽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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