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說我看大家都挺好的嘛？也沒你說的這樣狗血的婚姻這麽多。
    那是因為，你看到的，或許往往是他們隻想給你看到的而已。
    現在的陳姿就是其中典型。
    她一方麵，在環境影響下的觀念認為，覺得出軌就要被人看不起，就不是好女人了。
    另一方麵，卻也不得不承認，自己的本能，總是時不時出來提醒她：“陳姿，你要記住，你首先是你。其次才是別人的女兒、丈夫、母親、朋友及同事……”
    跟楊齊的這通電話結束之後，陳姿恍恍惚惚地在百賢府001棟附近盤桓幾回，忽然接到了黎惜顏的電話。
    說要陳姿現在送她回公司。
    陳姿訥訥道：“黎總在這邊不是還有車麽？”
    黎惜顏俏臉微紅，愣了一下，說道：“我……昨晚有點累……”
    “……好的，我就在附近……”
    不知是黎惜顏那句“我昨晚有點累”叫陳姿浮想聯翩，還是因為剛結束不久的跟楊齊的通話叫她心內漣漪不斷攪動，總之，在送黎惜顏回公司的路上，這陳姿一路上，除了正常駕駛之外，卻還有些迷糊。
    黎惜顏眯了一會兒醒來一看，怎麽車子要朝著齊揚大廈後頭開去了呢？
    眉頭一皺，忙衝駕駛位上的陳姿喊道：“小陳？”
    “啊？！”
    陳姿恍惚回神，慌忙調整路線，同時忙不迭跟黎惜顏道歉：“對不起黎總，我……”
    黎惜顏想起楊齊告訴她的有關陳姿的家事，還以為她是在考慮她家裏的煩心事，歎一口氣，說了聲“算了”，叫她開慢點不著急，然後繼續閉目養神。
    實際上她大腦裏還在飛速運轉著：“陳姿發來的郵件那些，其他都是日常待處理項。就是這個鄉村振興局的事情，這可真是個吃力不討好的差事啊……”
    “主任，恕我直言，您這明顯是個吃力不討好的差事嘛！”
    傍晚五點多，三河縣楊家村村部村委會上。
    楊齊之所以認為，主任說的回村投資那些半死不活的村辦企業是吃力不討好，大概是因為，他深知以於六虎為首的大部分村幹部們，都是些什麽貨色。
    他敢這麽直接說，似乎是刻意顯露出自己並不懂zz，然後：“……叫你們覺得我好忽悠，你們才能漏出更多的破綻嘛……”
    是的，楊齊自被忽悠回來，得知於六虎想要他做什麽後，他很快就在腦海裏構建了一場“對楊家村官場掀起一陣腥風血雨”的計劃……
    “小楊，話可不能這麽說……”
    40來歲的村主任於六虎，麵對楊齊的質疑，心裏媽賣批，麵上“嗬~”笑道：“你好歹也是個大老板，眼光應該放長遠一些嘛！”
    “你看，國家現在提倡振興鄉村經濟。咱村那些個關係到村民切身利益的幾個廠子，現在之所以效益不好，那還不是因為缺少資金？
    “我意思是，你如今身為身價百億的楊家村人，隨便從指縫裏漏點資源出來，就足夠救活咱們那幾個廠子了。你這麽做，既給齊揚集團掙足了麵子，也算回報了村裏當年的養育之恩，豈不兩全其美？——
    抬頭看看場內各位幹部，笑問：“大家說，是不是這個理？”
    “主任說的對！”、“小楊，要我看，你也不用多少，就隨便投個百來萬也夠了……”、“對呀小楊，我也認為主任和支書說的對著呢……”
    “我呸！老子可是我爸我媽養大的，跟村裏有毛關係？”
    楊齊尤其聽到那於六虎說什麽村裏的養育之恩，心裏就忍不住罵道，“再說了，你們一個個隻知道拚了命給自己撈錢以為我不知道？還叫我投資？我他媽錢再多也不是大風刮來的啊……這要是真聽了這姓於的，根本就是個無底洞！”
    對貪腐官員的下意識反應，並不影響他早就盤算好的計劃：“要不是為了讓家鄉人民得到上頭真正的實惠，老子才懶得搭理你們這幫東西……”
    所以他也不著急回話，就假裝認真聽那夥人繼續吹逼。
    又聽了一會兒，假裝“回心轉意”，漸漸開始似懂非懂的點著頭，最後就完全是一副“洗耳恭聽”的樣子。
    等那於六虎一夥終於說完了，他則笑嘻嘻道：“主任，您這些話，確實讓我受益匪淺。這樣，我為我剛才的不成熟跟你和各位叔、姨道個歉——”
    起身，麵對眾人一一欠身，“然後，晚上咱們就海越岸酒店，我請客，咱們把這事兒再聊聊？”
    那於六虎還以為楊齊被自己口吐蓮花說動了，也沒在意楊齊轉變。
    忙給楊齊隔著大長桌子扔了根華子，又看看村長等其他委員，給自己也點上一根，笑嗬嗬道：“我就說嘛，小楊家裏可出過英雄人物，這點覺悟還是有的嘛，嗬嗬嗬……”
    至於海越岸，這幫人肯定是不敢去的。
    在於六虎的堅持下，最後將飯局地點定在了村道“沙小路”上、一家位於楊家村西邊黨家村的叫做“芙蓉餐廳”的館子。
    這倒不是這幫人心善為楊齊省錢，主要規定如此。
    於六虎對楊齊如此解釋。
    楊齊也很快就明白了：怕我識破你們說村裏沒錢是假，所以故意裝窮？嗬嗬嗬……
    這點小伎倆，豈能瞞得過更加狡猾的楊齊？
    楊齊當然不會揭穿說他裝窮，而是按照流程說：“嗯，上頭規定，必須嚴格遵守。理解，理解。”
    隻是，當眾人落座之際，卻聽餐廳門口由遠及近的響起一陣急急忙忙的腳步聲。
    聽不出穿的什麽鞋，但很明顯是個女的。
    那人掀起醬紅色棉門簾進來後，楊齊第一反應就是：看這眼神，絕對不超過35歲。
    就是不知這人來做什麽的？
    還沒來得及欣賞這女人姿色身材呢，就見於六虎起身介紹道：“嗬嗬，來，我給二位介紹下——”分別指了指楊齊和那女人，“這位，是市裏派下來的駐村第一書記宋琳；這位，齊揚董事長楊齊。來，兩位握個手，算是認識了。”
    楊齊客氣上前，淺淺地指尖碰了碰那宋琳手指，又禮貌地點了點頭：“你好。”
    那宋琳看上去好像完全沒有“駐村”的形象，但說話卻很是客氣：“不好意思楊總，我從市裏剛開完會就往回趕了，沒想到，嗬嗬，還是耽誤了。”
    楊齊忙說沒事，然後伸手一指上座。
    宋琳跟楊齊稍稍客氣，才坐了上去。
    楊齊剛坐回原位，就見那於六虎伸手指著楊齊，對宋琳繼續介紹道：“宋書，您知道不，大名鼎鼎的齊揚集團董事長，楊齊，就是這位年輕人……”
    這是怕宋琳沒聽清剛才他介紹的話？還是刻意在強調一遍：他於六虎牛逼轟轟的，把全國排名前多少多少的大企業老板找來了？
    楊齊心裏嗤笑：“個裝逼貨……”
    那宋琳好像第一次確實沒聽清於六虎的介紹。
    現在再次聽到，即微微側首，麵向於六虎，用一種上級審視下級的眼色看著他。
    這於六虎忙續道：“您別這麽看著我。我可跟您說，這可不是我托關係拉來為了應付任務的。他可是地地道道的楊家村人呢！”
    一來，撇清自己的應付嫌疑；
    二來，這是在跟宋琳提兩個醒：
    1、您這位特派員，可別再拿鄉村振興的任務找我茬了；
    2、這可是我楊家村人。所以，村企對接的事兒，還是我來負責吧。
    意味著，裏麵多少油水，您這位清正廉潔的特派員，可別瞎摻和。
    那宋琳淺淺一笑，秒懂於六虎意思。
    她兩年前被下放鍛煉，按道理來講早該在半年前被調回去了。
    沒有，她也知道原因：“肯定是那當初想潛規則我的老狗使壞……”
    所以，既然被下放來到楊家村，她也就抱著既來之則安之的心態——至於於六虎的所作所為，她雖早早看出，卻無奈與自身勢單力薄——就算想要為民除害伸張正義，也是有心無力。
    索性就隻好當做熬資曆了。
    所以宋琳對那於六虎會意一笑後，就站了起來，端起一杯茶水，伸向楊齊，說道：“真看不出來，咱楊家村還真是藏龍臥虎呢！來，我以茶代酒，先敬楊總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