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字胡王擇手指微動，笑意裏透著職業性的從容。
    他側頭看向楊齊，待對方微微頷首，才轉向宋琳：“宋主任的質疑很專業。”
    又從公文包取出一疊資料，交給宋琳一份。
    拿起手中這份，一邊展開，一邊介紹道：“楊總作為楊家村鄉賢，確實有反哺家鄉的初衷，但齊揚的每筆投入都經過風控評估。”
    頓了頓，這王擇指著資料上的規劃圖，邊看一會兒大家邊說道：“我們做過產業診斷：廠子的核心問題在‘產銷脫節’。因此齊揚將分三階段介入：首期將專注光伏場合農產中心的自動化設備改造，同步對接集團旗下電商平台搭建銷售渠道；二期派專業團隊駐場，對村民進行品控和直播培訓；三期引入農產品深加工線，延伸產業鏈。”
    王擇端起茶杯，語氣放緩：“至於宋書記質疑的‘我們不顧收益’的投資說法並不準確。”
    他特意加重了 “投資” 二字，“這本質是‘鄉村振興產業協同計劃’——集團會以資金、技術和渠道入股，占股比例不超過 30，盈利後優先返還村民技改投入。短期看確實存在風險也看到任何效益。但從長遠看，盤活家鄉產業，比單純捐款更有價值。”
    說完看向楊齊。
    楊齊雖然自始至終都不擅長商業問題，但他不用王擇提醒，也知道自己這個時候該說點什麽了。
    用他那帶著鄉土口音的真誠語調對大家說道：“我在京兆打拚這些年，最清楚村裏缺什麽。設備可以買，渠道可以建，但得讓鄉親們自己捧住‘飯碗’。請大家相信我，我們齊揚不是來做慈善的，是想著盡自己一切能力，來和楊家村集體實現雙向‘共贏’的！”
    不等楊齊說完，眾人就集體自發為楊齊鼓起了熱烈的掌聲。
    掌聲漸息，在場眾人都被楊齊那番話聽得頗為感慨。
    “看來咱楊齊是真心想為村裏做事的……”
    “老楊家出了個好男兒！”
    “這也算是咱楊家村的幸運了……”
    當然，也有趁這次齊揚回鄉投資、打算跟楊齊攀些私人關係的。
    “回頭我叫我兒子大學畢業也去齊揚上班好了，不為別的，就為能跟著楊齊學點做人做事的本事……”
    其實這些，都是楊家村幹部們的正常反應。
    主要，楊齊那一番話，說的宋琳似乎不好再反駁了——無論出於演戲還是真情實感。
    是啊，人家齊揚集團先後兩人，分別說法都有理有據的，你一個外人有什麽好說的？
    再說了，村裏廠子有效益了，村民生活富裕了，那對你宋琳來說不也是政績上添了一大筆嘛？
    你要再反對，那就不是跟於六虎過不去了；而是跟整個楊家村甚至跟自己過不去了。
    那宋琳為何堅決反對呢？
    兩個原因。
    一、她前兩年就曾反對過造紙廠在楊家村南邊沙苑地帶的選址。
    當時的理由很充分：造紙廠汙染大，會嚴重影響到附近包括楊家村在內的地下水，！事關民生，絕對不容妥協。
    現在算是一以貫之的執行自己一心為民的策略——以前反對造紙廠是怕影響村民飲用水出現問題；現在反對齊揚集團，是不想叫於六虎繼續黑錢——讓村子少被吸血，也算為村民謀福祉吧。
    二、跟楊齊一個紅臉一個白臉，好促成於六虎對楊齊的進一步信任。
    信任之後，於六虎難免的，就會露出他的破綻。
    這樣，在配合宋琳的政策渠道，從而一舉端掉於六虎等人。
    其實，端掉於六虎一夥人，本不用如此大費周章。
    因為關於於六虎的所謂違法亂紀的證據，楊齊完全可以憑借超能力憑空獲取——之前試過，差不多“時空畫麵”裏簡單羅列的，就夠於六虎進去十年了。
    楊齊在昨晚送宋琳回家時就跟她說過了。
    就是宋琳這性子，似乎有些古板。
    她總覺得，那不是她的能力，她要親力親為。
    實際上，大概，可能，是她不想這個男人被超能力反噬？
    反正呢，楊齊很有可能是出於“寵溺”，也就隨她折騰了。
    他倒也不是閑的沒事做：“畢竟，就算我可以憑空拿出於六虎的罪證，那誰來做這個舉證人呢？誰來具體操作呢？”
    他一向不喜與官麵打交道——5年前的17年那會兒，有幾次跟市局嶽山的合作也是出於無奈。
    既然現在他明確了自己對那宋琳是有心思在的，那麽她又要“親力親為”，楊齊索性就來了個順水人情。
    再說，他現在是有超能力可以憑空製造真實證據，但以後如果沒有呢？
    如果沒了異能，他該如何處理問題？
    這個，也是黎惜顏之前早就跟他提醒過的，不要過度依賴異能——以免萬一異能沒了，你楊齊不會因為慣性而手足無措。
    現在，楊齊從這次回村跟於六虎一板一眼的打交道中，就親自感受到了這種反差：老老實實靠腦子辦事，的確讓他有點難以適應。
    所以他就知道了：為以後計，現在這種局麵不受自己掌控的痛苦，也是必須要經曆的過程。
    現在，在會場上，楊齊說完那番話後，趁眾人小聲議論的空檔進行了一次較為深刻的、關於異能有無的反思之後，就聽於六虎提醒自己說，叫他再說點。
    所以楊齊最後這麽總結道：“其實一直以來，我都希望這樣做。隻是一直沒有機會和時間。現在呢，既然組織上給了我這份重擔，我自然會義不容辭的將其挑在肩上。所以，我決定，不惜一切代價，一定要讓楊家村人過上比以前富裕至少十倍的生活！”
    與會眾人，又紛紛鼓掌，對楊總的無私奉獻，再一次表示出或諂媚或由衷的欽佩。
    忽然，終於鑽出雲層的冬日陽光，透過會議室鋁合金窗戶，悄然灑在了楊齊身上。
    宋琳看著楊齊說這番話時的灼灼目光，也受到了一些感染：他說這些話時，身上好像真有金光圍繞。
    接下來，齊揚集團和楊家村雙方，就初次接洽的最終方案，由八字胡王擇負責總結宣布——
    “第一期，我們打算投入5000萬……”
    楊齊聽那王擇這數字落地，就看向於六虎。
    果然於六虎激動的，臉上的肉都抽動了幾下——盡管他已經很克製了，但還是無法掩飾這種潑天富貴帶來的衝擊。
    對這個效果，楊齊很滿意：“要想讓他滅亡，必先使其瘋狂……”
    就聽那王擇續道：“我們知道，楊家村現有的光伏廠作為政府扶持項目，雖具有一定發展潛力，但設備可能存在老化問題。
    “所以我們準備投入1000萬用於更新光伏廠的部分關鍵設備，提升發電效率。”
    王擇走了兩步，沒怎麽在意與會眾人聽到這個資金數額的震驚表現。
    他換了個姿勢，又指著第二頁，介紹道：“第一期第二個項目，我們計劃在楊家村冷鏈農產中心方麵，投入1500萬。其中500萬用於償還債務，800萬更新清洗、篩選設備及冷鏈係統。
    “我們知道，該農產中心之前是以蘿卜銷售為業務核心的。但投資到位歐，我們計劃同時拓展冬棗、葡萄等三河特色果蔬的冷鏈存儲業務。多條腿走路，畢竟廠子發展機會更多嘛。
    “至於這1500萬中的剩餘200萬，我們將用於結清工人工資、以及為工人購買社保等提升福利方麵。
    “接下來，我們將投入1500萬用來新建一座智能化冷庫，將冷庫存儲容量在原有基礎上提升50，以適配多品類農產品的保鮮需求。當然了，原來的冷庫我們也會接著使用。如此，更新後的舊冷和和隻能冷庫結合使用，以期達到效益最大化的木。
    “第一期第三個小項目，就是蜜棗廠會投入1000萬，用於設備更新以及對老舊廠房進行小規模修繕，改善生產環境……”
    “等一下！”宋琳無論是出於何種目的，聽到這裏，終於坐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