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一說完，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澹台素身上，澹台素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一條腿剛跨出案幾，卻又因為尷尬，不得不收了回來。
    這天殺的魏枳，擺明了就要來羞辱他。
    而且那幾個飛升的勳貴也跟沒有腦子一樣，魏枳讓他們做什麽他們就做什麽。
    澹台素無比慶幸自己當初堅持和魏枳分手，如果早知道撮合他們兩個成婚的是這樣一群煞筆，他真的能羞到無地自容。
    闕清隨著眾人的目光，亦看見了澹台素。
    他以前就認識澹台素，算得上是澹台素的師伯。
    此刻，故人相見，闕清對他微微一笑，一派他鄉遇故知的和煦派頭。
    澹台素連笑都笑不出來，坐在位置上，一直在想應對的方法。
    推辭？跑路？好像都有些丟人。
    而且人家林憬還在外麵等著他，萬一自己灰溜溜的出去，來到他麵前，免不得被魏枳嘲笑為膽小鬼。
    但如果硬著頭皮跟闕清打一架的話……看在他算是他師伯的份兒上，他應該不會把自己打得太慘吧？
    嗯……說不定，到時候林憬又會很抱歉，很心疼地給他上藥，也舍不得攆他離開玉皇城了。
    電光石火之間，澹台素的腦子裏閃過了很多思緒。
    鴻禧看澹台素表情稍顯遊離，一時間頗為疑惑：
    “銜月君，你有在聽我們說話嗎？你真的想要競選仙帝之位嗎？”
    鴻禧問了他兩次，澹台素才輕咳一聲，挺起胸膛，用沉穩且從容的聲線回答道：
    “自然，我正有此意。”
    這幾個字一出口，場麵更是控製不住。
    霎時間，大家又開始議論紛紛。
    “這個澹台素也太異想天開了，他才當了幾天神仙？居然好意思競選仙帝？”
    “就是！他還剛在內海吃了敗仗，連自己的老巢都搞丟了，要是我，我真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哪兒好意思回來？”
    “還找個地縫？我恨不得直接從誅仙台跳下去，或者抹脖子死了！”
    “唉，我剛才看見，他好像是魏枳領來的，聽說他年輕的時候還曾經勾引過魏枳，破壞人家的婚事，jie入別人的家庭，這種道德淪喪，行為敗壞之人怎麽好意思來競選？”
    “是啊！就是說啊……還有他哥哥，聽說他還殺了他那個哥哥澹台淺……”
    這些神仙的議論聲並不小，澹台素把每一個字都聽得清清楚楚。
    但是，就是迎著大家的辱罵和議論，澹台素臉上卻毫無怯意，他甚至連一個眼神都沒給那些議論紛紛的神仙，自己一個人站起身，徑直走向闕清鴻禧和曦照所在的高台。
    三人立於台階之上，而澹台素則站在眾仙麵前，扭身麵對所有人。
    “競選仙帝的條例我已經仔細看過了，上麵隻說選賢與能，勝者為王，其餘的沒有任何要求。”
    “內海失守也好，弑君也好，我與魏枳有過舊情也好，那都不是什麽汙點。”
    <，逼死弟弟和未婚妻的昊玄要經得起審判！”
    澹台銜月口若懸河，擅長雄辯，說完這一席話之後，大家果然都被鎮住，一時間呆呆看著他。
    澹台素看自己穩住了局勢，心中增添了幾分信心，緊接著又補充了一句：
    “最後，也是最重要的一點，我能不能做這個仙帝，隻看我能不能打敗闕清，隻要我能打敗他，剩下的你們誰要反對，可以一個一個來跟我的拳頭說話。”
    “我的拳頭會告訴你們我到底適不適合做這個仙帝。”
    澹台素這話一說完，場麵更顯寂靜。
    楚穹蒼距離他稍微近點兒，忍不住別別扭扭地提醒他：
    “銜月君，這個時候，不適合說這種話……”
    澹台素：“……”
    “一個是太尷尬了，我都替你起雞皮疙瘩了。”
    “再一個……現在是拉票收買人心環節，你別表現得這麽暴力好嗎？”
    澹台素：“……”
    那你們可以不支持我！我要你們支持我了嗎？沒你們跟著魏枳起哄我不早跑了？
    澹台素心裏止不住翻白眼，簡直想把這些話都吼出來。
    一旁的闕清眼看他自己的支持者都忍不住吐槽，一時間笑意更濃，那雙總含著笑意的眼睛看起來略顯諷刺：
    “好一個銜月君，好風骨。”
    澹台素臉色微紅，但很快就板起臉，冷冷哼了一聲。
    “少廢話，要打就打，我是不會跟你客氣的！”
    然而，闕清卻不著急跟他打架。
    他笑眯眯看著澹台素，他的戲還沒唱完，現在還不是動手的時候。
    “銜月君名震三界，把我當做對手，想要跟我比試，是看得起我，我自然也很期待跟銜月君交手。”
    “但是，在我們交手之前，我還有一件事要做。”
    “什麽事？”澹台素壓根還沒注意到事情正在向一個比較複雜的方向發展。
    闕清一想到下一秒要拉他師尊出來幫他做證，他就忍不住要笑出聲：
    “銜月君，今天是個特殊的日子，我特意把能證明昊玄罪證的證人帶來了，我們先讓他來跟大家說說，當初昊玄是如何掩蓋那些惡行的好嗎？”
    澹台素撇撇嘴，板著臉走到一旁，等他把證人叫出來。
    他現在隻想等這個小插曲快點結束，然後跟闕清打一架，失敗後跟著林憬魏枳他們回玉皇城。
    他的注意力根本沒在那個“證人”身上，隻盯著自己的腳尖發呆，琢磨著一會兒怎麽才能輸得體麵一些。
    直到談夜生走進淩霄殿，走到他附近的時候，他才聽到談夜生略顯驚詫的聲音：
    “銜月？你怎麽會在這裏？”
    聽到熟悉的聲音，澹台素如遭雷擊，他立刻抬起頭，師徒兩個都看見彼此慌亂的目光。
    兩人像是明明道了晚安，卻依然在一個深夜酒館相遇的謊話精，一時間都手忙腳亂地幫自己找借口。
    “師……師尊？你怎麽在這兒？”
    “等……等會兒，你是來？你是來做證人的？”
    澹台素看看他，又看看闕清，一時間猜了個七七八八。
    談夜生覺得十分尷尬，他不好意思解釋這件事，反而先讓澹台素回答他：
    “你先回答我，你為什麽在這兒？”
    “我……我飛升了嘛……來這兒很正常……”
    澹台素話還沒說完，一旁的闕清笑盈盈插了一句嘴：
    “師弟，你教出來的徒弟好氣派，今天他來這裏，是為了跟我爭奪仙帝之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