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鬧！你來湊什麽熱鬧？人家的地盤，輪得到你興風作浪？一會兒趕緊跟我回去！”
    談夜生覺得十分荒唐，他趕緊把徒弟罵了兩句，澹台素巴不得有個借口溜走，他一聲也不吭，乖乖退到一旁，等著師尊一會兒把自己領走。
    他被談夜生唬住，倒忘了繼續追問談夜生為什麽會來這兒。
    此刻，大家都用複雜的目光看著談夜生，有幾個通天府的舊人覺得他十分眼熟，可拚命想想，卻想不起他是誰。
    “此乃何人，為何……為何我總覺得他有些熟悉？”
    幾個比較有資曆的神仙忍不住開口詢問，而鴻禧和曦照在看見他之後，臉上浮現出一絲難以置信的表情。
    “此人的樣貌，有幾分似父神摩瞳……”
    父神摩瞳是昊玄的生父，經過他的提醒，很多人立刻聯想到了他的身份。
    “莫非他……他是……”
    “父神在世時，身邊曾有一個兔型的靈寵，其毛發皎潔，猶如月色玲瓏，故得名憐光。”
    “同時，又因其小巧玲瓏，經常被父神帶在身邊，身上沾染了父神的靈力，令它擁有了化成人型的能力。”
    “因為接觸到的神仙並不多，所以在化成人型之時，他自然會以父神的形象為參考，變化成類似父神的樣貌。”
    茶神早就認出了他，故而主動站出來介紹。
    “所以……這是什麽意思？當初，在那場天災之中，他也活了下來？”
    眾人議論紛紛，孔是今忍著嘴角的抽搐，跟裴嵬吐槽：“不是……不是都說那些神仙在天災裏都死絕了嗎？怎麽還有這麽多存貨？又是昊玄叔叔又是昊玄他家寵物的，還有沒有完了。”
    裴嵬也覺得這事挺離譜的，但當著這麽多人的麵兒，他也不好意思表現出來。
    隻能壓低聲音說道：“就是很離譜，但你小聲點兒，別讓人家聽見了。”
    “……”
    其實像他們兩個一樣竊竊私語的不在少數。
    連一旁安靜下來的澹台素也恍恍惚惚反應過來，反問道：
    “什麽意思？師尊……你真是來當證人的？”
    “……”
    談夜生雪白的臉孔上浮現出尷尬的神色。
    他硬著頭皮道：“你別管那麽多了。”
    澹台素有一種熟人唱戲台，很摸不著頭腦的感覺。
    談夜生三言兩語把他打發之後，清了清喉嚨看向大家：
    “沒錯，我就是你們口中所說的憐光，當日，在銀紅島，我親眼目睹了父神和母神之死。”
    “昊玄以燃玄在銀紅島受傷為由，誘騙父神和母神前往銀紅島，並在那裏設下機關陷阱，毒害了他們。”
    “當時，我就躲在父神袖袍之下，目睹了他們遇害的全部過程。”
    “父神與母神待我極好，我自然不忍心看他們白白送死。”
    “然而，誰讓我當時法力低微，自身難保，便是有心救他們也做不到。”
    談夜生口說無憑，還拿出了一張紙：“這是當時，昊玄用來欺騙父神的物證，這上麵的字乃是昊玄所留。”
    “他趁父神前往銀紅島之際，捏造事實，謊稱燃玄在銀紅島的某處地點突然遇害，這上麵還有他殘存的靈力，大家可以拿去辨別真偽，若有虛言，必叫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談夜生拿出的那張信箋上麵還殘存著斑斑血跡，似是父神死前留下的不甘與驚詫。
    即便時隔千年，那血色仍舊殷紅，血跡斑駁的筆跡，讓傳閱者皆不寒而栗。
    “這筆跡是昊玄的不假，但你為何當初不說這事？反而要等到千年之後才站出來說？”
    眾仙之中不乏心思縝密之人，立刻便對他提出質疑。
    “是啊，而且當初在銀紅島，連父神母神那樣修為高強之輩都死了，你又是怎麽活下來的？”
    “你與這個闕清又是怎麽認識的？看你們好像很熟的樣子，他還稱呼你為師弟，誰知道你們是不是串通好的？”
    “對，這件事看起來好像沒有那麽簡單。”
    大家絕不會輕易相信他們。
    而談夜生也不急，他仍舊淡淡道：“你們的問題我可以一一解答。”
    “首先，我的原型太過小巧，就算是躲在父神袖袍之中，也不過恰似一粒珍珠而已。很多時候，連父神都發現不了我的存在，意外帶我出門，加上昊玄年輕時與父神關係疏離，他不知道這事實在是太正常了。”
    “當日，若製造慘案的乃是那個跟父母關係更好的燃玄，那我肯定沒有活命的機會。”
    “昊玄在銀紅島設下的謀殺計劃乃是從下毒開始的，他在銀紅島島主與父神母神的會麵過程中下毒，毒粉被他提前撒在空中，島主和父神他們在毫無防備的情況下中毒修為受損，而我則因為隱藏在袖袍之中，隔絕了毒粉，這才幸免於難。”
    “在意識到出事之後，我先是十分害怕，大腦一片空白，隻知躲在父神的身軀之下發抖。因為……我太弱小了，如果出現在昊玄麵前，一定是死路一條。”
    談夜生說起這件事的時候，臉上還會有因為自己的懼怕而生出的幾分羞赧。
    “我既想跳出來，為父神母神報仇，又怕白白送死。”
    “昊玄在銀紅島釀成慘案之後，父神意識模糊之前，注意到我的存在，他將保存在懷中的信箋交予我，令我保管……並且，囑咐我，先不要聲張，保命要緊。”
    “等昊玄完全離開銀紅島之後，再拿著這樣東西去通天府找闕清上神。”
    談夜生說到這裏，似乎又想起父神死前的模樣，他目光躲閃，仿佛那無能為力的一刻還在日夜不休地折磨他。
    “本來我就因為未能出手相救，關鍵時刻膽小退縮而埋怨自己。”
    “他完全可以指責我……但他至死都沒提起這一點，隻是囑咐我路上小心，千萬不要受傷……”
    “……”
    “後來，我設法離開銀紅島，找到了闕清上神。但當時，燃玄已經叛亂，天災降臨，仙界一片亂象。”
    “在找到闕清上神之後，我便將證據交給他，想讓他幫忙為父神母神報仇，而闕清上神也的確在第一時間找到昊玄對峙。”
    談夜生說到這裏，臉色有些變差，他看向闕清的目光顯現出一絲埋怨：“我當時六神無主，覺得父神能把報仇這麽重要的事交給上神，定是因為對上神寄予厚望，或者……上神的修為很高，可以把昊玄這個畜生繩之以法，為父神報仇……”
    “可……可我沒想到的是，他居然也著了昊玄的道，被昊玄反殺，差點丟了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