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這個，闕清臉上的表情也挺複雜。
    好在談夜生也隻是埋怨了那麽一眼，就立刻移開了目光。
    而也就是這一眼，似乎讓澹台素讀懂了師尊和師伯之間所謂的“齟齬”。
    從他有記憶開始，談夜生和平江仙之間就總是隔著一層，像是有什麽嫌隙，而直到這一刻，他才意識到，他們之間所謂的“嫌隙”居然隔了千年之久。
    “闕清上神被昊玄暗害，險些形神俱滅，幸虧有……有某位神仙從中周旋，這才把他保了下來。”
    “為了避禍，我隻好帶他隱姓埋名，來到人界的金鳴國，並且以同門師兄弟相稱。”
    “我的修為始終比不上他，隻能期待他快點恢複過來，重回仙界，替父神母神報仇。”
    談夜生說完，交疊的手指相互摸索了一下。
    “我們雖然是以同門相稱，但我們之間的修為差距太大，我能說的，能做的，也僅此而已。”
    這話說完，談夜生也無話可再說。
    大殿上流淌著一種沉默的氣息，所有人都沒說話。
    最後，還是闕清站起身，主動打破了此刻的平靜。
    “諸位，往日之事皆因昊玄作惡多端，才會給仙界招惹禍患。”
    “如今他已經遭到了報應，落得一個身首異處的下場。”
    “當年父神在世的時候，我偏居一隅，安然享樂，自問沒有給仙界或者諸位做出什麽貢獻。”
    “如今僥幸歸來，也不過是仗著有仙族血脈才敢妄言繼承仙界。”
    “倘若在座的有任何一位認為我不夠格，都可以直接上來跟我比試。”
    “仙界之主當然要以能者居之，在下拭目以待。”
    說完，闕清先看向澹台素。
    “銜月君，是你要跟我比試，對嗎？”
    澹台素連忙看向談夜生，談夜生立刻道：
    “銜月不過是一時衝動，這件事上他聽我的，我現在就帶他走。”
    談夜生緊接著對澹台素說道：“立刻隨我離開！”
    澹台素恨不得腳底抹油，可他剛動了一動，那些飛升的勳貴立刻把他團團圍住。
    “銜月君？”
    “銜月君！”
    “銜月君你去哪兒？！莫非你怕了不成？”
    “……”
    “就是，大家夥兒對你寄予厚望，你怎麽能說走就走？”
    “是啊，本來你就在內海失去了一切，難道你就不想從頭來過嗎？”
    “還是說你一輩子隻想躲在人皇的後宮裏，永遠被那個林憬壓一頭？”
    “就是這是多麽大的差距？！虧你也想得開！”
    “你有沒有想過！一旦你成為仙帝，那你就是三界中最尊貴的人了，到時候枳哥肯定不敢小瞧你！要做小也輪不到你來做小！”
    “就是！可別讓我們看扁了你。”
    澹台素：“……”
    他本來是一門心思想跑的，可現在卻被這些人勸得騎虎難下。
    尤其，其中有一句話其實還蠻觸動他的……
    “到時候肯定不敢小瞧你，要做小也輪不到你來做小……”
    他對給魏枳做小絲毫沒有興趣，但是如果說……是給林憬……
    他雖然有興趣，但不想做小。
    假設……假設自己萬一能夠成功……
    那他成為了仙帝……林憬肯定也不敢小瞧了他……說不定會覺得自己比魏枳還有本事，還有魅力。
    談夜生對這些勳貴的鼓舞絲毫不感冒，他甚至覺得他們很煩。
    “行了！不要再說了！銜月自己有腦子，他會分辨是非，你們別想糊弄他！”
    “銜月，別跟他們廢話，我們走！”
    談夜生說完，自然而然想去拉澹台素的手。
    可是，這一次，讓他萬萬沒想到的是，澹台素卻直接躲開了他的手，眼神躲閃地說道：
    “師尊……我覺得……我都跟他們說好了……要不就……就比一下。”
    談夜生：“？？？？”
    “你瘋了，你想拿什麽比？”
    談夜生說著，走上去，用隻有澹台素能聽見的聲音道：“你要是能打得過他，我也就不說什麽了。可你多半打不過他，到時候丟了人，看你怎麽收場！”
    “我……我會有分寸。”
    “你鬼迷心竅了！你有什麽分寸？”
    談夜生怎麽也想不通，為什麽澹台素忽然跟變了個人一樣，非要跟他死強到底。
    “師尊，你放心，我自有主意……我覺得我有百分之八十的幾率取勝，你放心我有策略。”
    你！你有什麽策略啊！！
    談夜生拉都拉不住他，隻能看他一鼓作氣衝到闕清麵前。
    “哼，沒錯，是我要跟你比試。”
    “哦？”闕清早就注意到了師徒兩個的拉扯，一時間對他們之間的比試更感興趣。
    “銜月君想要跟我比試，那我們現在就動手，也好讓在座的各位給我們做個見證。”
    鴻禧聽了他們的話，連忙道：
    “兩位神君，此處畢竟是大家議事的地方，要是兩位打鬥起來，刀劍無眼，把這地方給打壞了，可就有些得不償失了。”
    “剛好，靈霄殿外有一個比試台，要不兩位就先移步那裏比試……”
    他話還沒說完，澹台素忽然打斷他。
    “且慢，我還有話要說。”
    闕清和鴻禧都很意外，他們看著澹台素：
    “哦？銜月君還有什麽話要說？”
    “咳，闕清上神，我並無膽怯之意，但我剛才聽你們的意思是，咱們之間的比試隻是有一場打鬥來定輸贏嗎？”
    闕清微微一笑，靜靜地看著澹台素，想要看看他接下來準備耍什麽花招。
    “之前我們說了，仙界之主，以能者居之，誰的修為高誰就當仙帝，這沒什麽問題吧？”
    “錯！我認為有問題！”澹台素侃侃而談，“剛才正如你所說，仙界之主要以能者居之。但這個能者，不僅需要修為高強，而且要能夠服眾，智力超群，道德高尚……”
    說到道德，澹台素稍微有點兒心虛。
    他趕忙轉了話鋒，輕咳一聲。
    “反正就是！僅僅通過打鬥來決定勝負，我認為有失偏頗。依我看，打鬥成功的那一方也不見得有多強的能力，隻不過擅長使用暴力罷了。”
    澹台素這話說完，孔是今在下麵又忍不住吐槽：
    “還得是銜月君，我從不知道，有人可以把‘對方修為比他高’這件事詆毀成‘對方擅長使用暴力’。”
    他吐槽的聲音很小，但想必在座的很多人都跟他一個心理。
    大家的臉上都浮現出複雜的表情。
    連闕清也感到一絲絲冒昧。
    他忍著笑意，看向澹台素：
    “那依銜月君來看，怎樣競爭才算公平？”
    澹台素早有準備，他清了清喉嚨說道：
    “依我之見，我們不如分頭執行一個任務，在規定時間內，誰先把這個任務辦成，誰就算贏，你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