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兮兮，我知道你是個好孩子，但你能力有限。
    把你的身體交給我，我會用來發揮最大的作用。
    這些人，都是你的長輩們，他們生前不得解脫，難道，你還想他們死後不得安寧嗎？
    你不懂超度，我卻熟讀佛法。
    我會好好超度他們，讓他們往生的。”
    小鳴兮“甜甜的”笑了，“你幫他們超度？若真讓你超度了，他們才是死不瞑目吧！
    看著生死仇人在自己麵前裝模作樣，假裝慈悲，怕是他們成了亡魂，都要夜夜不得安寧，恨不得向你索命吧！”
    除惡不笑了，眉眼也沒了慈悲。
    奇怪，分明是同樣一張臉，小鳴兮還是覺得凶神惡煞的長相更適配他。
    “你都知道了？”
    “知道什麽？知道你的惡行嗎？”
    除惡頓了兩秒，歎氣道：“除善給你看到的畫麵都是他想給你看到的，那些事情的背後，都是身不由己。
    我身為規則神，為了整個六界的安寧，也是迫不得已。
    有很多事情，都是有苦衷的。”
    他像一個做了很多善事卻不被眾人理解的人一樣，在小鳴兮麵前，訴說著自己的難處。
    “你既然那麽難那麽苦，那你直接消散了不就完了嗎？
    維持秩序的是規則，天道規則就在那兒擺著呢，你存在不存在，都影響不了什麽啊。”
    除惡梗了一瞬，隨後道：“你還小，你不懂。”
    “嗬嗬，我不懂你爹個錘子！”
    除惡：“......”
    “你是不是以為我小，就當我傻？”
    除惡：“唉，我不是當你傻，而是我存於天地間，自然有自己的責任。除了我，沒有誰再像我一般對人類憐憫。
    難不成，要讓我眼睜睜看著人類滅絕嗎？”
    他的罪惡是真切的，但他眼底對人類的擔憂也是真切的。
    小鳴兮就奇怪了，“這是從何說起呢？
    你說人類渺小，你的所有舉措都是為了保護最弱小的人類。
    可是你睜眼看看，人類真的弱小嗎？
    他們或許肉身不強，或許壽命不長，可他們懂得繁衍生息，懂得自強不息。
    有重頭再來的勇氣，有愚公移山排山倒海的毅力。
    哪怕摸著石頭過河，他們也敢到達未知的彼岸。
    難不成他們能取得如今的成就，靠的都是你的偏愛嗎？
    你口口聲聲為了人類好，可你睜眼看看，因為你的自私，這千萬年來，死在你的計劃之下的人，又有多少？”
    除惡被質問的有些啞口無言，頓了一下，還是接著道：“成大事者不拘小節，革命的流血犧牲是必然的。
    隻要最後，人類成為世界的主宰，到時候，他們會感激我的！”
    “嗬嗬，別自欺欺人了！這真的是革命的必然嗎？還是說，你留下的人，隻是承認你思想的人類。
    死去的那些人，是不被你承認的子民？
    承認吧，你的一切算計籌謀，都是為了擴大自己的信徒，讓自己作為創造神，永遠擁有清醒的神智，流連世間罷了！”
    除惡瞳孔地震，震驚地看著小鳴兮。
    “你，你怎麽能如此冒犯我？我為人類著想的心，是真的。”
    “嗬嗬，我不信。
    天道是不斷自我修複的，隨著時間的變遷，天道規則也是發展變化的。
    你那麽大費周章的算計神族和魔族，其實說白了，就是因為你不想消散，你不想被新的規則意識取代。
    所以，才打著為人類謀求利益的幌子罷了。”
    “你胡說！你在血口噴人！”
    憤怒讓他本就猙獰的臉變得更加凶神惡煞，但小鳴兮隻覺得他是被戳穿了破大防。
    這其實是她在跟對方打交道之後，突然靈光一閃的猜測，但眼下看到對方的反應後，卻堅定了自己的猜測。
    她就說嘛，他一個天道生成的規則，咋就突然有那麽多的同情心隻對人類使呢？
    沒準兒，他早就知道人類的信仰之力，能夠製約天道。
    所以，才想借著信仰之力，以求永存吧！
    萬事萬物，相生相克。
    螞蟻能撼動大象，人類眾誌成城的信仰，怎麽就不能逆天改命呢？
    “你可真能演啊！明明是自己貪戀紅塵，留戀人間的花花世界，不想意識消散，被新的規則意識取代。
    卻說的那麽冠冕堂皇，還打著為人類出頭的名義！
    你都不虧心的嗎？
    騙騙別人就算了，別把自己給騙過去了！”
    “你胡說！你閉嘴！我叫你閉嘴！”
    除惡揮手，一股黑氣朝著小鳴兮打了過來。
    小鳴兮才要抬手抵擋，一群殘魂飛過來擋住，瞬間被那些黑煙打的魂飛魄散。
    剩下沒來得及飛過來的殘魂破口大罵：“你這惡僧，竟然在我們麵前欺負幼崽！我們饒不了你！”
    他們團團包圍在小鳴兮的周圍，無論哪一族的先輩，此時此刻，都像護著自家族裏的幼崽一樣，拚盡全力。
    “嗬嗬，一群缺胳膊少腿的殘魂，能奈我何？你們全盛時期都打不過我，被我折磨，更別提現在！
    我就是要殺了這個崽子，你們又能翻騰出什麽風浪來？哈哈哈......”
    也不知是不是小鳴兮的話揭穿了他的真麵目，還是他厭煩至極，除惡索性不裝了。
    他抬手就朝著小鳴兮攻擊過來，大有“殺人滅口”的架勢。
    現實中的人看不見小鳴兮識海中的畫麵，但玄澤緊緊盯著她，自然發現了她輕皺的眉頭，和攥緊的小手。
    【唔，好疼啊！】
    【怎麽辦？我好像打不過他。】
    她周身的寂滅神火，在逐漸變小。
    能聽到她心聲的家人們，全都急躁不已。
    “怎麽辦？我們現在要怎麽辦才能幫兮兮啊？”
    喬老三急的直抓頭發。
    所有人都心焦不已。
    他們方才小小的試探過，打出去的靈力瞬間就會被那寂滅神火吞噬，根本起不到給小鳴兮注靈的作用。
    此時的寂滅神火，根本不分敵我，對所有外來的力量都采取消滅態度。
    就在這時，沉睡已久的玉帶山突然震顫了一下，仿佛覺醒的獅子，抖擻毛發。
    玉帶山慢慢抖動，連帶著山腳下的大地都在顫動。
    “怎麽回事？”
    姚千會看著那座大山，心下隱隱有了猜測。
    提前趕來的閨女和女婿遲遲不見，他們去了哪裏？
    他們那麽愛兮兮，不可能看到孩子這般見死不救。
    所以，他們肯定是去做了什麽。
    像是回答她心底的疑惑，大山深處，飄來一道陌生又熟悉的聲音。
    “一會兒我會將山川之力包裹在兮兮的周圍，還請各位慷慨，貢獻靈力。”
    喬老三：“這，這聲音，是妹夫？”
    劉淑芬：“他能說話了？還能用山川之力？”
    姚千會沒給他們透露前世的事情，他們自然不清楚鳳行與玉帶山的淵源。
    姚千會卻反應過來，鳳行一定是做了什麽，才能跟玉帶山融合。
    為了救兮兮，他也必須借助玉帶山的力量，才能使用山川之力。
    否則，以他那渾身的魔氣，根本幫不了兮兮。
    滿山翠色之中，喬晚站在山頂。
    她左手拿著一把破碎的傘，右手拿著一把生鏽了的劍。
    看著山下的家人，被圍困的女兒，她緩緩握緊雙手。
    這一世，她要做一個勇敢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