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防不可鬆懈，今夜需加強戒備。”
    “是！”郭靖領命，又對龍武行了一禮，轉身下城安排去了。
    呂文德見龍武沒搭理他，也不氣餒，繼續找話說：“盟主，那些百姓……下官已經按您的吩咐，著手安排了。”
    “魯長老也派了丐幫的兄弟過來幫忙甄別，隻是……人實在太多，營房都快擠不下了……”
    他臉上露出為難的神色，偷偷瞟著龍武。
    龍武看了他一眼，淡淡道：“地方不夠，就征用城內部分空置的民宅和廟宇。”
    “特殊時期，行特殊之法。”
    “人命關天，不可怠慢。”
    “至於甄別之事，更要仔細，寧可錯放，不可錯殺，但也絕不能放過一個奸細。”
    “是是是！盟主說的是！下官這就去辦！一定辦妥！”
    呂文德得了明確指示，又像是打了雞血，連連應聲，轉身又小跑著去傳達命令了。
    龍武抬手，示意眾人安靜，城頭上的喧囂聲漸漸平息，隻剩下粗重的呼吸和鎧甲碰撞的輕響。
    無數雙眼睛匯聚在他身上，充滿了敬佩和信賴。
    “好了，各位也辛苦了。”龍武的聲音清晰地傳遍城頭，帶著一種安撫人心的力量，“今日一戰，挫敗敵鋒，諸位功不可沒。”
    他頓了頓，目光銳利地掃過眾人，話鋒一轉：“不過，蒙古人吃了這麽大的虧，主將被斬，必然惱羞成怒。”
    “這次大敗而回，一定不會善罷甘休！”
    這話如一盆冷水，澆熄了部分過於樂觀的情緒，眾人神色凜然。
    一個絡腮胡子的老兵甕聲甕氣地接話：“盟主說的是！那些韃子吃了虧，肯定憋著壞呢！指不定憋著什麽陰損招數。”
    旁邊一個年輕些的士兵忍不住插嘴：“怕他個鳥！有盟主在，他們來多少咱們殺多少！剛才沒看見嗎？跑得比兔子還快，恨不得爹娘多生兩條腿！”他說著，還誇張地比劃了一下，引得周圍一陣低笑。
    就連剛才一直縮在後麵的呂文德，此刻也覺得安全感十足，連忙湊上前，臉上又堆起笑容：“盟主神威蓋世，料事如神！有您坐鎮襄陽，那些蠻子就是插上翅膀也飛不過來！下官覺得，咱們今晚可以稍稍……慶祝一下？”
    他一邊說，一邊小心翼翼地觀察龍武的臉色，期待能得到一點肯定。
    龍武沒看呂文德，目光依舊停留在那些浴血奮戰的士兵身上：“慶祝為時過早。越是這個時候，越不能掉以輕心。”
    他加重了語氣：“蒙古人擅長夜襲和突襲，今夜到明日清晨，是他們最可能反撲的時候。”
    “傳令下去，所有防區，輪班值守，哨兵加倍，任何人不得擅離職守！”
    “特別是東門和北門，加派人手，火油、滾石、弓弩，必須準備充足，隨時應對突發狀況。”
    “郭大俠雖然帶隊衝殺，挫其銳氣，但敵軍主力尚存，不可不防。”
    “另外，派人密切監視城外敵營動向，一有異動，立刻回報！”
    龍武的命令一條條下達，清晰明確，不容置疑。剛才還有些喧鬧的氣氛徹底沉靜下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緊張而有序的肅穆。
    “是！”眾人齊聲應諾，聲音響亮，透著一股堅毅。打了勝仗的喜悅還在，但更多的是對未來戰鬥的清醒認識和決心。
    他們明白，龍武的做法才是最正確的。
    一夜無事。
    襄陽城在緊張的戒備中迎來了黎明，昨夜龍武的命令被不折不扣地執行下去，加倍的哨兵，充足的守城器械，讓經曆了一場大戰的城池暫時獲得了一絲喘息之機，但也彌漫著山雨欲來的沉重。
    就在這時，一陣急促混亂的腳步聲打破了清晨的寧靜，伴隨著幾乎變了調的呼喊。
    “盟主！龍盟主！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隻見呂文德連官帽都跑歪了，臉色煞白如同見了鬼，衣衫不整，哪還有半點知府大人的儀態，幾乎是手腳並用地撲了過來，手裏死死攥著一封信，仿佛那是救命稻草，又像是催命符。
    他身後的幾個親兵也是一臉慌張，想攔又不敢攔，隻能跟著跑。
    龍武正和幾位將領商議防務，聽到動靜，眉頭微不可察地一皺，停下交談，目光投向失魂落魄的呂文德。
    “何事驚慌？”龍武的聲音依舊平穩。
    “我……我兒……我那不成器的兒子……他不見了！”
    呂文德聲音發顫，帶著哭腔，幾乎要癱倒在地，他把手裏的信哆哆嗦嗦地遞向龍武，嘴唇抖動著。
    “早上……早上起來，下人去叫他……發現……發現房裏沒人，隻留下這個……這個鬼東西……”
    龍武伸手接過那封信，展開一看。
    信紙粗糙，似乎是隨手撕下的布料邊角，上麵的字跡更是潦草不堪，卻透著一股毫不掩飾的狠厲。
    內容簡單粗暴：呂公子在我們手上，想要他活命，明日午時之前，打開城門，獻出襄陽，否則，就等著替你兒子收屍吧！
    落款隻有一個歪歪扭扭的“蒙”字。
    龍武看完，臉上沒什麽表情變化，眼神卻冷了幾分。
    他抬眼瞥了瞥呂文德，心中了然。
    昨天放進來的流民裏，果然混進了蒙古人的探子，而且還是高手。
    這手段倒也直接，知道呂文德是個軟柿子，專挑他下手。
    “龍盟主！您看……這可如何是好啊！那可是我呂家……我呂家唯一的根苗啊！”
    呂文德見龍武沉默不語，更是急得如同油鍋裏的螞蚱，眼淚鼻涕都快下來了，作勢就要跪倒。
    “求盟主……求盟主救救犬子！隻要能救回他，下官……下官做什麽都行！就算……就算……”
    他後麵的話沒敢說出來，但那意思再明白不過。
    周圍的將士聽到這話，不少人臉上都露出鄙夷之色，有人甚至忍不住低聲啐了一口。
    大戰在即，全城軍民生死未卜，這位呂大人心裏頭卻隻有他那個寶貝兒子。
    “獻城投降是不可能的！”龍武將那信紙輕輕一捏。
    呂文德聞言頓時閃過一絲失望之色。
    “但呂大人的兒子我不會不管！”
    “你放心，我親自去把人救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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