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穆楓獨自走在回宿舍的路上，路燈將他的影子拉得很長，又一點點切碎在腳下。
    經過與林動那場驚心動魄的對峙後，他的心裏像是壓了塊沉甸甸的石頭，怎麽也高興不起來。
    幫著林曉川隱瞞修煉絕情道武學的事，就像在走鋼絲，稍有不慎便會墜入萬丈深淵。他不禁在心底反複思量，自己的選擇究竟是對是錯，未來又該如何收場。
    推開宿舍門，昏暗的光線裏，電腦屏幕幽幽地亮著。穆楓隨手將外套扔在椅背上，癱坐在床邊，摸出手機，幾則未讀消息赫然映入眼簾。
    第一條來自伍嘉元，這個在格鬥賽上與上官飛龍打得難解難分的家夥，竟借著那場大戰的餘韻，閉關修煉短短幾日，便一舉衝破桎梏，邁入明勁初期。
    穆楓嘴角不自覺地揚起一抹笑意，腦海中浮現出伍嘉元意氣風發的模樣，心中既為好友的突破感到欣喜，又隱隱有些羨慕。
    再往下翻，是關於錢多多的消息。這小子竟然登上了天海武大十大新人傑出弟子的榜單，雖說位列最後一名，但能從眾多新生中脫穎而出，也是實力的證明，著實讓人豔羨。
    穆楓仿佛看到錢多多得意洋洋地炫耀著這份榮譽的樣子，忍不住搖頭輕笑。
    正想著，手機又震動起來，是林曉川發來的消息。屏幕上的文字簡短卻透著一股期待：周末他要參加最後一次地下格鬥大賽，之後便會回歸宗門潛心修煉一段時間，希望穆楓和錢多多能抽空去捧場。
    穆楓握著手機，眼神漸漸變得深邃。他當然願意赴約，表麵上是為好友加油助威，實際上，他更想借此機會，看看林動是否會兌現承諾，確保林曉川不會再因絕情道武學而陷入險境。
    窗外，夜風吹過樹梢，發出沙沙的聲響。穆楓起身走到窗前，望著遠處若隱若現的燈火，心中默默祈禱一切能如計劃般順利。這場隱秘的博弈，才剛剛開始，而他，早已深陷其中，無法抽身 。
    周末的地下格鬥場像口倒扣的鐵鍋，藍紫色霓虹在鏽蝕的通風管道間流轉，潮濕的空氣裏漂浮著汗水、廉價香水與鐵鏽混合的怪異氣味。
    穆楓拽著咋咋呼呼的錢多多擠過人群，掌心的天刀門令牌突然發燙 —— 這是真氣波動異常的警示。
    擂台上方全息屏正閃爍著 \"林曉川 vs 鐵山\" 的字樣，對手頭像旁 \"塑經後期\" 的燙金小字在霧氣中明滅不定。
    \"我靠！這黑肘子是鐵山？\" 錢多多的金絲眼鏡被觀眾推得滑到鼻尖，\"上個月剛在黑市打贏過三連勝！\"
    他話音未落，擂台上的肌肉壯漢已一拳砸向地麵。三道土刺驟然隆起，林曉川擰身躍起時，穆楓看見林曉川身形在擂台上飄忽不定，避開了對手的攻擊 —— 那是絕情派 \"極影\"身法 的招式。
    鐵山護腕上的玄石護臂突然爆亮，土黃色靈力凝成巨掌拍向林曉川麵門。這記 \"大地之握\" 本該將人拍進擂台，卻被少年一個詭異的扭身避開，指節擦著壯漢肘彎劃過，竟在堅硬的護臂上留下三道白印。
    \"他藏了實力！\" 穆楓低喝，目光掃過觀眾席西北角 —— 那裏站著個穿風衣的瘦高個，兜帽陰影裏的眼睛始終鎖定林曉川，食指正無意識摩挲著腰間的青銅令牌。
    二十分鍾的纏鬥讓擂台布滿裂痕。林曉川的運動服被汗水浸透，每次出腳都會在地麵留下淡紅腳印；鐵山肩頭的土紋靈力卻越轉越快，終場哨響時，電子屏跳出 1719 的比分。
    壯漢得意地捶打胸口，而林曉川撐著擂台邊緣咳嗽，咳出的血沫裏混著半枚碎牙 —— 那是他用門牙磕斷自己指骨時咬下來的。
    \"可惜了......\" 錢多多掏出手機準備拍照，穆楓卻突然按住他的手腕。
    穿風衣的瘦高個已撥開人群走向後台，袖口滑落處露出半截暗紅刺青。幾乎同時，陰影裏竄出道黑影，林動的聲音帶著金屬般的冷意：\"絕情派的人，跟我來！\"
    格鬥場外的死胡同裏，血腥味混著雨水撲麵而來。瘦高個倒在垃圾堆旁，眉心插著根淬毒的銀針，風衣敞開處露出胸口的絕情派圖騰。
    林動蹲在屍體旁，指尖顫抖著撫過對方腕間的通訊玉簡，突然猛地起身將玉簡捏碎：\"他們盯上曉川了......\" 他喉結滾動，後頸的舊傷在月光下滲出黑血，\"我以為燒了所有功法就能斬斷過去，可這身法......\"
    那裏站著個穿黑風衣的男人，兜帽陰影裏露出半截青灰色的脖頸，他始終捏著根煙卻不點燃，煙嘴正對著林曉川的方向 —— 那是「千裏眼」煙杆的標準握法。
    林曉川剛鑽進後台通道，黑風衣男人就動身了。穆楓拽著錢多多跟上去，卻在拐角撞見林動。男人手裏拎著剛買的豆漿油條，看到穆楓時眼神一凜，突然將早餐塞進他懷裏：‘帶曉川從後門走！’
    話音未落，黑風衣男人已甩出三道烏光。林動側身擋在通道中央，袖中滑出的鐵尺與暗器碰撞出刺耳火花。穆楓拉著錢多多衝進後台，剛把發愣的林曉川推出後門，就聽見格鬥場西側的胡同裏爆發出巨響。
    等三人趕到時，胡同口的垃圾桶正在燃燒，黑風衣男人半截身子嵌進牆麵，胸口插著柄斷刃。林動背對著他們擦拭鐵尺上的血，指節因用力而發白。「走！」他踢開腳邊的麵具，那上麵雕刻的絕情派哭臉圖騰還在滲血。
    “是絕情道的『哭麵使者』，”林動的聲音在夜風中發顫，鐵尺劃過地麵留下火星，“他們認出曉川的身法了。”他突然抓住穆楓的手腕，袖口滑落露出新添的抓痕，“我十年前脫離宗門，可他們......”遠處傳來警笛聲，林動猛地推開兩人，“帶曉川走！別讓洛遠山知道這事，這是我最後的請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