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一章 曲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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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黃家豪就是做生意的,認識道上不少人,多少也沾了點灰色。
    想著,就做了。
    錢,他家也不缺。
    熊戴雪當時並不知曉丈夫的計劃。
    當得知真相的時候,孩子已經送了過來。
    當時,熊戴雪將孩子抱在懷裏。
    “她那麽小一個,眼睛大大的,也不怕生,就這麽看著我,咿咿呀呀的,我、我…對不起,我真的舍不得!”
    熊戴雪說到這,泣不成聲,雙手捂住臉,肩膀輕輕聳動著。
    在那一刻,熊戴雪就已經決定,將貝貝當成親生女兒來撫養,她甚至都已經規劃好了,貝貝未來二十年的生活,她的女兒,她想給她最好的!
    “後來呢?”
    南璞年一字一句地問道。
    垂在身側的手緊握,不想再聽這個女人的道歉。
    道歉有用的話,他的妹妹,就不會死。
    他的爸媽,也不會因為尋找妹妹而出車禍。
    在南璞年看來,熊戴雪現在所有的言語和眼淚,不過是在做戲罷了。
    若非想知道妹妹去世的真相,他真的一秒鍾都不想待了。
    “發現懷了欣欣後,我們很高興,可緊接著,問題就來了……”
    那段時間,突然一下子政策收緊,計劃生育查的越發嚴格。
    人心都是自私的,她依舊把貝貝當成了自己的孩子,可相對來說,肯定還是希望自己親生的能夠過的更好,上戶口的機會隻有一個,給誰上呢?
    最後。
    夫妻二人還是按照原來的計劃,先給黃貝貝上了戶口,想著等政策寬鬆了點,再給黃欣欣上,大不了多罰一些錢。
    那一年,黃貝貝快一歲,加上猶豫了一段時間,這才導致,戶口上的年紀比實際小了一歲多。
    聽到這話,南璞年皺眉看向熊戴雪。
    “所以,這麽多年來,希…貝貝和黃欣欣,用的是同一個戶口?”
    熊戴雪咬了咬唇,點點頭。
    “嗯。”
    黃欣欣出生後沒多久,黃家豪的生意就出了點問題,急需用錢,壓根不夠交罰款,加上各種事情焦頭爛額的。
    等所有一切都解決了之後,欣欣已經三歲多了。
    好不容易想著給黃欣欣上戶口,讀幼兒園,貝貝突然生病了。
    “什麽病?”
    南璞年嗓音有些嘶啞。
    熊戴雪沒說話,隻是走到供奉牌位的幾案麵前,拉開了其中一個抽屜,取出了厚厚一個牛皮紙袋,遞給南璞年。
    南璞年一愣,下意識接過,打開。
    廣城潮濕多雨,放在牛皮紙袋裏可以防潮,可這麽多年過去,病曆上依舊布滿了黴點,邊緣泛黃。
    當年的病曆全都是手寫的,墨水受潮在紙麵上暈染開,需要仔細辨認,才能分清上麵的字。
    南姝偏頭,視線落在病曆上。
    “高燒不退…小兒驚厥……”
    住院,吊水,各種抽血檢查全都做過了,可依然沒有找出病因,隻能先用吊水降溫。
    還是沒用。
    高燒斷斷續續的,引起了多器官衰竭的並發症,沒能搶救回來。
    從厚厚的病曆和藥單可以看出,熊戴雪夫妻的確有在積極地給黃貝貝尋求治療的辦法,還去過一次京城檢查,但是都沒有用。
    貝貝死後,戶口沒有馬上注銷,當時家裏的一大半錢全都給貝貝看病去了,這一注銷一登錄,恐怕又要費一大筆的錢。
    夫妻兩就幹脆一合計,幹脆李代桃僵,讓欣欣繼續用貝貝的戶口。
    改名字這事,可比重新上一個戶口簡單多了。
    這就有了,戶籍記錄上,有兩個名字的原因。
    心中的疑惑全都清晰明了。
    南璞年唇線繃直,指尖捏著紙張邊緣,指節泛白。
    “對不起,真的對不起,我沒有照顧好貝貝,是我們的錯!”
    熊戴雪看到沉默不語的南璞年,繼續道歉。
    她也說不清是什麽原由,可能是愧疚還是其他,當年她把黃貝貝的病曆全都留了下來,以及貝貝居住的房間也保持了原樣。
    現在,熊戴雪明白了,可能這麽多年來,她一直在想著,如果有一天,貝貝的家人找過來了,能把這些東西給她的家人看。
    以此來減少一些內心的歉疚吧。
    熊戴雪想。
    “貝貝她…有沒有頭發或者指甲遺留下來?”
    南璞年深吸一口氣,努力平複著自己的心情,一天之內大起大落,即便平日裏冷靜如他,也有些控製不住。
    但他除了受害者身份,還是一名警察,此時此刻,他還是要保持理智。
    參與拐賣案的劉光已經死亡,唯一的證人沒有了,加上追訴期的原因,熊戴雪夫妻二人還不一定能坐牢。
    他現在沒法對他們做什麽。
    以及。
    雖然幾乎已經百分百確定,黃貝貝就是希念了,可以防萬一,他依舊要驗證確定一下。
    “有的。”
    熊戴雪走到屋內一個櫥櫃前,打開,從裏麵取出了一個密封袋,裏麵裝著一小縷頭發和幾片指甲。
    顯然,這些東西,她也存放了很久。
    南璞年小心接過。
    手指圈攏,想用力卻又不敢用力,生怕將那密封袋給捏破,手背青筋卻暴起,顯示著他此時非常不平靜的內心。
    南璞年不知道自己是怎麽走出黃家門的。
    站在單元門口,此時太陽已經西斜,綴在綠油油的枝頭上,陽光依舊晃眼,晃的南璞年眼眶發酸,有一種想要落淚的衝動。
    這麽多年的堅持和尋找,最終換來了手裏這一個小小的密封袋和厚厚一遝的病曆。
    即便內裏早就預想到了這一種可能,可真正發生時,南璞年這才發現,竟然是這麽難以承受。
    南姝站在南璞年身邊,看著他這模樣,杏眸裏充滿了擔憂,但她也知道,這種時候,任何言語都太蒼白了。
    好像無論怎麽安慰,都無法緩解絲毫。
    南姝幹脆就不說了,安靜地在一旁陪著南璞年,她知道,以南璞年的性格,很快就能自己恢複過來。
    約莫十五分鍾後。
    南璞年眨了眨發酸的眼,雙腿也酸的厲害,他重重呼出一口濁氣,偏頭看向累了蹲在一旁,像是在和螞蟻對話的南姝。
    “小姝…”
    聲音嘶啞到不像是他的聲音。
    南姝放下小樹枝,拍了拍衣擺,起身,“南隊,你好了?”
    “嗯…”
    南璞年眸光柔和了幾分,“你先回酒店吧,我去一趟廣城的鑒定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