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1室門口也拉起了一道警戒線，技術勘察員在搭建勘測踏板。
    “南隊。”
    林衝幾人先到了現場，許蘊禮和王哥已經穿好了防護服，提著勘驗箱，一行人站在門口沒有進入。
    見三人到來，許蘊禮抬眸看了眼南姝，眸子一亮，有盈盈笑意蕩漾開。
    南璞年輕應了聲，瞥了眼屋內。
    一眼望去，能夠看到客廳的牆麵、地上、窗簾家具上全都是血，大多呈噴濺狀。
    場景極其血腥，空氣中飄散著濃鬱的血腥味。
    一名男子趴在地上，身下有血暈開，顯然，已經死去有一會了。
    南璞年眉頭又緊了幾分，這個現場實在是太過慘烈。
    “死者男，吳山強，57歲，凶手是其妻子，叫張明霞，51歲。兩人……”
    “等等。”
    南璞年打斷林衝，和南姝對視一眼，李峰也目露驚訝，“張明霞？是在一院工作的那個張明霞嗎？”
    林衝愣了下，去翻資料。
    許蘊禮看向南璞年，眸底劃過一抹若有所思。
    “…她的確是在杭城第一人民醫院工作。”
    林衝頓了頓，看向李峰：“李哥，你們認識啊？”
    李峰下意識看向南璞年，何止是認識啊，還挺有緣分的。
    尤其是和南隊。
    不過這話，李峰也隻敢在心裏默默說。
    “人呢？”
    南璞年問道。
    “對麵…”林衝指了指對門302室，防盜門虛掩著，開了一條小縫。
    南璞年‘嗯’了聲，上前幾步，拉開302室的門，和301室幾乎是同樣的布局，入門就是客廳，兩室一廳，約莫八十平左右，不同的是，這家裝了木地板。
    嵌在牆麵的置物架將客廳結構一分為二，站在玄關處，南璞年看向裏廳，實木長沙發上，張明霞披著一件外套，臉上、頭發上、身前衣物上全都沾滿了血跡。
    一旁女警安慰著。
    是安撫，也是控製。
    301室住的似乎是一對老夫妻，丈夫六七十歲的模樣，披著軍綠色大衣坐在餐桌旁，老婦人穿著家居服，正在小聲和張明霞說著什麽，像是並不害怕此時如此狼狽的張明霞。
    可見，平日裏，兩戶人家的關係還算不錯。
    “張明霞。”
    南璞年喊道。
    張明霞身體一顫，慢慢抬起頭，看向玄關。
    對上南璞年的黑眸時，不由地一怔，又越過他，看向站在他身後的南姝，唇瓣動了動。
    慘然一笑。
    “南警官，可能這就是報應吧。”
    沒頭沒尾的一句，讓南璞年眉頭越深。
    “她這什麽意思？”
    李峰沒聽懂，疑惑問南姝。
    南姝雙手一攤。
    她也不知道啊！
    十分鍾後，王亞琴也趕來了現場。
    現場環境實在是不太好取證，南璞年和王亞琴交流一番後，決定王亞琴在現場看著，他先將人帶回去，有任何消息隨時溝通。
    最關鍵是。
    南璞年很介意張明霞的那句話，總覺得…她像是瞞著什麽事，並且和小姝有關。
    ……
    審訊室。
    張明霞已經換了一身幹淨的衣服，頭發在取證拍照後，簡單清理了一下，一些因為血液凝固而糾纏在一起的發絲幹脆剪掉了，她整個人也清爽了不少，不似方才那般渾渾噩噩。
    對於南璞年的詢問，她都十分配合。
    聽到張明霞的殺人原因。
    一窗之隔的李峰和南姝都皺起了眉。
    “媽的，這個男的真畜生呐！”
    南姝輕歎了口氣。
    根據張明霞的交代。
    她和丈夫吳山強結婚二十多年，奉子成婚，結婚時，張明霞已經快26歲了，在當時算是比較晚結婚的大姑娘了，家裏人催得急，因此和吳山強見了一麵，就被哄騙著睡了。
    然後就這麽懷了孕，先上車後補票。
    剛開始，吳山強對她還算溫柔體貼，可直到兒子出生後，他的真麵目就顯露了出來。
    抽煙、酗酒、賭博…吃喝嫖賭幾乎全都占了，經常不著家。
    吳山強父母還算是有點積蓄，知道自家兒子這樣，為了讓兩人不離婚，平時也會幫襯。
    張明霞好麵子，也不想在離婚之後被人指指點點，就這麽忍著。
    忍到兒子讀了大學，吳山強的脾氣依舊沒變，但好歹在喝醉了之後不會隨便動手打人了。
    張明霞想著，這輩子就這樣了，二十多年都過來了，為了兒子結婚，再忍忍，這輩子也就過去了。
    可沒成想，她在四十五歲的時候，竟然又發現懷孕了。
    按理說。
    她這個年紀，差不多就要絕經了，好幾個月大姨媽沒有來，張明霞也就沒當回事，直到出現孕反，張明霞才後知後覺。
    經過檢查，胎兒非常健康，是個女孩。
    張明霞一下就猶豫了。
    這麽多年，兒女雙全一直是她的夢想。
    最後，張明霞還是決定生下來。
    畢竟二胎也開放了，生下來她也養得起。
    吳山強老來得女，脾氣一下子變好了不少。
    家庭氛圍越發好了起來，張明霞就更覺得，當初把孩子生下來這個決定沒有錯。
    直到…
    女兒有一天放學回來，將她拉進房間，反鎖門，偷偷說，爸爸做的事，張明霞瞬間大腦一片空白。
    恰好，今天吳山強和狐朋狗友們一起出去喝酒，回來的時候又恢複了本性，對著張明霞拳打腳踢之後。
    打完之後似乎還不解氣，朝著角落的女兒走去。
    看到這一幕，原本還勸自己忍一忍，很快就會過去的張明霞徹底爆發了。
    她站起身，走進廚房，等再出來的時候，手裏多了一把菜刀。
    張明霞將女兒推進房間。
    之後的事，南姝也都清楚了。
    張明霞殺了吳山強，也為女兒，絕了後患。
    “這種情況…會輕判嗎？”
    南姝問。
    “如果她說的全部都是真的，現場痕跡都符合的話，有可能會，但也不一定…”
    這裏麵量刑的標準太寬泛了，具體還是要看法官。
    “不過，張明霞有自首情節，這一點，是能夠稍微輕判的。”
    李峰補充道。
    畢竟。
    張明霞的職業可是護士，而吳山強早就退休了，如果張明霞選擇隱瞞，自己處理屍體，以她的專業，恐怕也不難。
    所以，張明霞自首情節是成立的。
    南姝理解地點點頭。
    詢問完案子相關。
    南璞年盯著張明霞，一字一句問道：“你之前說的報應…什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