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明霞一怔。
    她唇瓣囁嚅，沉默許久，才緩緩開口道：
    “南警官，可不可以請南小姐進來？我有些話…想跟她說。”
    這下輪到南璞年愣住了。
    果然。
    他沒猜錯，的確和小姝有關。
    南璞年轉頭，隔著玻璃窗和南姝對視。
    南姝被張明霞點明，怔了下後，很快反應過來，結合她的職業，南姝大概猜到張明霞想跟自己說什麽了。
    轉身，走出房間，推開了隔壁審訊室的門。
    對上南姝澄澈明亮的眸子，張明霞臉上浮現出肉眼可見的心虛和愧疚。
    “南小姐…對不起……”
    像是事到如今，她也沒有什麽可隱瞞的了，張明霞深吸一口氣，鄭重開口道。
    “當年，是我工作失誤，一不小心，才將你和另一個孩子的腳環扣錯了，這才導致你們…”
    這個秘密，被張明霞藏在心底多年，此時終於說出，她如釋重負，壓抑的情緒也一並爆發，“對不起、對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可、可是我不敢說，我要保住我的工作，對不起……”
    其實。
    張明霞當時是準備和護士長交代這事的。
    護士長知曉後，也許能不驚動任何人，找一個由頭，把兩個孩子調換回來，可張明霞沒想到，現實總是情況百出。
    一個孩子，竟然在她們醫院失蹤了？！
    這件事鬧得太大了，甚至直接在當年上了杭城本地報紙的頭版頭條。
    這種情況下，若是再被人知道她的錯誤，恐怕會被推出來殺雞儆猴，丟掉工作都有可能。
    張明霞當時並不知道吳山強包裝出來的精英人設，一心隻想著把關係給確定了，如果這個時候出現了變故，親事吹了的話，那她就真的嫁不出去，要成一輩子的老姑娘，被人指指點點了。
    於是。
    她最終還是選擇了隱瞞。
    聽著張明霞的話，南璞年眉峰攏起，餘光擔憂的注視著南姝。
    南姝麵無表情看著張明霞，心道果然。
    她猜中了。
    不過更讓南姝在意的是，隨著張明霞的吐露，一些原身的畫麵也隨之浮現。
    那時，南建業似乎發生了一場小車禍，繼續輸血，原身和南宴輝都被抽了三管血，然後，血型對不上的問題就徹底暴露了出來。
    但…
    親人之間，不是不能輸血麽？
    南姝蹙眉。
    總覺得這裏麵有什麽細節被她遺漏。
    還有，南姝眉頭微微蹙起，之前在看這個片段的時候，她是以局外人，第三視角的角度的，看著原身震驚、傷心以及被南菀冤枉，被其他‘家人’誤會而委屈。
    更像是在看一場人生電影，感慨有，但代入感並不強烈。
    可現在，也不知是不是待久了，她的情緒似乎也受到了影響，波動起伏的厲害。
    一輪審問到這，也就結束了。
    之後的細節和補充，就要等痕檢科和法醫那邊的消息了。
    走出審訊室。
    兩人並肩而行，南璞年偏頭看向南姝，就見女孩眉頭蹙起，像是在為什麽事而苦惱著。
    “小姝。”
    南璞年出聲。
    “嗯？”
    南姝回過神，“怎麽了南隊？”
    南璞年認真看著她：“如果很苦惱的話，不要憋在心裏，可以跟我說。”
    南姝一愣，知道南璞年誤會了，但也沒有解釋，隻是把心中的疑惑問了出來。
    南建業好歹是杭城房地產龍頭企業的大老板，出了車禍後，也是送去最好的私人醫院，頂尖的醫療資源，醫生又怎麽會不知道親人不能輸血的事呢？
    “你是o型血？”
    南璞年卻被另一個信息給吸引。
    南姝不明白這有什麽好驚訝的，點點頭。
    南菀是Ab型，出生證上寫的也是Ab，所以當o型結果一出，一下子就暴露了問題。
    南璞年緊抿著唇。
    腦海中浮現出一個大膽卻又非常合理的猜想。
    因為…希念的出生證上，寫的也是o型血。
    但在之前，因為南姝有父母的原因，南璞年從來都沒有往那方麵想。
    加之南姝是顧問，沒有正式入編，也不需要按照流程提交體檢報告，所以…
    可現在。
    南璞年大腦飛快運轉著，停下腳步，雙手扣住南姝肩膀。
    南姝：？
    “怎麽了？”
    南姝一臉懵逼。
    “小姝，我、我問你…”因為太過緊張，南璞年嗓音緊繃到幾乎沙啞。
    南姝還從來沒有見過南璞年如此鄭重其事的表情，被感染得也不自覺緊張起來。
    “嗯…你說。”
    “半年多前，南菀被找回，是和南建業夫妻做了dNA鑒定的，對嗎？”
    在南姝的調查報告中，對於真假千金的細節是略過的，就是一句話概括。
    所以南璞年知道結果，卻不清楚其中的細節。
    南姝點頭。
    這個自然，南建業夫妻都是商人，都已經有一次烏龍了，又怎麽可能再犯同樣的錯誤。
    “那、那…那時候，你爸…”南璞年頓了頓，“南繼業夫妻，已經死亡，在杭城也沒什麽宗親，是誰判定，你就是他們的孩子呢？”
    南姝還有些沒明白南璞年的意思。
    既然是抱錯，那南菀是南繼業夫妻的孩子，現在南菀和南建業的親子關係匹配上了，那她自然就……
    不對！
    等等！
    還有另外一種可能，尤其是結合最近發生的事。
    南姝猛地抬頭，看向南璞年。
    南璞年知道南姝明白了，心髒跳動如雷，各種情緒翻湧。
    最後。
    他深吸一口氣，小心翼翼問道：“小、小姝，你、你願意和我做一個鑒定嗎？”
    南璞年手臂力道放輕，警告自己，不要嚇到小姝。
    可是，隻要一想到那個可能，南璞年完全控製不住，恨不得現在立刻馬上就開車帶著南姝去醫院。
    南姝抿了抿唇，對上南璞年充滿期盼的眼眸，猶豫片刻，還是點了點頭。
    “好。”
    “謝謝。”
    ……
    南氏集團旗下私人醫院。
    南姝坐在包著軟墊的長椅上，用棉簽按著手臂，打量著醫院結構。
    因為是私人醫院，不同於公立醫院，采血點有多處，這裏隻有一處采血點，然後以采血點為中心呈十字向外輻射，都是和化驗相關的科室。
    南姝注意到，其中一個紫色的引路牌上寫著‘ct檢查’的字樣，ct…原身今年好像也做過ct，還有全身b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