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庫的白霧如冤魂般纏繞著金屬貨架，在零下25度的低溫中凝結成細密的冰晶。霓裳跪在鋼板上，指尖早已凍得發紫，卻仍死死攥著那把從父親舊工裝暗袋裏找到的黃銅鑰匙。鑰匙插入第三排貨架底層鎖孔的瞬間，發出"哢嗒"一聲脆響，在寂靜的冷庫中格外刺耳。
    "霓凰七號倉"的銘牌被厚厚的霜雪覆蓋，霓裳用顫抖的手指拂去冰霜，露出下麵斑駁的字跡。鐵盒彈開的刹那，冰碴如碎鑽般簌簌墜落。她取出縫紉錐，一下下鑿開凍在盒中的冰柱，妊娠6周的b超單逐漸顯現。"白薇"二字在冰晶折射下產生重影，與顧西洲佛珠上刻的德文麵料編號如出一轍。
    "蘇小姐也好奇顧家的血脈？"
    顧西洲的聲音突然在身後響起，貂絨大衣掃過她凍僵的腳踝。他腕間的佛珠纏著臍帶般的紅繩，在冷酷的燈光下泛著詭異的光澤。他捏起冰柱，將b超單重新凍進冰層，動作優雅得像在把玩一件藝術品："這麽想看，不如親自懷一個？"
    霓裳的睫毛上凝滿冰霜，縫紉錐在掌心刻出深深的血痕。她突然發力砸碎冰柱，鋒利的冰片如刀刃般劃過顧西洲的下頜："顧總連流產的胚胎都要凍在蘇家倉庫，是怕它們髒了顧氏祠堂的地磚？就像您當年處理不合格麵料那樣？"
    血珠滴落在b超單上，"妊娠6周"幾個字被染成刺目的朱砂色。顧西洲反手掐住她的後頸，將她重重按向冰牆，佛珠卡進她眼角的淚痣："這麽喜歡低溫，不如把你父親的骨灰盒也搬進來？"
    極寒中，霓裳的指尖觸到貨架背麵凹凸的刻痕——那是父親用縫紉錐刻下的質檢編號，與b超單上的醫院代碼完全吻合。她假意掙紮，一腳踢翻貨架，成箱的冷凍胚胎滾落在地，每個玻璃罐的標簽上都印著顧氏收購的日期。
    "這些本該是你的孩子。"顧西洲碾碎最近的罐體，胚胎液體在冰麵上蜿蜒成血色的蛛網，"可惜蘇家的子宮，裝不下顧氏的種。"
    刺耳的警報聲驟然響起，霓裳已將刻著編號的冰片藏進旗袍襯裏。陸沉舟舉著噴火槍破門而入，肩頭的毒箭蛙鼓動著鳴囊："妹妹，你猜這些胚胎的dna報告在誰的保險櫃裏？"
    顧西洲扯斷佛珠，沉香木珠在冰麵上彈跳，如同染血的骰子。霓裳趁機將冷凍胚胎樣本塞進液氮罐，罐體結霜處赫然露出父親用冰雕刻的箭頭——直指冷庫最深處的暗格。
    "遊戲該結束了。"陸沉舟點燃貨架，火焰在低溫中詭異地凝結成冰花，"顧總要不要猜猜，明天的頭條是"顧氏繼承人虐殺前妻"，還是"代工之王藏屍冷庫"？"
    濃煙中，霓裳爬向暗格，凍傷的手指艱難地摳開冰封的保險箱。父親私藏的屍檢報告靜靜躺在裏麵，法醫簽字處蓋著顧氏公章。就在她將報告塞進胸衣的瞬間，顧西洲的鎏金裁縫剪已抵住她的脊椎。
    "你父親當年也是這個姿勢。"他在她耳畔輕笑，溫熱的氣息在冷庫中凝成白霧，"隻不過我捅進去的是燒紅的火鉗。"
    液氮罐突然爆裂，白霧如潮水般吞沒整個倉庫。霓裳握著冰片劃開顧西洲的手腕，看著他鮮血濺在冷凍胚胎上，凝結成一顆顆血琥珀："顧總，您的血可比質檢章鮮豔多了。"
    陸沉舟的改裝叉車撞破後牆時，霓裳正將胚胎標簽塞進旗袍盤扣。後視鏡裏，顧西洲站在冰與火交織的奇異景象中，將屍檢報告一頁頁喂給火焰，嘴角的笑意比冷庫的寒氣更刺骨。
    "當心！"陸沉舟猛打方向盤，鎏金裁縫剪穿透擋風玻璃，將霓裳耳畔的翡翠簪釘在座椅上。簪頭滾出的微型膠卷裏，父親嘶啞的遺言混著電流聲傳來："...火災那晚...顧西洲在更衣室..."
    霓裳將膠卷藏進毒箭蛙的鳴囊，後座上的胚胎開始滲出淡紅色的液體。車窗外飄起冰雨，每一滴都映著顧氏大廈的倒影，宛如三百工匠無聲的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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