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香灰烙癡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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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龕前的雪浪宣吸飽了朱砂,霓裳懸腕提筆時,翡翠鐲磕在端硯邊沿,濺起的墨珠正巧落在"永失所愛"的"愛"字上。她盯著那滴漸漸暈開的赤色,恍若看見十八歲那年的合巹酒潑在顧家祠堂的青磚縫裏。
"施主可知這墨裏淬著百年香灰?"老住持的錫杖突然點在她腕間燙疤,驚得經幡無風自動,"凡以心頭血為引的詛咒,皆要反噬自身七分。"
霓裳的銀剪劃破指尖,血珠墜入硯池時騰起青煙。她將染血的狼毫擲向鎏金佛像,筆尖掃落佛前垂纓:"那就讓菩薩睜眼看看..."燭火突然爆燃,映亮功德簿上滲出的顧氏族徽,"我要他愛如附骨蛆,恨似穿心箭!"
玄色唐裝掃落蓮花燈的刹那,顧西洲擒住她滴血的手腕按向燃燒的盤香。沉香屑混著皮肉焦香在佛堂彌漫,他眼底映著火星烙進她掌紋的軌跡:"你要的毒誓..."掌心潰爛的紋身滲出黑血,"我刻得可夠深?"
霓裳的耳墜掃落青瓷香爐,香灰迷蒙中浮現父親教她調香的模樣。她抓把灰燼揚向男人眉骨,看著那些細碎星辰落進他泛紅的眼尾:"這沉香裏摻著蘇家祠堂的梁木粉..."灰燼黏在他睫毛顫動,"顧總每喘一口氣,都在噬我蘇氏百年魂!"
顧西洲突然扯開唐裝立領,心口潰爛的"霓凰泣血"紋彩泛著腐臭。他抓著她染丹蔻的指尖按向潰爛處:"這道紋身用的梁木灰混著你父親的棺漆..."潰爛處顯形蘇氏祠堂地契,"你每詛咒一次,潰爛就深一寸!"
梵鍾轟鳴震落經卷時,陸沉舟從佛龕暗影中走出。他撫摸著毒箭蛙幽藍的背脊,鍾杵指向斑駁壁畫:"好妹妹可知這度母像的來曆?"蛙鳴聲裏,剝落的金箔露出苗繡圖騰,"是顧家祖上從你外祖家搶來的鎮寨寶!"
霓裳的銀剪突然刺穿功德簿,顯形的顧氏族徽遇血融化。她蘸著墨汁在顧西洲潰爛的紋身上勾畫,父親獨創的"潑墨繡"技法讓腐肉綻開火凰羽翼:"我要這鳳凰..."剪尖紮進他鎖骨滲血處,"夜夜啄你三魂七魄!"
顧西洲的佛珠纏住她脖頸拽向壁畫,斑駁的度母眼突然淌下金漆。他咬破舌尖將血喂進她口中,血腥氣混著沉香味在她喉間翻湧:"你十歲那年在此發願..."血珠滾過她咽喉時,壁畫轟然剝落露出蘇氏繡譜,"要為我繡盡八千裏河山!"
霓裳的指甲摳進壁畫裂縫,父親用隱形絲線繡的遺跡在濕氣中顯形。她突然笑出淚來,銀劍刺向度母心口的苗繡圖騰:"原來顧總把偷來的繡譜..."金箔碎片割破她眼尾血痣,"供成鎮宅的菩薩!"
陸沉舟的苗刀劈開壁畫暗格,泛黃的《霓凰針法》浸泡在屍油中。他撚起頁角湊近長明燈,火焰突然化作藍蝶撲向顧西洲:"這繡譜經苗疆巫蠱淬煉..."蝶翼掃過男人脖頸留下血痕,"碰過的人,夜夜能聽見繡魂唱《安魂曲》!"
顧西洲揮劍斬斷藍蝶,緙絲劍穗掃落佛前蓮花燈。他掐著霓裳後頸將她的臉按進香灰堆,沉香屑嗆入她肺腑時,供桌突然裂開露出青銅棺槨:"你既把繡譜煉成索命符..."棺蓋移開的刹那寒氣四溢,"不如躺進你父親備好的壽材,聽我誦《往生經》!"
霓裳的銀簪突然刺穿他手掌,父親棺木的檀香混著血腥味炸開。她扯斷垂落的經幡裹住顧西洲,蘇家絕傳的"流雲繡"遇血收縮成赤繩:"這往生幡用的是我及笄那年織的雲錦..."繩結勒進他腕間舊疤,"捆著顧總走黃泉,奈何橋才不冷清!"
陸沉舟掀翻青銅棺的瞬間,冰封的蘇老遺體在月光下泛起青紫。他掰開亡者下頜取出粒丹丸,冰渣混著屍臭沾滿指尖:"顧總可知解藥為何要凍在屍身中?"將丹藥按進霓裳染血的唇瓣,"要讓她每次吞咽都記得..."
"閉嘴!"顧西洲的佛珠突然爆裂,沉香木珠嵌入陸沉舟肩胛骨。他扯著霓裳跌進青銅棺,苗繡嫁衣的金線勾住棺內符咒:"這棺槨內壁..."撕開她袖口露出燙疤,"用錯金工藝刻著你我生辰八字!"
霓裳的指尖撫過棺內刻痕,父親刻的咒文突然灼熱如烙鐵。她將染血的銀剪抵住顧西洲咽喉,剪尖映出兩人扭曲的倒影:"您既想要同棺而眠..."拽著他沉入棺底黑暗,"不如現在就去閻羅殿..."棺蓋轟然閉合的刹那,她的淚墜在他心口潰爛處,"把蘇家的血債,刻在三生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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