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彼岸噬前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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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銅獸首香爐轟然傾倒的刹那,沉香灰如黑雪覆上鎏金婚契。顧西洲染血的手掌掐住霓裳下頜,合巹杯沿磕破她唇珠時,濺出的血珠正巧落在"永結同心"四字上,燙得金箔卷曲成灰蝶。
"飲盡這杯斷魂酒..."他拇指碾過她滲血的唇角,將混著香灰的酒液灌入她喉間,"黃泉路上才認你是顧家婦!"
霓裳的翡翠耳墜掃過杯沿,十八股苗繡彩線自袖中絞上男人手腕。她蘸著唇間血在婚契勾畫符咒,朱砂混著沉香屑在宣紙上洇開,恍若雪地裏綻開紅梅:"顧總可知湘西合巹酒如何釀?"最後一筆落下時燭火驟暗,"要掘彼岸花根浸蘇家墳土,在至親棺槨上窖藏三秋——"
佛珠突然繃斷,沉香木珠滾入香灰堆。顧西洲扯開龍紋雲錦外袍的瞬間,心口紋身被燭火映得猶如烙鐵。他擒著她染丹蔻的指尖按向潰爛的皮膚,父親獨創的"疙瘩針法"觸感刺痛霓裳的指腹。
"你既用祖墳土摻朱砂..."他咬破她尾指將血珠抹在紋身,潰爛處突然顯形蘇氏祠堂平麵圖,"不如看看誰在蘇家靈位上受香火!"
霓裳的指甲摳進潰爛紋路,牌位堆最高處竟供奉著刻有顧西洲生辰的烏木靈位。長明燈油混著血淚淌過靈位,在青磚地匯成細流,三百六十盞燭火突然同時轉向,照亮滿牆釘著顧氏契約的蘇家祖名牌。
"這紋彩用的滇南朱砂..."顧西洲舀起香灰塗抹她鎖骨舊疤,燙傷痕跡突然浮出父親棺槨漆紋,"混著你父親壽材的漆料,日日焚著蘇家祠堂的供香。"
霓裳的銀簪刺破長明燈罩,鮫人油裹著血珠在契約上蜿蜒。泛黃宣紙遇熱顯影,浮出陸沉舟與顧氏元老在祖墳前焚香的畫像。她忽然笑出淚來,耳墜掃過顧西洲心口潰爛處:"顧總這招"偷梁換柱",倒比當年教我辨宋錦時更毒辣。"
顧西洲揮劍斬斷的帷幔裹著緙絲料墜落,明代金線纏住兩人墜向祖宗牌位堆。他咬破她耳垂將血珠彈向最高處的靈位:"你十歲生辰在此立誓..."靈位裂開的刹那,半枚苗銀耳璫帶著屍腐味滾落,"要穿霓凰嫁衣與我拜過天地,再入洞房!"
霓裳的繡鞋碾碎耳璫,滇南秘銀在青磚烙出顧氏族徽。她扯斷所有長明燈芯,火舌吞噬契約時映亮她眼底冰霜:"所以您就刨我祖墳掘出定親信物?"飛濺的燈油在她裙擺灼出星火,"不如將我這活人釘上牌位,湊成顧家戰利閣的鎮閣寶!"
陸沉舟的毒箭蛙自梁上撲下,幽藍毒液腐蝕婚契時騰起青煙。他撫摸著焦黑的契約殘片,蟒紋靴尖踢開地磚:"好妹妹,你夫君在合巹酒裏溶了鶴頂紅..."冰層下浮現的蘇氏質檢章泛著冷光,"卻把解藥凍在你父親舌尖!"
霓裳的苗銀發釵紮進冰棺,父親青紫的遺容在冷霧中若隱若現。顧西洲的佛珠纏住她脖頸,翡翠扳指折射著冰棺寒光:"解藥就在你掌心..."他掰開亡者下頜取出丹丸,"吞了它,前塵往事皆作飛灰。"
"顧總舍不得我死?"霓裳將丹丸按入香灰堆,朱砂遇血突然爆燃,"讓我帶著蝕骨恨意苟活..."火苗竄上她金線滾邊的袖口,"才是您最得意的報複吧?"
匾額墜落的瞬間,金絲楠木在火中裂出父親遺墨。霓裳染血的指尖撫過"寧飲孟婆湯"的刻痕,淚水滴在"不沾顧氏塵"上激起青煙。陸沉舟的苗刀劈開供桌暗格,琉璃藥瓶炸裂時騰起的藥霧裏,浮出顧西洲深夜在祖墳前配藥的倒影。
"這些解藥..."霓裳的繡鞋碾過琉璃渣,殷紅血珠滲進青磚縫,"是用蘇家祠堂的梁木灰做藥引?"她突然拽過顧西洲的手按向火柱,"不如把您這副仙風道骨,也煉進解藥渡世人!"
地動山搖間,祖宗牌位堆裏升起青銅丹爐。顧西洲扯著霓裳撞向爐壁,苗繡嫁衣的金線在高溫中綻開,化作萬千火蝶環繞兩人。他咬破舌尖將血渡入她口中,烈焰吞沒交纏的身影:"要挫骨揚灰..."熔化的金線將兩人手腕纏成結,"也得是並蒂蓮的灰!"
霓裳在灼痛中摸到爐壁暗紋,父親用錯金工藝刻的霓凰圖騰正啄食她掌心血肉。她扯斷金線拋向火海,翡翠耳墜塞進顧西洲染血的掌心:"把這硌了我二十年的相思債..."丹爐炸裂的瞬間,她的聲音混著火星飛濺,"還給你地府裏的列祖列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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