霓裳耳垂的翡翠墜子跌入金色旋渦，在虛擬牢籠的琉璃地磚上濺起孔雀藍的漣漪。她每踏出半步，旗袍上蘇繡鳳凰的尾羽便褪去一重華彩，露出金絲編織的顧氏圖騰——雀羽紋路竟與囚籠欄杆的鎏金雕花嚴絲合縫，仿佛宿命烙下的封印。
    "這金籠的每根欄杆，都是你當年描摹的霓凰羽飾。"
    顧西洲的虛影從數據光瀑中凝結，指尖捏碎她領口珍珠盤扣的刹那，現實病房的監護儀突然炸響警報。他蒼白胸膛在病號服下滲出血色竹影，那是昨夜搶救時撞碎玻璃留下的傷痕。
    銀簪刺向流光屏障的瞬間，霓裳的手掌迸出朱砂色血珠。血滴在鎏金地磚綻成曼陀羅，花心浮現的經緯坐標，正是父親墜海那日貨輪的航行軌跡。"顧總連痛覺都複刻得這般錐心..."她扯斷發間累絲銀鏈擲向穹頂，琺琅鑰匙激活暗紋時，整個虛擬空間開始坍縮，"可惜鳳凰浴火時，最擅焚金斷玉！"
    數據風暴裹挾著顧西洲的殘像。十七歲的他跪在梅雨裏捧戒求婚，冰雹砸碎戒盒裏的翡翠耳環；二十五歲的他將霓凰設計稿投入焚化爐，火舌舔舐著他手背的舊齒痕；昨夜在icu攥著她病危通知單的他，睫毛凝著冰晶般的淚珠...萬千虛影伸出手臂要扼她咽喉，卻在觸及肌膚時化作鎏金沙礫。
    "抹去這段記憶編碼！"
    實體化的顧西洲扣住她手腕，金籠柵欄化作dna鏈纏上她腳踝。梵文經咒突然滲出鶴頂紅，"你父親咽氣前說...你鎖骨下的胎記形似未綻的辛夷..."
    裂帛聲撕破數據流，霓裳肩頭的淡粉印記泛出珍珠暈彩。虛影撫過那處時，現實病房的心電圖突然飆出尖峰——他青灰的唇色映著玻璃窗外的暴雨，輸液管回流的血水在床單繪出殘荷圖。
    "原來命門藏在這裏..."
    霓裳在虛空中扯開他的病號服，心電貼片下嵌著的芯片閃著幽藍冷光。暴雨衝刷著現實中的病房玻璃，與虛擬雷鳴共振出《霓裳羽衣曲》的殘調。
    白薇的虛影撞破數據屏障，假孕肚上的蘇繡襦裙突然裂帛。機械觸手從錦緞下鑽出，卻在刺穿霓裳虛影時帶出記憶殘片——十八歲的顧西洲跪在蘇父靈前，用燒紅的雀尾簪將圖騰烙在肩頭，皮肉焦糊味混著線香煙氣："此疤不消，此誓不休！"
    現實股市的k線圖轟然崩塌。霓裳在數據湮滅前將銀簪刺入核心，虛擬世界炸裂成鎏金星雨。每顆流星都是燙金賬本殘頁——顧氏海外賬戶的密鑰，竟藏在霓裳幼年收藏的琉璃糖紙紋樣裏！
    顧西洲在病床掙開呼吸麵罩，指尖在霧化的玻璃勾畫。霓裳衝進病房時，他咬破手指在遺囑書寫：
    萬般罪孽歸我 千斛清白贈卿
    心電監護儀歸平的刹那，窗外顧氏霓虹招牌轟然墜落。萬千琉璃碎片在雨中紛飛，映出她十四歲夾在他《詩經》裏的辛夷幹花——少年不慎打翻的鋼筆墨水，如今暈染成遺書上的血色殘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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