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術燈下的血色圖騰
    無影燈在顧西洲蒼白的臉上投下青灰色陰翳，霓裳數著瓷磚縫隙裏凝結的血痂，每一塊暗紅斑痕都像極了他西裝內袋裏那枚機械鳳凰的齒輪。心電監護儀的綠光掃過她腕間珍珠，108顆南洋珠裹著塞納河的雨霧，此刻正隨著他微弱的心跳起伏，仿佛一串懸在生死崖邊的淚。
    "逆行性遺忘症。"主治醫師的法語卷著消毒水寒氣，手術刀般剖開空氣，"患者記憶停留在三年前收購蘇氏紡織廠時期。"
    霓裳攥緊掌心的齒輪，藍寶石碎屑刺入皮肉——這是昨夜從他染血的西裝夾層裏跌出的，零件縫隙卡著半枚婚戒。戒圈內側"西洲鎖霓"的刻痕被氧化成黑褐色，如同他們被歲月鏽蝕的誓言。她突然想起離婚那日，這枚戒指劃破江麵時激起的漣漪，像極了此刻他睫毛在氧氣罩上投下的顫影。
    蘇醒的淬毒刀刃
    顧西洲扯落氧氣麵罩的瞬間，手背輸液管迸裂的血珠濺在她孕肚上。殷紅血點順著絲綢旗袍的纏枝紋蜿蜒，在雪緞上綻開一簇詭豔的曼陀羅："蘇小姐的苦情戲碼，倒比令尊縱火騙保時演得更動情。"
    霓裳按住抽痛的胎動，翡翠耳墜在臉頰投下孔雀尾翎般的幽光："顧總在並購協議上簽字那日，該去競爭戛納影帝。"她舉起齒輪對準頂燈，金屬棱角折射出冷芒，"這裏麵嵌著蘇氏倉庫的灰燼，要當眾拆解驗dna麽？"
    "三年了，你還是學不會乖順。"顧西洲擒住她手腕的力度幾乎捏碎骨節，佛珠滾燙地烙著她腕間淤青。他鎖骨下的齒痕隨暴怒的呼吸起伏，那是新婚夜她咬出的傷口，結痂後竟成了盤踞在皮肉裏的蜈蚣。
    心電監護儀突然尖嘯，護士撞進來的刹那，霓裳腕間的珍珠項鏈應聲崩斷。血珠順著銀線滾落，她撫著孕肚輕笑："這珍珠層數，剛好是孩子的心跳數。"
    修羅場的血色棋局
    十二名黑衣律師如烏鴉群湧入病房時，白薇捧著平板電腦走在最前。她指尖撫過平坦小腹的姿態，像極了當年捧著偽造的孕檢單："西洲，蘇小姐用妊娠脅迫股權的證據鏈已經..."話音未落，寒光已至。
    霓裳抓起手術剪割斷的不是喉管，而是顧西洲那縷纏著佛珠的額發。青絲飄落白薇高跟鞋尖時，監護儀顯示顧西洲心率衝破140。血腥氣在鼻腔炸開，她將染血剪刀抵住頸動脈："白總監當年偽造hcg數值時，沒學過胚胎著床要七天？"
    顧西洲暴起扯落輸液管的動作像困獸掙破牢籠。血線順針眼蜿蜒成朱砂符咒，他掐住白薇後頸撞向鐵床欄的悶響，驚飛了窗外棲息的灰鴿："你調換過保險櫃的dna報告？"玻璃窗映出他修羅般的側顏，"那個胚胎根本不可能是rh陰性血！"
    血色迷途的往昔幻影
    鎮痛泵碎裂的刹那，嗎啡白霧裹著舊時光撲麵而來。十八歲的顧西洲在記憶深處轉身——那時他還是來蘇氏談代工的顧少爺，為救她被失控的縫紉機絞碎衣袖，卻將染血的牡丹繡片捂在心口："這朵並蒂蓮，我要繡在婚書錦匣上。"
    "蘇霓裳！"現實中的暴喝撕裂迷霧。白薇正將針頭紮向顧西洲靜脈，霓裳本能地撲擋，孕肚重重撞上金屬床沿的劇痛，讓她看見自己十八歲繡的那朵牡丹在血泊中盛開。
    溫熱血流順著腿根蜿蜒，在瓷磚匯成詭異的鳳凰圖騰。顧西洲扯斷佛珠將她打橫抱起時，檀木珠劈啪砸在白薇顴骨："保不住這孩子，我要顧氏全族陪葬！"
    麻醉深淵的泣血誓言
    手術燈亮如佛光的瞬間，霓裳攥住他染血的襯衫。藍寶石婚戒的碎屑嵌進掌心，與三年前父親吞藥那夜掌心的血泡重疊："巴黎那夜...你說要還蘇家的債..."
    麻醉劑注入靜脈的涼意中，他落在眼瞼的吻顫抖如風中秋葉："用命還。"最後的意識裏，監護儀規律的滴答聲與產檢時聽到的胎心聲交織，像塞納河畔那台老紡織機最後的喘息。
    玻璃窗外驟雨傾盆，衝刷著機械鳳凰齒輪上幹涸的血跡。那枚嵌著婚戒碎片的零件，正在白薇染血的掌心泛著冷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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