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極風像哭嚎的銀龍卷過冰原。蘇霓裳的孕肚抵著觀測站鐵門，羊絨圍巾凝滿冰碴，隨著喘息碎落在軍靴邊。二十米外，顧西洲跪在《霓凰號》科考船投下的陰影裏，軍刀鑿擊冰麵的脆響，混著虎口滲出的血珠墜入永夜。
    "縱...火...犯..."她齒間迸出的字句凝成冰霧，看著那個"洲"字的三點水被鮮血染成珊瑚枝。記憶突然扯回巴黎雪夜，這男人也曾跪著擦拭她裙擺血跡，白金袖扣在月光下泛著相似的冷光。
    顧西洲突然撕開防寒服，左掌重重按在冰刻的"犯"字上。新鮮血液湧出傷口的刹那，冰層發出水晶碎裂般的呻吟，赤色溪流蜿蜒著爬向她腳踝："判我在你眼底坐穿地獄，夠不夠暖你父親墳頭的雪？"
    蘇霓裳將冰錐紮進鐵門鉸鏈的瞬間，遠處冰架傳來遠古冰川的嗚咽。三天前他哄她披上的防輻射鬥篷，此刻正裹著蘇氏火災的原始錄像帶——那卷她找了三年的灰燼記憶。
    "連謝罪都要選在世界的盡頭..."譏諷裹著冰碴卡在喉間。顧西洲脖頸間晃動的懷表突然撞進視線，玻璃罩裏那抹焦黑綢緞，正是她燒毀的龍鳳旗袍殘片。
    "哢嚓！"
    冰裂聲如惡鬼叩響黃泉。顧西洲撲來的身影割裂極光，登山繩纏住她浮腫腳踝時，蘇霓裳看見他小臂的墨色刺青——北緯68°54"的坐標在雪光中滲血，正是此刻吞噬他們的冰裂縫經緯。
    "抓緊！"
    嘶吼震落冰淩。蘇霓裳的孕腹撞上冰壁，腕間突然傳來機械嗡鳴。顧西洲給她綁上的老式心率儀瘋狂閃爍，數字定格在【122】——與父親臨終心電圖紙上的折線分毫不差。
    冰水漫過胸口的刹那，檀木佛珠在顧西洲腕間顆顆爆裂。他咬開氧氣麵罩扣上她蒼白的唇，熱氣在睫毛凝成霜花："你說婚戒是冰枷鎖..."染血的指尖撫過她無名指鑽戒，"現在南極替我把情花凍成碑文。"
    "嘩——"
    冰海張開幽藍巨口。顧西洲突然舉起冰鎬砸向太陽穴，反作用力推著她衝向頭頂光斑。蘇霓裳最後看到的，是他用染血指尖在冰壁刻的"悔"字，豎心旁穿透十年光陰，刺進十八歲那場焚天烈焰。
    三個月後，胎心監護儀的聲波撕破暴風雪夜。當280hz冰川音頻響起的瞬間，蘇霓裳的孕腹傳來雙倍律動——與心率儀打印出的曲線重合，在雪白圖紙上綻開兩朵並蒂紅梅。
    畫麵定格：冰裂縫中的"悔"字被藍冰永恒封存，懷表裏的焦黑綢緞在極光中飄搖，與孕檢報告背麵的血字共同映在心率圖紙，織就跨越生死經緯的赤色羅網）
    【冰火煉獄】
    顧西洲的軍刀在冰麵刻出"洲"字最後一捺時，血珠濺上蘇霓裳的雪鏡。那些猩紅冰晶順著防寒服滾落，恰似巴黎那夜她高跟鞋碾過的玫瑰花瓣。南極星在天幕顫抖，照亮冰層下三十米處封存的藍冰——那裏凍著去年今日他親手埋下的婚禮碎鑽，此刻正與蘇氏工廠灰燼裏的融金遙相輝映。
    【器物泣血】
    老式心率儀突然發出刺耳鳴叫。蘇霓裳看著顧西洲將燒焦的孕檢報告塞進冰縫，羊皮紙上的"陸沉舟"簽名被冰水洇開，與父親遺囑上的印鑒重疊成雙生並蒂蓮。防輻射鬥篷內袋的錄像帶開始自動播放，火焰舔舐畫框的聲音裏，混著他當年在火場拾取她旗袍殘片時，被鐵釘貫穿掌心的悶哼。
    【痛覺痛感】
    冰錐紮進觀測站鐵門的瞬間，蘇霓裳的子宮傳來撕裂般的絞痛。顧西洲脖頸青筋暴起，檀木佛珠彈射進冰海的刹那，她無名指婚戒突然迸裂碎鑽——十八歲那夜他求婚時，這枚戒指也曾這般劃破她滲血的掌心。
    【台詞誅心】
    "每次融雪..."顧西洲的遺言被冰海吞沒前，染血的唇擦過她凝霜的耳垂，"...都是我在火場廢墟裏撿你眼淚。"防水袋裏的婚禮請柬緩緩展開，燙金字體在冰水中浮沉：【新郎顧西洲，新娘蘇霓裳】的字樣下，壓著句未寫完的"我願做你永世的囚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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