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幕：月下沙海】
    敦煌鳴沙山的月色如淬毒的銀刀，將連綿的沙丘劈成陰陽兩界。蘇霓裳的旗袍下擺浸滿冰涼的流沙，絲綢麵料在月光下泛著冷冽的光澤，像一條垂死的白蛇纏繞在她腿上。她的指尖還殘留著方才撕碎股權轉讓書時割破的傷口，血珠滴落在沙粒上，瞬間被貪婪的沙漠吞噬。
    顧西洲的領帶在狂風中獵獵作響，如同一道黑色的閃電，纏繞在她纖細的手腕上。他的指節因用力而發白，青筋在手背上凸起，像是要掙脫皮膚的束縛。
    "放手！"她抬腳踹向男人膝蓋，繡鞋尖的珍珠濺起星點沙粒，在月光下劃出短暫的銀線，"陸沉舟的直升機馬上就到，你該去給你的好母親收屍！"
    【第二幕：疤痕真相】
    顧西洲突然扯開襯衫第三顆紐扣，露出鎖骨下方猙獰的燙傷。月光落在那塊鳳凰形狀的疤痕上，竟與霓裳腰間胎記分毫不差。疤痕的邊緣已經泛白，但中央的皮膚仍然泛著不健康的粉紅色，像是永遠無法愈合的傷口。
    "十四年前火災現場，我背著你父親衝出火場時，"他猛地將她拽進懷裏，血腥氣混著龍涎香撲麵而來，他的呼吸灼熱，噴在她冰冷的耳垂上，"這塊皮肉被墜落的橫梁烙成了你的模樣。"
    流沙已經漫到霓裳腰際，冰冷的觸感讓她渾身戰栗。她突然發狠咬住他喉結，直到鐵鏽味在齒間炸開，像是一口飲下了他的生命："所以呢？要我跪下來感激顧總施舍的懺悔？"鑲著翡翠的指甲深深掐進他後背舊傷，那裏的皮膚早已傷痕累累，"你每說一句情話，我都能聽見父親在火裏慘叫！"
    【第三幕：血色並蒂】
    沙暴在此時掀起遮天帷幕，黃沙如瀑布般傾瀉而下，將天地染成混沌的黃色。顧西洲突然用領帶將兩人手腕死死纏在一起。鎏金袖扣割破皮膚，鮮血順著絲綢紋理滲成並蒂蓮紋樣，在月光下泛著妖異的光澤。
    "要沉就沉作並蒂屍。"他低頭含住她耳垂輕笑，呼吸卻帶著瀕死般的顫栗，像是胸腔裏有什麽東西正在破碎，"黃泉路上我教你跳探戈，就像十九歲生日那夜..."
    記憶如淬毒的箭矢突然穿透心髒。霓裳看見十八歲的自己赤腳踩在顧氏老宅的波斯地毯上，少年顧西洲的手指正順著她脊背曲線滑到腰窩。那時的觸感如此清晰，仿佛烙印在靈魂深處。
    "別動。"他咬開她旗袍側襟的盤扣，銀質打火機擦亮瞬間映出窗外衝天火光，"這把火，是送你的成年禮。"
    【第四幕：流沙訣別】
    流沙漫至胸口時，窒息感如潮水般湧來。霓裳突然摸到他後腰別的瑞士軍刀。刀鋒出鞘的寒光裏，她看清顧西洲瞳孔中映出的自己——唇角沾著他的血，眼底燒著淬火的光，像是一隻瀕死的鳳凰。
    "你當年沒燒死我，"她將刀刃抵上他頸動脈，沙粒在睫毛上凝成冰晶，刺痛了她的眼睛，"現在陪我下地獄？"
    男人忽然握住她持刀的手刺向自己心口！刀尖沒入皮肉的瞬間，霓裳感覺腕間領帶驟然收緊，像是命運的絞索。"這樣才算夫妻同心。"顧西洲染血的手指撫過她腹部隆起，那裏的生命還未曾見過這個世界，"可惜孩子看不到敦煌的朝陽了..."
    遠處傳來陸沉舟的呼喊，聲音在風沙中支離破碎。霓裳在呼嘯的風沙中扯開纏腕的領帶。絲綢撕裂聲像極了新婚夜被他扯落的珍珠帳簾，那天龍鳳燭的火光也是這樣映紅他眼尾，像是滴血的淚。
    "顧西洲，你聽好了。"她突然咬住領帶殘片，犬齒刺破的裂帛聲混著血沫飛濺，染紅了她的唇，"我要你獨活千年，夜夜夢見我——"
    【第五幕：鳳凰涅盤】
    最後的尾音消散在鋪天蓋地的沙暴中。顧西洲隻來得及抓住半截斷領帶，霓裳的月白色旗袍已如折翼的鶴般墜入流沙深處。她的身影被黃沙一寸寸吞噬，最後消失的是她那雙燃燒著恨意與痛苦的眼睛。
    他發瘋似的用雙手扒開沙粒，指甲外翻血肉模糊時，突然觸到她遺落的翡翠耳墜。那抹綠色在黃沙中如此刺目，像是沙漠中最後一抹生機。
    沙海在黎明時分恢複死寂，顧西洲跪在沙丘上將耳墜按進胸口。滾燙的鮮血滲入沙粒，竟在晨光中凝成鳳凰圖騰。遠處莫高窟的晨鍾突然驚起一群寒鴉，他望著爪間閃爍的銀光輕笑出聲——那是昨夜纏在她腕間的領帶夾，內側刻著"1983.2.14，偷走小鳳凰的第一縷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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