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姑娘趁機咬破舌尖，鮮血噴在年耀辰腕甲鑲嵌的孔雀石上，青煙騰起時，胡凱旋的銀槍已挑斷絞刑繩，少女淩空翻身，從發髻抽出淬毒鋼針，精準紮進劊子手眼窩，這招式分明是胡凱旋改良過的"流星趕月"！
    "胡凱旋眼神示意周鐵"帶她走！，周鐵便趁亂直接掄起鐵錘砸穿城牆，趁著大家視線受阻的時候，將林姑娘帶到了隱藏的運兵密道。
    看穿一切的年耀辰，冷笑混著劍氣刺穿布幔："你以為那些小把戲能攔住..."
    話音戛然而止，三枚淬了磷粉的雷火彈在青磚地麵擦出火花，機警的周鐵立即扯著女子撲向布滿蛛網的斷牆，而身後爆開的青焰將年耀辰的外衣燒出焦痕。
    "西南半裏，老匠巷第七戶。"少女喘息著往周鐵掌心塞了枚銅鑰，唇角溢出的血珠滴在鑰匙紋刻的睚眥獸首上，"地窖第三塊磚下...咳咳...有爹爹留的，麻煩您轉交給胡凱旋將軍..."
    追兵的腳步聲已至山門，周鐵背起少女躍上橫梁，瞥見簷角懸著的生鏽鐵鈴，他割斷繩索的瞬間，積蓄多年的銅綠鐵屑如暴雨傾瀉，追在最前的黑衣人頓時捂眼哀嚎。
    "閉氣！"少女突然揚手撒出把朱砂似的粉末，周鐵隻覺鼻腔刺痛，再睜眼時，那些沾上紅粉的殺手佩劍竟在暗處泛出點點熒光，每道劍痕都殘留著獨特的紋路。
    破曉時分，兩人蜷縮在廢棄的鑄鐵坊，胡凱旋找到了兩人，用燒紅的匕首替林姑娘剜出肩頭腐肉時，少女終於開口："小女子名叫林秋棠，這年耀辰劍上的青鱗紋，需用赤焰礦粉才能顯形。"她扯開染血的衣襟，蒼白的後背赫然浮現密密麻麻的金色小篆，"我們這些匠戶後人，出生時便被刺了《天工簿》殘章。"
    胡凱旋的瞳孔驟然收縮，那些遊動的金字裏，他仿佛看見了五年前漠北戰場上消失的"火龍銃"圖樣，還有本該葬身火海的工部侍郎私印。
    "四皇子屠了明麵上的匠戶，卻不知真正的名單刻在我們骨血裏。"少女指尖撫過滲血的繃帶，沾血在磚牆上畫出詭譎符號，"三年前兵械庫爆炸前夜，有一批押送的西羌玄鐵不知去了何處？"
    胡凱旋的匕首當啷落地，月光透過漏風的窗欞，將牆上的血符映成一隻展翅的玄鳥，周鐵認出正是四皇子府暗衛的圖騰。
    鑄鐵爐突然發出轟鳴，年耀辰的笑聲裹著鐵鏽味飄來："林姑娘這手"血引符"倒是學得精妙。"數十柄泛著青鱗幽光的劍尖刺破窗紙，"可惜胡凱旋的行蹤，早被我發現了。"
    林秋棠突然抓住胡凱旋的手按向灼熱的爐壁，劇痛中，他看見少女蘸著兩人掌心血跡，在鐵砧上急速勾畫，當青鱗劍刺入的瞬間，她將最後半枚雷火彈擲進通紅的熔鐵池。
    "蹲下！"爆炸的氣浪掀翻屋頂時，胡凱旋看見飛濺的鐵水中，年耀辰的佩劍顯出一串細小銘文——永慶七年四皇子府監製。
    "這鐵水印記撐不過半炷香！"胡凱旋扯著林秋棠從廢墟裏鑽出來，姑娘後背的繃帶早被血泡透了，他剛要去摸懷裏的金瘡藥，卻被冰涼的匕首抵住喉結。
    林秋棠眼裏燒著炭火似的："胡將軍，當年押送玄鐵的車隊，是在七月十四經過的落馬坡"，那個雨夜，三十車西羌隕鐵在眼皮底下消失，第二天兵械庫就炸成了墳場。
    話音未落，遠處傳來鐵鏈絞動的悶響，年耀辰踩著燒焦的房梁冒出來，左袖空蕩蕩的滴著血，右手卻攥著個雕滿骷髏頭的銅匣："林姑娘好手段，可惜你爹臨死前說了句"玄鳥歸巢"他猛地掀開銅匣，裏麵飛出群閃著綠光的鐵甲蟲，"這些食金蠱可最愛啃機關鎖！"
    胡凱旋抄起半截燒火棍劈過去，鐵甲蟲卻順著棍子往上爬，林秋棠突然扯開衣領，把還在滲血的刺青往蟲群裏一送，那些蠱蟲像被燙著似的亂竄，有幾隻撞上年耀辰的劍刃，爆出腥臭的紫煙。
    "去老城牆！"林秋棠拽著他跳進汙水溝，腐臭的泥漿糊了滿臉，"我背上的機關圖缺了角，得沾著護城河底的青膏泥才能顯形！"
    三人踩著發黴的爛木板浮出水麵時，年耀辰的人馬已經把城牆圍成了鐵桶，胡凱旋抹了把臉上的淤泥，突然發現林秋棠後背的刺青在月光下泛出銀紋，分明是張帶箭垛的城防圖，圖中央蹲著隻三頭玄鳥。
    "抱緊我。"林秋棠往他嘴裏塞了顆腥苦的藥丸，自己嚼碎半塊黑乎乎的雷火彈，"我爹在城牆磚裏埋了上百斤火藥，專防你們這些當官的..."
    轟隆一聲悶響，胡凱旋感覺五髒六腑都要震碎了，等睜開眼，兩人正卡在炸塌的牆縫裏，頭頂傳來年耀辰氣急敗壞的吼叫，林秋棠扒開碎磚，露出個黑漆漆的青銅獸頭，獸嘴裏還叼著顆拳頭大的夜明珠。
    "這才是真正的玄鳥機關。"她割破手掌按在獸頭上，鮮血順著鱗片紋路滲進去，"當年永昌帝怕前朝的火龍焚城炮失傳，讓匠人在十二座皇陵裏都藏了..."話沒說完，獸頭突然哢哢轉了三圈，夜明珠啪地炸開，露出個刻滿星宿的羅盤。
    胡凱旋突然按住她手腕："別動！這是四皇子府暗衛的北鬥殺陣！"他盯著羅盤上血跡流動的軌跡，"你爹改過機關，這血引符要走兌位傷門..."
    地麵突然劇烈震動，年耀辰的獰笑從頭頂裂縫鑽進來："林姑娘還不明白？你爹臨死前把真圖紙弄丟了，你這後背刺青不過是幌子！"話音未落，七八條帶倒鉤的鐵鏈嘩啦啦垂下來。
    林秋棠突然笑了。她抓起胡凱旋的刀劃破整片後背，鮮血噴在羅盤上凝成個鳳凰圖案："爹說過，這機關要破，就得用執念人的心頭血"她猛地將胸口撞向突起的銅器的尖刺，"胡將軍，替我看著星象位！"
    胡凱旋腦門青筋直跳，當年北狄戰場上，他親眼見過前朝火龍炮的殘骸，三丈長的炮管裏嵌著九百個狼牙鐵環，一炮能轟塌半座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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