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所有人看不見的雲端，一隻鐵翅信鴿正掠過戰場，它爪上綁著的密信裏寫著："雷火洞乙字號庫連環爆，匠戶屍骨無存，四殿下可安心。"收信地址是四皇子在都城的私宅。
    地下甬道中："咳咳...這是..."周鐵剛吐出半口血水，這邊的六皇子突然抽搐，袖中滑出半截密信，胡凱旋就著火光一看，"天啟七年臘月初三，四殿下索要火器營匠戶人員名單，以雷火洞匠戶性命相挾..
    胡凱旋銀槍一抖挑開棺蓋，腐臭味撲麵而來，躺在裏麵的竟是兵部失蹤半年的陳主事！屍體手裏攥著血書，上麵密密麻麻全是火器營匠戶的名字。
    "...快走..."六皇子突然睜眼，玄鐵令燙得驚人，"九宮...局..."話沒說完又昏死過去，
    周鐵剛背起六皇子就跑，"！這邊！"胡凱旋一槍捅穿磚牆，黴味撲麵而來，耗子群從他們腳麵竄過，這是活水通道的跡象！
    三人跌進汙水渠時，頭頂傳來年耀辰的怒吼："放箭！給本將把耗子洞灌滿火油！"
    胡凱旋突然扯開胸前護甲，露出綁在身上的雷火彈，這是從自爆的沙蜥身上摳下來的，引信在水麵擦出火花時，他笑得像個瘋子："年大將軍，送你個竄天猴！"
    爆炸掀起的巨浪把三人推出三裏地，好在有驚無險的爬上岸，而當爆炸聲再次響起時，地下甬道的棺槨全部炸開，四皇子秘密藏在西羌的火器，也見了天日。
    收拾戰場的士卒發現了胡凱旋三人，將三人帶回軍帳之內，喊來軍醫救治，胡凱旋受傷最輕，可這六皇子，失血過多，一直昏迷不醒。
    腐濕的軍帳裏，軍醫剛用銀針封住六皇子幾處大穴，可青白的臉色仍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衰敗下去。
    "你這樣的療法也隻會讓他死得更快！"胡凱旋突然暴喝，驚得老軍醫摔了藥箱，他扯開六皇子浸透血汙的衣襟，當指尖觸到對方心口微弱的跳動時，現代醫學的記憶湧入胡凱旋的腦海，血型、靜脈、交叉配型...可以用現代輸血術救治這六皇子，至於血液用自己這同胞兄弟的再合適不過了，
    帳外傳來戰馬嘶鳴，周鐵剛端著熱水進來時，正撞見胡凱旋將銀刀在燭火上烤得通紅，"將軍？"這粗豪漢子剛要阻攔，卻見對方反手劃開自己左臂，暗紅血線順著竹管汩汩流入六皇子青紫的血管。
    "放心，我對醫學也是懂些的..."胡凱旋話音未落，突然僵住，竹管中的血液竟毫無凝滯，血型完美相融。
    軍醫手中的《千金方》啪嗒落地："雙生連枝，血脈同源...這、這是前朝醫術案裏記載過的..."
    帳外忽起喧嘩，胡凱旋猛地扯過披風裹住兩人，卻見年耀辰掀簾而入，盯著竹管中尚未凝固的血跡，目光掃過兩張相似的麵容，心說："原來六殿下在軍營藏了這麽大個把柄，但卻不敢表露痕跡，佯裝過來看望六皇子傷勢：六殿下看來已經性命無憂了，我這就上奏陛下，也要為胡將軍你發現不少西羌火器表功。
    年耀辰的狼毫筆在密信上懸了半刻，墨汁在"雙生子"三字上暈開血漬般的汙痕，他想起四皇子曾說過，當年皇後很有可能是誕下的雙生子，可欽天監說天狼星犯紫微，必須將一子溺斃，皇後就想出了偷梁換柱之計，那位皇子便不知所蹤了。
    信上也告知了四殿下在清洗火器營時，兵部陳主事的屍體也被六皇子等人發現，相信他們會沿著這條線索一直追查下，殿下需盡快想好應對之策。"他蘸著朱砂在軍報上勾畫，西羌關布防圖旁密密麻麻標注著火藥埋藏點，"去把玄鐵令上拓印的九宮局紋路交給西羌巫師，就說...本將軍要送他們些活祭品。"
    汙水渠的爆炸殘骸中，親衛呈上半片焦黑的布料，年耀辰用劍尖挑起布料下閃爍的琉璃鏡，這是胡凱旋護心甲裏的暗格，此刻映出他扭曲的笑容，鏡麵殘留的硝煙味讓他想起雷火洞爆炸當日，那個渾身著火的匠戶死死扒住他戰靴的模樣。
    "當年就該把這些火器營匠戶全填了萬人坑。"他碾碎琉璃鏡，鋒利的碎片紮進掌心，"傳令，就說西羌恐再次來襲，關守軍即刻換防！"
    大帳內胡凱旋是被血腥味驚醒的，六皇子的手指正無意識抓撓著，潰爛的傷口滲出黑血，"不隻是箭傷..."他掰開六皇子緊咬的牙關，在舌苔上發現細小的紫色斑點，看來還有些毒素未清除。
    "軍醫被年耀辰調走了。"周鐵剛抱著染血的繃帶衝進來，"城頭掛滿了檄文，說你才是真正的..."話音被破空而來的火箭截斷，帳外突然響起熟悉的爆炸聲，正是雷火彈的動靜。
    胡凱旋抄起銀槍挑開帳簾，城關樓上黑煙滾滾，年耀辰的玄色大氅在烽火中獵獵作響，他腳下跪著十幾個火器營匠戶，脖頸都套著絞刑繩。
    "若是再不交代出其他火器營匠戶，本將可要送這些逆賊去見陳主事了。"年耀辰的劍鋒抵住一個少女咽喉，胡凱旋認出那是教他製作雷火彈的林師傅之女，
    六皇子突然在榻上劇烈抽搐，嘔出的黑血中竟混著粘液，令牌背麵九宮格的溝槽裏，大夏字的符文正泛著幽藍的光，胡凱旋突然想起爆炸前六皇子那句未說完的"九宮局"，冷汗瞬間浸透後背，這年耀辰真正要炸的不是甬道，而是藏著的火器營匠戶人名單，想來人髒俱毀。
    胡凱旋的銀槍在掌心轉出殘影，年耀辰劍下的少女突然仰頭發出一串古怪音節，正是火器營匠戶間傳遞暗號的《百工謠》，他瞳孔驟縮，這是林師傅教他拆解雷火彈時的切口！
    "周鐵，東南角第三塊牆磚！"胡凱旋暴喝的同時甩出三枚袖箭，箭尾拴著的雷火彈在空中劃出赤色弧線，年耀辰的玄鐵劍剛要劈下，城牆暗格裏突然炸出漫天鐵蒺藜，正是他們當初在汙水渠撿到的西羌暗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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