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興的笑聲戛然而止，牆外傳來震天喊殺聲時，沈滄瀾正用九節鞭絞斷牢門鐵鎖："您真當皇上不知道四殿下往隴西運了三百車硫磺？"他抖開密信，火光映出皇帝朱批："查清老四摻和了多少。"
    此刻胡凱旋正蹲在晉王府糧倉屋頂啃燒雞，他看著二十輛蒙著油布的馬車趁夜出城，隨手把雞骨頭砸在領隊頭盔上："往朔州送糧草走西門近三裏路，宇文興養的都是群路癡？"腰間的機關雀突然震動，露出紅雁兒的字跡："四皇子調兵符已竊，速援地牢。"
    地牢裏突然灌進濃煙，沈滄瀾反手將銅符按進牆縫，整麵軍械圖轟然翻轉，露出背後密道，宇文興的親衛剛舉刀砍來，忽見頭頂瓦片炸開，胡凱旋倒掛著甩出三枚煙霧彈："沈大人，快走！你相好的把四皇子兵符塞醉仙樓茅房了！"
    "是禦賜金令！"沈滄瀾踹開撲來的死士，拽著胡凱旋滾進密道。身後傳來機括轉動聲，十八支淬毒弩箭釘在他們方才落腳處，胡凱旋摸出個油紙包扔過去："給你個解藥，說能解七十三種劇毒。"
    晉王府正廳此刻已血流成河。宇文興看著被沈滄瀾故意留下的半張軍械圖，獰笑著點燃烽火台："傳令！就說六皇子勾結北鎮撫司血洗晉王府！"他甩出虎符時，沒注意梁上蹲著的錦衣衛文書正往詔書上滴特製墨汁，遇火會顯出"偽造"二字。
    京城望江樓頂，紅雁兒將四皇子兵符係在信鴿腿上，她腳下躺著三個被銀針封穴的黑衣人："告訴你們主子，他藏在醉仙樓地窖的八百副鎧甲，現在應該泡在護城河裏了。"說完抬手放飛信鴿，羽翼染著胭脂的信鴿徑直往六皇子別院飛去。
    胡凱旋踹開密道盡頭的石門時，正撞見宇文興親兵在焚燒真正的賬冊，他甩出腰間酒葫蘆潑過去，琥珀光液體遇火轟然炸開："林秋棠特製的鬆脂酒，夠勁吧？"趁亂搶過燒焦的賬冊殘頁。
    "雙生賬本！"沈滄瀾奪過胡凱旋手中殘頁，對著月光細看，"四皇子模仿六皇子筆跡，這是要一石二鳥..."話音未落，晉王鐵騎已撞破城門，宇文興金甲染血立在戰車上："清君側！誅奸佞！"
    胡凱旋突然吹響鷹骨哨，三十六個乞丐從街角湧出，手裏都舉著拓印的軍械圖："晉王要助四殿下造反啦！"滿城百姓頓時嘩然。沈滄瀾趁機放出九節鞭纏住戰車軲轆："你當真以為皇上不知四殿下用瘟疫斂財？那場暴雨衝垮的根本不是庫房，是你們的私鑄工坊！"
    地動山搖的爆炸聲突然從西門傳來，紅雁兒一襲素衣策馬闖入戰場，手中火把照亮身後滾滾濃煙："晉王殿下私藏的硫磺，小女子幫您點了。"她揚手撒出漫天藥粉，衝在最前的戰馬突然集體調頭。
    宇文興目眥欲裂地舉起長刀，卻見沈滄瀾抖開聖旨："聖上口諭，若見狼煙，隴西軍即刻由北鎮撫司接管！"胡凱旋不知何時摸到宇文興背後，短刀抵住後心："您猜，皇上為何現在才派人來？
    當四皇子帶著"勤王"大軍趕到時，隻看見六皇子正給沈滄瀾斟茶，林秋棠在旁研磨藥草，突然抬頭輕笑："殿下袖口的硫磺味，該用茉莉粉配薄荷葉清洗。"胡凱旋蹲在房梁上拋接虎符："您說這玩意要是掉進炭盆，兵部認不認焦黑的印鑒？"
    皇城鍾聲敲響時，晉王府地牢暗格裏搜出的雙生賬本正擺在龍案上，皇帝撫過這賬本的字跡，將真賬本扔進火盆："沈卿，明日早朝該有隴西八百裏加急了。"窗外掠過一隻機關雀，爪上係著的藥囊在月光下泛著青碧色幽光。
    "聖上！隴西急報！"
    五更天的梆子還沒敲響，掌印太監捧著帶血的奏折衝進養心殿，四皇子親手熬的參湯還在龍案上冒著熱氣，皇帝卻把折子扔進他懷裏："老四念念，宇文興交代說你幫著辦了不少事？
    皇城外麵亂作一團，幾方勢力蠢蠢欲動，胡凱旋踩著流民肩膀掠過屋脊，懷裏揣著林秋棠現配的藥粉包，突然一支淬毒袖箭擦著他耳畔飛過，暗處傳來晉王舊部的嘶吼："主子死了，你們也別想活！"
    "活著多累啊。"胡凱旋旋身甩出藥粉，淡紫色煙霧中頓時倒下一片。
    宮內沈滄瀾適時遞上從晉王府搜出的盟書："四殿下這模仿字跡的手藝，真是分毫不差，筆法尤其與六皇子的字跡如出一轍。
    暴雨驟降，四皇子突然奪過侍衛佩刀，刀刃在觸及自己喉嚨時："父皇早就防著我？"他紅著眼撕開朝服，兒子今天就以死來求得清白。
    "是防著這隴西晉王。"皇帝抬手掀開西域進貢的琉璃屏風，後麵竟是被鐵鏈鎖著的晉王府總管，"你給宇文興秘密送西域舞姬，放偽造的兵部文書，當真以為朕不知道？"
    沈滄瀾的九節鞭卷住四皇子咽喉前的配刀時，皇帝正用朱筆圈住六皇子呈上的"證據"："傳旨，晉王宇文興，罔顧聖訓，恣行凶逆，為一己之私欲，擅啟刀兵，今據三司會審，罪證昭然，念爾係太祖血脈，特宥死罪，著即削去晉王封爵，褫奪蟒玉，廢為庶人。”四皇子，突染不適，著回府休養。"又轉頭看向六皇子，"至於你，明日啟程去嶺南查查鹽稅。"
    城內一處宅院的青瓦屋簷下墜著幾串銅鈴，夜風吹過時發出細碎的嗚咽，胡凱旋捏著白玉酒盞斜倚在竹榻上，指尖沾了酒水在檀木小幾上畫圈，周鐵突然開口："皇上這招夠毒，嶺南鹽稅就是個刺蝟窩，六殿下這雙細皮嫩肉的手......"
    "慎言。"林秋棠忽然截住話頭，蔥白似的指尖點了點西廂房方向，雕花木窗外晃過幾盞燈籠，侍衛鎧甲摩擦的聲響混在蟬鳴裏格外清晰，她腕間翡翠鐲子碰在青瓷茶蓋上，叮一聲清響，"陛下要看的可不隻是查賬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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