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殿下這麽晚還在禦書房？"趙德言的聲音在黑暗中響起，"找什麽呢？"
    六皇子心跳如鼓，手悄悄摸向腰間匕首，左手卻不動聲色地將剛找到的密信塞進袖口。他轉身時臉上已換上溫和笑容："宰相還沒休息？我在找父皇年輕時批注的《孫子兵法》，想學習治國之道。"
    趙德言提著燈籠走近，燭光在他溝壑縱橫的臉上跳動："哦？老臣記得那本書收在藏書閣。"他目光掃過被翻動的奏折，"殿下手上拿的是什麽？"
    "沒什麽，隨手記的筆記。"六皇子將左手背到身後，感覺密信邊緣割得手腕生疼。
    次日黎明，義軍浩浩蕩蕩向京都進發。胡凱旋騎在馬上，忽然一名騎兵飛馳而來："將軍！京都來的密信！"
    胡凱旋拆開火漆，信中隻有寥寥數字："東華門寅時，牆頭三火為號。"沒有署名，但那熟悉的字跡讓他瞳孔一縮。
    "傳令下去，"胡凱旋收起信紙，"加速行軍，務必三日內抵達京都！"
    大夏京都內，六皇子站在東華門城樓上，望著遠方揚起的塵土。他身後，楊肅低聲道："殿下，一切都準備好了。但趙相那邊..."
    "他已經起疑了。"六皇子平靜地說，"所以我們必須更快，禦書房暗格裏還有他通敵的更多證據，城破後第一時間取出來。"
    "那...皇上呢？"
    六皇子閉上眼睛："父皇...會明白的。這個國家需要新生，而不是在腐朽中滅亡。"
    遠處的地平線上，義軍的旗幟已經隱約可見，六皇子握緊城牆磚石，喃喃自語："凱旋，這次...我們走同一條路。"
    風卷著戰前的寂靜，掠過京都內外，兩個摯友，一個在城內，一個在城外，卻懷著同樣的目標，為這個滿目瘡痍的國家，殺出一條生路。
    大軍疾行兩日半，京都巍峨的城牆已遙遙在望，胡凱旋登高遠眺，隻見城頭旌旗密布，西門處更是重兵把守，他轉頭問周鐵："東華門情況？"
    "怪了，"周鐵撓頭，"守軍還不到西門三成，但城樓新架了五架床弩。"
    胡凱旋眯起眼睛："老狐狸..."他突然拔高聲音："全軍聽令！今夜子時強攻西門！"
    夜幕降臨，義軍營地卻暗流湧動，胡凱旋親自給三百敢死隊發酒："喝完這碗壯行酒，寅時我要看見東華門城頭插上我們的旗！"他壓低聲音："記住，看見三堆火立刻登城，優先解決床弩手！"
    子時剛到，西門突然殺聲震天。胡凱旋親率大軍推著雲梯佯攻，箭雨如蝗蟲般從城頭傾瀉而下。
    "將軍，傷亡太大了！"周鐵舉盾擋住一支火箭。
    "再拖半刻鍾！"胡凱旋抹了把臉上的血，死死盯著東邊的天空。
    突然，三簇火光在東華門城樓依次亮起，在夜色中格外醒目。
    "成了！"胡凱旋一刀劈斷飛來的箭矢，"傳令！主力繼續佯攻，親衛隊跟我走！"
    東華門城樓上，六皇子親手點燃第三堆篝火，身後傳來禁軍統領的怒喝："六殿下！您這是通敵！"
    六皇子轉身拔劍，雪亮劍鋒映著火光："張統領，趙德言通倭的證據就在我懷裏，你要看嗎？"他指向城內，"此刻宰相府正在轉移金銀，而你們卻在為奸臣賣命！"
    禁軍們麵麵相覷時，牆外突然飛上數十條鉤索，第一個躍上城垛的義軍剛露頭，就被床弩射穿胸膛。六皇子目眥欲裂，揮劍砍向操作床弩的士兵："住手！"
    混亂中，一道黑影翻上城牆，長刀如虹般斬斷兩架床弩的弓弦。胡凱旋抹了把濺到臉上的血，衝六皇子咧嘴一笑："遲到了，殿下勿怪。"
    "小心！"六皇子突然撲倒胡凱旋，一支冷箭擦著他耳畔飛過,兩人滾作一團時，胡凱旋嗅到對方衣領上的龍涎香，恍惚間想起曾經一起並肩作戰的情景。
    "發什麽呆！"六皇子拽著他躲到箭垛後，從懷中掏出一卷黃絹，"趙德言調動禁軍的手諭，蓋著父皇的假玉璽！"
    胡凱旋掃了一眼就塞進鎧甲："先拿下東華門！你的人都安排好了？"
    "南衙禁軍多半被蒙蔽，但羽林衛是我的人。"六皇子突然臉色大變，"不好！趙德言在甕城埋了火油！"
    仿佛印證他的話，城下突然傳來震天爆炸聲，熱浪掀得磚石飛濺。胡凱旋咒罵著抓住六皇子手腕："媽的，中計了！快撤！"
    兩人跌跌撞撞衝下城牆，卻見甕城內已是一片火海，數十名義軍渾身著火慘叫翻滾，而四周城牆上突然冒出密密麻麻的弓箭手。
    "胡凱旋！"趙德言的聲音從箭樓傳來，"老夫等你多時了！"
    胡凱旋把六皇子推到石柱後，自己站在空地上大笑："趙相好算計！可惜，"他突然吹響骨哨，"你算漏了老子會飛！"
    夜空中驟然掠過數十隻黑影，義軍馴養的信天翁抓著火罐俯衝而下，箭樓瞬間陷入火海，趙德言的慘叫聲中，胡凱旋拽起六皇子："走！去開城門！"
    兩人背靠背殺出血路，六皇子的寶劍與胡凱旋的長刀配合得天衣無縫，當東華門沉重的門閂終於被砍斷時，城外等候的義軍如潮水般湧入。
    突然，一隊黑甲騎兵從街角衝出，為首者正是滿臉焦黑的趙德言："逆賊休走！"
    胡凱旋把六皇子往親兵堆裏一推："帶殿下先走！"自己卻橫刀立馬擋在路中央，刀尖直指趙德言："老狗！當年構陷鎮北侯的賬，今日該清了！"
    胡凱旋的吼聲在長街上炸開，震得黑甲騎兵們的馬匹都不安地後退兩步，趙德言抹了把臉上的焦黑，陰笑著抽出腰間鑲金嵌玉的寶劍："黃口小兒，當年沒把你和鎮北侯一起料理了，是老夫最大的失誤！"
    "放你娘的屁！"胡凱旋長刀一橫，刀尖在火光中抖出三朵銀花，"老子今天就用這把倭寇的刀，送你下去給鎮北侯磕頭認罪！"
    趙德言突然策馬衝來，寶劍劃出一道寒光，胡凱旋不躲不閃，在劍鋒即將觸及咽喉的瞬間猛地側身，刀背狠狠拍在馬腿上，戰馬嘶鳴著栽倒，把趙德言甩出去三丈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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