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你們真給孔聖人丟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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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眾人屏息凝神,目光灼灼地盯著陸準,等著他石破天驚的詩句。
    陸源和鄭家文臉上更是毫不掩飾的譏諷與期待,期待著他出醜的那一刻。
    然而,陸準並未立刻開口吟誦。
    他目光平靜地掃過在場的所有“才子”,緩緩開口。
    “誰有劍?”
    此言一出,滿場嘩然,比剛才他說要以一首詩壓倒全場時更加錯愕。
    “什麽?”
    “他要劍幹什麽?”
    “莫不是惱羞成怒,要動武不成?”
    “瘋了,真是瘋了!”
    陸源像是抓住了什麽把柄,立刻跳了出來,指著陸準尖聲叫道。
    “陸準!你果然是黔驢技窮,想耍賴了!”
    “這裏是文會雅集,你討要兵器,是想行凶嗎?”
    鄭家文也冷笑連連,眼中充滿了鄙夷。
    “粗鄙武夫,果然上不得台麵。”
    “連作詩都要舞刀弄槍,簡直貽笑大方!”
    陸準對他們的聒噪充耳不聞,隻是看著那些麵露不解甚至鄙夷的學子們,眼中露出一絲失望。
    “君子六藝,禮、樂、射、禦、書、數。”
    他聲音不高,卻清晰地傳遍了整個宜瀾園。
    “孔聖人周遊列國,亦有子路這等勇武弟子相隨。”
    “古之儒生,既能提筆安天下,亦能跨馬定乾坤。”
    “能文能武,方為全才。”
    他目光掃過那些下意識低下頭的學子,語氣帶著淡淡的嘲諷。
    “怎麽,到了你們這一代,連佩劍的勇氣,修習武藝的自覺都沒了?”
    “隻知曉躲在書齋裏咬文嚼字,吟風弄月?”
    “莫非真以為文章寫得花團錦簇,就能讓敵寇聞風喪膽,讓餓殍得以果腹?”
    “連強身健體,保家衛國的基礎都忘了,還談什麽經世致用,安邦定國?”
    “你們這樣,真是給孔聖人丟臉!”
    一番話,擲地有聲,如同重錘敲在每個學子的心上。
    園內一片死寂。
    許多學子臉上都露出了羞愧之色。
    他們不得不承認,陸準說的是事實。
    自科舉興盛以來,重文輕武之風日盛,他們這些讀書人,大多手無縛雞之力,早已將“射”、“禦”等藝拋之腦後,甚至連佩劍都覺得是武夫所為,有辱斯文。
    如今被陸準當眾點破,隻覺得臉上火辣辣的。
    陸源見眾人語塞,心中更是惱怒,強辯道。
    “少在這裏妖言惑眾,轉移話題!”
    “我看你就是作不出詩,故意拖延時間!”
    “有本事就作詩,沒本事就滾蛋!”
    就在這時,人群中,一個身材中等,麵容普通的年輕學子默默站了出來。
    他解下腰間懸掛的一柄樣式古樸的長劍,雙手捧著,遞向陸準。
    “在下這裏有劍。”
    他的聲音不大,卻透著一股莫名的堅定。
    陸準看了他一眼,點了點頭,伸手接過了那柄劍。
    劍鞘入手微涼,帶著幾分沉甸甸的質感。
    “多謝。”
    陸準道了聲謝,並未拔劍。
    他轉頭看向身旁的朱宜之。
    “朱兄,可否勞煩替我執筆?”
    朱宜之此刻看著陸準的眼神,已經從最初的略帶尷尬,變成了濃濃的好奇與隱隱的期待。
    他見陸準接過劍後,神態依舊從容自信,似乎胸有成竹,便毫不猶豫地點頭。
    “樂意之至。”
    立刻有下人取來了筆墨紙硯,在旁邊的石桌上鋪開。
    朱宜之挽起袖子,手持一支上好的狼毫筆,飽蘸濃墨,凝神看向陸準,等待著他驚世駭俗的詩句。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在陸準身上。
    陸準左手持劍鞘,右手輕輕搭在劍柄之上,深吸一口氣。
    他沒有立刻拔劍出鞘,反而緩緩閉上了眼睛。
    微風拂過,吹動他略顯普通的衣衫下擺,卻吹不散他身上那股陡然凝聚起來的沉靜氣勢。
    腦海中,無數太極劍的劍招流轉。
    與那首千古絕唱的意境悄然融合。
    再睜眼時,陸準的眼神變了。
    變得深邃,悠遠,仿佛蘊藏著無盡的滄桑與悲涼。
    “錚——”
    長劍應聲出鞘半寸,寒光乍泄,映照著周圍一張張驚疑不定的臉。
    他沒有急著吟誦,而是身形微動,腳步如行雲流水般踏出。
    起手式,古拙而沉穩。
    那動作並不快,甚至可以說有些緩慢,卻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韻律感。
    眾人看得一頭霧水。
    這是……在幹什麽?
    跳大神嗎?
    陸源和鄭家文更是嗤笑出聲,覺得陸準是在故弄玄虛,拖延時間。
    就在這時,陸準開口了。
    他的聲音不高,甚至帶著一絲低沉的沙啞,卻如同帶著某種魔力,瞬間攫住了所有人的心神。
    “風急天高猿嘯哀……”
    話音起,劍隨身動。
    長劍劃破空氣,帶起一道輕微的嗚咽,仿佛應和著那高空中猿猴的悲鳴。
    他的動作舒緩展開,劍尖斜指蒼穹,帶著一股肅殺的秋意。
    “渚清沙白鳥飛回……”
    劍鋒一轉,如水波蕩漾,又似飛鳥盤旋。
    光潔的劍身反射著天光,晃得人眼花。
    那流暢自然的動作,那恰到好處的意境,讓原本準備嘲笑的人,不由自主地閉上了嘴。
    朱宜之握筆的手微微一頓,眼中閃過一絲驚異。
    這劍法……從未見過。
    這詩句……開篇便氣象萬千,帶著一股蒼涼悲壯之氣!
    這真是那個“蠢笨如豬”的陸準能作出來的?
    不等眾人細思,陸準的吟誦與劍舞仍在繼續。
    “無邊落木蕭蕭下……”
    劍勢陡然變得開闊,如狂風掃落葉,帶著一種無可阻擋的蕭瑟。
    片片落葉仿佛真的在他劍下飄零。
    “不盡長江滾滾來!”
    劍鋒一轉,變得連綿不絕,氣勢磅礴!
    仿佛那奔騰的江水,裹挾著萬鈞之力,洶湧而來!
    一收一放,一張一弛!
    劍法與詩意完美融合,磅礴的意境撲麵而來,讓在場的所有人都感到一陣心悸!
    “嘶——”
    不知是誰倒吸了一口冷氣。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地看著場中那個身影。
    那緩慢卻蘊含力量的劍舞,那沉鬱頓挫、意境深遠的詩句!
    這……這真的是那個傳聞中的廢物贅婿?
    陸源臉上的譏諷徹底僵住,嘴巴微張,像是見了鬼。
    鄭家文臉上的傲慢也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濃濃的震驚與困惑。
    朱宜之握著筆的手,開始微微顫抖,看向陸準的目光,已經帶上了難以言喻的震撼!
    這詩……太沉了!
    沉得不像是一個年輕人能寫出來的!
    而陸準的表演,或者說,他的抒發,還在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