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明天就是周末，可以不用上班，雲霽打算去醫院拿個藥，吃藥也總比晚上都睡不著來得好。
    翌日，正好是周六，雲霽從早餐店離開後去了醫院，在自助機前掛號的時候，發現孟時皙竟然還在醫院工作，雲霽沒想多，直接掛了孟時皙的號。
    “雲霽？”孟時皙抬頭，“又見麵了，最近感覺怎麽樣？”
    雲霽笑笑，“挺好的，就是睡不著，能不能開點藥？”
    孟時皙皺了皺眉，看著雲霽和之前變了很多，直覺和經驗都告訴孟時皙，雲霽的狀態不太對。
    “雲霽，去做個檢查。”
    雲霽拿著單子猶豫了很久，一動不動。
    “別怕，病了咱們就治病，不要害怕它。”孟時皙輕聲說道。
    雲霽拿著單子像往常一樣做完了檢查，等到報告到孟時皙的手上時，方才的所有猜想都被驗證。
    “這段時間，經曆了什麽不開心的事情，願意和我說說嗎？”
    雲霽隻是淡然一笑，“沒什麽，就是分個手而已。”
    孟時皙大概知道了人的狀況，不知道該怎麽說，說什麽都太過於勉強，孟時皙很想告訴雲霽，意外是沒法被預判的，不必自責，但這樣說，又好像不太妥當。
    “雲霽，不要被過去困住，不論好壞。”
    “我記住了，孟醫生，謝謝你。”
    雲霽提著藥，回家的路上又拐了個彎去拿了照片。
    回到家，雲霽看著那張照片很久很久，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想些什麽，最後還是將照片塞進了櫃子的最下麵放著。
    日子越過越無聊，雲霽每天的生活都是工作，除了周六日能有點時間休息，除此之外，雲霽的生活沒有別的，隻剩下工作。
    經常在好多個瞬間，雲霽會想起陸濯，但雲霽不敢想自己和陸濯快樂的時光，滿腦子都是陸濯決絕的樣子，都是陸湉的臉。
    每當想起這些事情，雲霽總會打罵自己，因為自己的失誤，他就這麽硬生生地毀掉了陸湉和雲熠。
    他不知道自己究竟要付出多大的代價，才能償還陸湉和雲熠那樣優秀的人生，輝煌的前程，或許就像連梅說得那樣，雲霽無數次想就這樣死掉，但他還要還債，還要買墓地，墓地申請已經過了，但是要按照雲霽真正去世時的低價支付。
    到那個時候要多少錢……誰知道呢？
    但他早晚會有那一天的，雲霽心知肚明。
    除夕夜
    雲霽的病情不見好轉，手上多了很多大大小小的傷疤，但在鄭溱的帶動下，雲霽至少不會每時每刻都處於低氣壓中。
    “哎，雲霽，你真不打算休息啊？”鄭溱已經回了老家，隻能在電話裏和雲霽說祝福。
    雲霽站在路邊，京城的雪很大，落在雲霽的頭頂又很快融化。
    “我閑不下來，再說了，我也沒有家人，過不過年都一樣。”雲霽換了個手拿手機，將凍僵的手塞進口袋。
    “那好吧，你也別太累了，等複工了給你帶我老家的特產哈！”
    “好，謝謝你。”
    掛斷了電話，雲霽沒什麽事情，有些無聊，街上的人不多，住在溪桐小區的人大多是來京城北漂的，這時候也都回了家，周遭有些冷清。
    雲霽從口袋裏拿出兩個饅頭，這是今天早晨從早餐店拿的，不過這幾天早餐店不開門了，燒烤店也是，大家都回去過年了，隻剩下雲霽一個人。
    不知道雲熠現在在幹什麽……
    雲霽突然想起雲熠，雲熠在那邊，應該和爸爸媽媽在一起，沒有雲霽，雲熠就能過回以前一家三口的幸福生活，應該很開心吧。
    雪絲毫沒有要停的意思，越下越大，雲霽戴上耳機，將翻出以前留下的聊天記錄，屏蔽了周圍的一切，坐在路邊，靠在路燈下，一點點翻看著自己和雲熠的聊天記錄。
    雲霽的手指在陸濯的那個聊天框停留了很久，還是沒有打開，因為一點開雲霽就會看見一串紅色感歎號，每一個都在時時刻刻提醒雲霽，陸濯不會要他，他們，再也不會有交集。
    過往的記憶像一根根銀針，刺痛著雲霽的心髒，吃進嘴裏的饅頭又冷又硬，但雲霽就像感覺不到一樣。
    來來回回翻了很多遍，雲霽才把快要沒電的手機塞進口袋，坐在路邊發呆。
    溫熱的淚水從眼眶裏流出，變得冰冷劃過雲霽的臉頰，雲霽又掏出手機，給雲熠發了消息，他還是想打擾一下哥哥，框裏的字打了又刪，刪了又打，雲霽想不到要說什麽才好。
    【。：哥哥，對不起。】
    【。：哥哥，以前怎麽不多發點語音？我都快忘記你的聲音了。】
    【。：這是對我的懲罰嗎？】
    沒有人回應，雲霽的手機電量快要耗盡，隻好作罷。
    遠處的保時捷裏，陸濯就那麽靜靜地坐著，看著雲霽拿起手機看了又看，手裏的饅頭啃了很久。
    這是這幾個月以來，陸濯第一次親眼看一看雲霽，沒想到人瘦了那麽多，在這之前，陸濯想看看雲霽，唯一的途徑，隻有沈氏集團的辦公室監控。
    陸濯握住方向盤的手變得緊了些，指節發白，皺著的眉頭就沒平過。
    他想不明白雲霽為什麽要把自己弄成這樣，分明隻要在沈氏集團工作就能還完債務，為什麽每天起早貪黑地掙錢，像不要命一樣。
    甚至還想去當拳擊陪練，如果不是陸濯暗中阻止，他不敢想，雲霽此時會是什麽樣子。
    雲霽在路邊坐著，每一秒都刺痛著陸濯的心，陸濯不清楚自己為什麽偏偏要過來找這個罪受，他是想回家的，但莫名其妙的就開到這裏。
    誰也說不清。
    雲霽起身離開，但不是往家的方向，陸濯悄悄跟著，一路跟到了墓園。
    “哥，新年要換新衣服，我沒法給你買新的衣服，給你擦擦吧。”
    雲霽拿著布，又去了雲勝和白雨的墓碑前擦了一遍，最後還是在雲勝的墓碑前坐下。
    “爸爸，你見到哥哥了嗎？他是小朋友嗎？”
    “我之前和你說，我談戀愛了，很幸福，但是我現在和他分開了，我們再也不會在一起，因為我做錯了事情，他恨我。”
    “我之前還說我和他會像你和媽媽一樣很相愛，我錯了……”
    “爸爸……為什麽留我一個人？能不能把我一起帶走？”
    “別人家的小孩過年都回家和爸爸媽媽在一起了的，為什麽就我沒有？”
    “為什麽就我沒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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