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得月到的時候，雲霽也沒有一絲放心，他一點都站不住，倒在地上，下半身流著血。
    在自己逃跑的間隙，雲霽就慌慌忙忙地撥了通電話，打到了孟時皙那裏，所以此時，雲霽模模糊糊看見的，事孟時皙的身影。
    “孟醫生……救救我……”雲霽感受到下半身的暖流，自知孩子一定是保不住了，但他還是心存一絲幻想。
    萬一呢……
    “別動！”祁得月握著槍，另一隻手拿出手機，撥通了一個號碼，“小林，靜安路靠近墓園這裏，有人故意傷人，十分鍾之內過來帶走。”
    “阿月，我先帶雲霽去醫院，他情況不太好。”
    “路上小心。”
    孟時皙帶著雲霽上了車，係好安全帶之後，直接一腳油門踩到底，這是孟時皙二十多年人生中第一次把油門踩到底。
    祁得月一臉懵的轉頭看向已經開遠了的車子，在京城，不管任何一輛車，任何路段，除了特殊車輛以外，所有車子都是限速的。
    所以……
    孟時皙這是在頂風作案。
    但情況特殊，祁得月不追究。
    韓超蹲在地上抱著頭，原本是陸騁答應自己，隻要事成了，就讓自己進研究所工作，再不濟，也能到京城第一醫院混個職位，現在被祁得月抓住，韓超很擔心。
    媽的，就應該把雲霽拖遠一點的，韓超憤恨。
    “孟醫生……求你，開快一點好不好……”雲霽哽咽著，眼淚順著鼻梁一直到嘴角。
    “已經是最快了，很快會到，別急。”孟時皙踩著油門，自己也緊張的不行，好在這個路段車輛和行人都不多。
    在雲霽的祈求呢喃中，車子終於到了醫院，孟時皙準備好使上全身的力氣時，才發現雲霽比自己想的要輕很多。
    雲霽被推進了搶救室，再次被推出來時，本該天亮的時間，因為突然的烏雲和雷雨變得烏壓壓的，有些悶。
    “哪位是家屬？”
    “我是我是。”孟時皙跑上前。
    醫生摘下了口罩，“孩子是保不住了，不過大人已經脫離了生命危險，就是膝蓋上的傷太嚴重，以後走路和生活可能會有些影響。”
    “什麽……意思？”信息量太大，孟時皙一下接收不過來。
    “不用擔心，能走路，就是可能會出現間接性的疼痛。”醫生抬頭看了一眼時間，“家屬去辦住院手續吧。”
    醫生匆匆離開，孟時皙一愣一愣地往病房走。
    雲霽？懷孕？
    孟時皙越想越心疼雲霽，beta能懷上孩子是一件多不容易的事情，正常人都知道，雲霽一定更清楚，孤零零的一個人，好不容易有了能夠陪伴自己的人，現在又就這樣看著他消失。
    孟時皙很擔心雲霽的情況。
    “快點……開快一點……”昏迷中的雲霽嘴上還在喃喃著，是當時在車上說的那些話。
    “雲霽，別擔心。”孟時皙握住人的手。
    可是沒有用，人在夢裏，止不住的哭泣。
    直戳戳地麵對痛苦，卻又無能為力，換做是誰都沒辦法承受的，看著人的眼淚將枕頭浸濕一大片，孟時皙作為雲霽的心理醫生，很是心疼。
    如果這世界能夠對雲霽好一點，該有多好。
    “不行……不要！”雲霽猛地睜開眼睛，眼前是一片潔白的天花板，濃濃的消毒水味鑽進雲霽的鼻腔。
    “雲霽，雲霽？”
    雲霽聽見有人在叫自己，應該是在左邊，因為聽不清。
    雲霽習慣性地將頭轉過去，讓自己的右耳離聲源近一點，，看見了孟時皙的臉，“孟醫生……”想來應該就是孟時皙救得自己，雲霽又補充了一句，“謝謝……”
    “不用說謝謝，把身體養好，好嗎？”孟時皙在雲霽的手背上輕輕拍幾下。
    雲霽腦子裏浮現出那些經曆，突然開口問，“我什麽時候可以出院？”
    “你……剛……”孟時皙不知道該怎麽和雲霽說孩子的事情，找不到合適的開口契機，他還是怕影響到雲霽的情緒，雖然人可能已經猜到了這個結果。
    “剛什麽？”雲霽心裏預感不好，默默乞求著會有意外驚喜的結果。
    然而上天從不垂憐雲霽。
    “雲霽，別難過，孩子還會有的。”孟時皙時常覺得自己不像是個心理醫生，工作時倒是有理有據，真正到了這種重要的關頭，他還是像電視劇裏那樣老套，說些沒有什麽作用的話。
    “我……”縱使雲霽早已經猜到了這個結果，但還是止不住的難受，“知道……是我……沒用。”
    如果自己能夠再堅強一些，在厲害一些，是不是結果就會不一樣。
    可是沒有如果，老天爺就是這樣殘忍，把雲霽重要的人全都變成敵人或是帶走。
    仿佛他注定就隻能是一座荒涼的孤島，在一望無際的大海之中，等待著海平麵一點點上升，最後被淹沒，無影無蹤，無人在意，沒有人記得。
    “所以……我什麽時候可以出院。”他想走，現在立刻馬上就離開京城，他再也不要回來，要走，走得越遠越好。
    “醫生說還要再觀察，得住院。”
    “我不住。”雲霽撐著身子坐起，“我不想在這，孟醫生，我想走。”
    “你——”
    孟時皙正語塞，想著勸勸雲霽，話還沒說出口，祁得月就走進了病房。
    “雲先生，韓超已經被拘留，這件事情，已經立案。”祁得月掏出一份早餐遞給孟時皙，而後又若無其事地對著雲霽說道：“雲先生現在感覺怎麽樣？方不方便做個筆錄？”
    “好的……”雲霽雙目無神，愣愣地回答祁得月的話。
    做完筆錄後，雲霽拿出手機，看了離開京城的機票，去哪裏呢？
    回海城吧……
    海城至少還有些好的回憶，這個京城雲霽一點也不想再呆下去。
    下午，孟時皙被雲霽勒令回了家，雲霽說自己有人照顧，其實沒有，他隻是怕麻煩，又想靜靜。
    “雲霽。”病房的門被陸濯打開，雲霽甚至沒轉頭看一眼陸濯這個不速之客。
    “雲霽，你還好嗎？”
    雲霽就坐在窗邊看著天，一動不動。
    “你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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