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央呆呆的看著墨青，眼裏是完全遮掩不了的費解和疑惑之色。
    得到墨青無奈又表示肯定的點頭後，她更是難以置信。
    不是，這個世界的人類高層是腦子被屁給崩了嗎？
    想到她剛來的時候，聽說的是‘經過多種嚐試和對抗無果，詭異降臨現實世界已成定局，無可挽回’，所以人類才會接受恐怖副本和直播，並把它當做演習。
    所以他們到底嚐試了什麽方法，又怎麽對抗了？？？
    詭異給出了答案。
    人類一開始確實試過和它們對抗。
    玄術世家和散修都有不少人進入最初始的副本，打算清除掉裏麵的詭異，最好直接讓副本崩塌。
    結果進去後發現副本裏詭異的氣息盛行，他們的靈識在這樣的磁場中會紊亂，變得不再靈敏，稍微有點實力的詭異都可以悄無聲息摸到他們近處。
    雖然付出了一些小的犧牲，但玄術師們還是成功處理掉了這個詭異放出來試水的低級副本。
    他們休整幾天，又雄赳赳氣昂昂的進入了下一個副本。
    轉折點就是這時出現的。
    之前殺死的詭異竟然又活過來了，百分百確定是同一批。
    非人的存在、以人類為食、有些高級的詭異甚至和玄術師一樣可以使用玄術，最關鍵的是，它們還能無限複活！
    在一段時間的抗爭後，自願來清理詭異的玄術師折損了很多，詭異卻是一隻都沒少，還嘲諷他們做的是無用功。
    玄術界本來就因為長時間的安寧平穩逐漸沒落，如今的家族門派根本沒想過這種時候會出現關係到人類存亡的危機，他們舒服日子過慣了，以為修煉就是找個山清水秀的地方旅遊打卡，或者隱於鬧市，磨煉心性。
    剛知道危機出現時，很多玄術師還是帶著熱血的，誰還沒有一個英雄夢呢？
    可發現對手可以‘無限’複活後，他們再也沒有之前的熱情了。
    他們接受不了這樣的差距。
    尤其是碰見個不相上下的對手，好不容易戰勝了對方以為可以鬆口氣了，下一秒它又複活了，完好無損的那種。
    詭異給了他們一種必敗的絕望。
    他們不想再進副本了，不想再跟這群怪物抗爭了，它們可以複活，死去的玄術師卻是真死了。
    那段時間整個玄術界都很消沉，等他們再想振作起來的時候，詭異創造的恐怖副本已經有了很大提升，汲取力量的係統已然成型。
    而且詭異用來吸收力量的陣法陣眼位於詭異世界的特殊地帶，就連天靈境界的玄術師也不敢貿然去充滿各種不祥氣息的另一個空間。
    人類錯過了阻止詭異的最佳時機，這讓他們更加絕望。
    然後，詭異降臨才真的沒有轉圜餘地了。
    他們除了打開直播讓更多人學習經驗，爭取少死一點之外，別無他法。
    “其實我們當時說可以無限複活是騙他們的，沒想到玄術師當時心態崩潰，還真的信了。”
    “隻能說這些家族安逸日子過得太久了。”
    現實世界中那會兒還是有鬼魂的，不過靈異事件發生的概率很低，基本不會出現讓玄術師有實戰機會的厲鬼。
    正因為玄術能派上用場的時候太少，絕大多數普通人都不知道玄術界的存在，那些家族門派基本都發展了別的行業，反而落下了傳承。
    墨青注意到黎央僵硬的臉色，沒繃住笑了。
    “沒事沒事，他們傻又不是你傻，不丟人哈。”
    黎央痛苦扶額，“我現在知道為什麽以前的‘我’那麽清澈愚蠢了，原來是這個世界的特色。”
    再誇張點她還可以發條動態——全世界人類智商下降一百萬倍，隻有我保持不變。
    墨青那雙桃花眼彎了彎，幫忙問出了一開始黎央答應吃飯的目的。
    “如果說給你們兩個選擇，一個是和人類魚死網破，分出勝負，一個是和人類和諧相處，你們會選哪個？”
    聞言，在場的詭異都是一愣，隨後又真的開始思考起來。
    “一定要二選一的話，和諧相處肯定比魚死網破劃算。”
    “但是打起來的話我們勝算應該更高吧？”
    “可贏了也沒多大好處啊，雖然可以擁有短暫的不愁吃喝的日子，但時間長了，人類越來越少直到死絕，詭異不也會完蛋？格局打開一點啦。”
    “而且人類玄術師也不少，誰能保證自己不會成為戰爭裏的犧牲品啊？”
    “反正我無所謂，看詭王們怎麽打算吧，隻要能好好升級，不被餓死就行。”
    詭異和人類最明顯的區別就是，它們不會遮掩自己的自私，因為它們不覺得這是一件很丟人很道德敗壞的事情。
    用自己的命換其他詭異以後吃喝不愁，它們是一萬個不願意的。
    有些保持中立，兩邊都不想選的詭異麵露猶豫。
    “但和諧相處豈不是要和人類談判？我們自由肯定會被限製吧，到時候吃又吃不飽餓又餓不死，再說了，人類會用自己同類來喂我們嗎？”
    “我也覺得，搞不好就算用同類來喂我們也會悄悄下毒，人類惡毒起來可一點都不輸給詭異。”
    “他們不總說非我族類其心必異嗎，才不會真心接納我們呢，從副本裏每次都能收割大量恐懼就能看出來。”
    在場的詭異都是在副本裏打工的npc或者boss，它們從來沒有遇到過一個見到它們不害怕的人類。
    有時候甚至都沒露麵呢，就先吃了一大波恐懼。
    黎央仔細聽著它們七嘴八舌的討論，說起人類害怕它們時，幾乎所有詭異都共鳴了。
    要它們說遇到膽小的人的經曆，它們每一隻都能說好久。
    黎央眨了眨眼。
    她怎麽莫名其妙聽出了一絲幽怨呢？
    好像詭異也很矛盾，它們希望人類害怕它們，又不希望自己是一出現就引起騷亂的恐怖存在。
    這頓飯結束的時候，詭異們還在討論到底是打仗好還是議和好，完全忘記了它們請黎央和墨青吃飯是為了跟他們打聽怎麽更好的嚇唬人類。
    雖然沒討論出個具體結果，但聽那意思，就算不議和，拚個你死我活也不是最佳選擇。
    這就夠了。
    至少表示普通的詭異也不想參與戰爭。
    它們殺人還有殺人規則呢，和沒有規則限製，隻要實力允許就可以隨便殺詭異的玄術師對上，其實也是很棘手的。
    離開餐廳後，墨青和黎央避開詭異，走向了偏僻的角落。
    “走吧，儺鬼發消息說其他詭王都在等我們了。”
    黎央瞥見了他手機裏的照片，一大桌子滿滿當當的人類食物，表情一下就複雜了：“不會還要吃一輪吧？”
    她剛剛吃飽了啊。
    墨青無奈的點點頭：“忘了跟它們說我們已經吃過了，沒事，咱們不吃就行了。”
    “但是看起來好像味道還不錯誒，到時候可以嚐點味兒。”
    “好。”
    這時，一旁的不死鬼弱弱的舉起手。
    “那個，這會兒還需要我再跟著嗎？要不我先回去了？”
    剛跟高級詭異吃了飯，它可不想再跟詭王吃飯啊！
    沒有一個打工人會喜歡和大領導坐在一張桌子上，沒有！
    墨青擺擺手，“行，你走吧，這用不上你了。”
    不死鬼如蒙大赦，立馬就跑了，連客套話都沒說一句。
    自從發現墨青是個不輸於詭王的存在後，它現在打心眼裏佩服黎央。
    它當然知道詭王之上還有更強的詭異，隻是那位出現時基本不露臉，今天一下子就跟墨青對上了。
    不愧是最恐怖的紅毛啊，這才多久，就拿下了最恐怖的詭異。
    天知道它看見墨青在黎央旁邊扮演一隻乖巧金絲雀，甚至還撒嬌討好她的時候有多震撼。
    要不是聽說過墨青的光輝戰績，不死鬼差點以為飯桌上的就是他真麵目了。
    想起之前副本直播的彈幕還說墨青幼稚、喜歡撒嬌，一點都不男人。
    不死鬼現在隻想穿越過去回複：嗬嗬，你要真以為他其他時候也這麽幼稚愛撒嬌，那你就太蠢了。
    人家隻是沒碰到值得他認真的事而已，黎央不也整天嘻嘻哈哈的沒個正形嗎，在ss級副本到處閑逛可是她提出來的。
    這倆要是哪天變得沉穩了，神色嚴肅了，那就真是恐怖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