園長起身，朝辦公室方向做了個手勢。待三人走進辦公室關上門，園長才壓低聲音道：“孩子剛來時的情緒波動很大，這半個月才稍微穩定些。琪琪到現在還不知道媽媽已經不在了，每天睡前都會問爸爸媽媽什麽時候來接她。至於她父母的事……我們還在斟酌該怎麽告訴她。”
    趙倩忍不住追問：“那什麽時候告訴她比較合適？特別是關於侯美如已經去世的消息……”
    園長放下茶杯，聲音很輕卻很堅定：“三歲的孩子確實很難承受這樣的真相，但她終究有權知道。隻是我們需要選擇最合適的時機，用最溫和的方式，讓她一點一點接受這個事實。”
    隨後，她又問道，“您是？”
    “我是她媽媽最好的朋友，趙倩。”趙倩急忙解釋，目光卻一直望向窗外那個小小的身影。
    園長點頭道，“琪琪是個可憐的孩子，也是個幸運的孩子。自從她被送到福利院來，她的舅舅每周都會來看她。”
    “舅舅？不可能！”趙倩幾乎是不假思索地說道。
    園長震驚。
    趙倩急忙解釋，“琪琪確實有一個舅舅，但是她的舅舅和外公外婆根本就不知道琪琪的存在。琪琪媽媽上了大學後就和父母家人斷了親了。”
    窗外，琪琪已經重新抱起那個舊布娃娃，正用袖子小心翼翼地擦著娃娃的臉，就像媽媽曾經為她擦眼淚那樣。
    林大偉意識到這個所謂的“舅舅”必有古怪，“陳園長，能回憶一下來的人相貌嗎？他都做了什麽？”
    園長的眉頭緊擰，轉頭對林大偉說：“林警官，你們跟我來？”
    福利院的監控室裏，空氣仿佛凝固了。林大偉緊盯著屏幕，手指在鍵盤上敲擊，將那段可疑的監控錄像複製到u盤中。畫麵中，兩個穿著休閑裝的男人正蹲在琪琪麵前，他們的表情被監控拍得一清二楚——那不是關愛，而是某種急切的逼問。
    "這絕對不是普通的親戚探望。"林大偉低聲說，眉頭擰成一個結，"你看他們的肢體語言，完全是在審問一個孩子。"
    趙倩站在他身後，雙手不自覺地握緊。屏幕上的琪琪開始後退，小小的身體縮成一團，最後哭了起來。她的心像被針紮了一樣疼。"侯美如死前把琪琪托付給我，肯定不隻是因為信任我。"趙倩突然說，"她一定知道什麽，想通過我保護琪琪。"
    園長在一旁不安地搓著手："我們當時以為隻是普通的社會愛心人士，他們帶了那麽多禮物...誰會想到..."
    "這不怪您。"林大偉關閉監控，拔出u盤，"現在重要的是弄清楚他們是誰，為什麽要找琪琪。"
    走出福利院辦公樓，午後的陽光刺得人睜不開眼。趙倩抬手遮了遮，目光落在遠處遊樂區正在玩滑梯的琪琪身上。那個小小的身影默默地跟著其他小朋友排隊滑滑梯，偶爾露出孩童的天真笑容，完全不知道圍繞她發生的這些事。
    上車後，林大偉啟動引擎，一邊駛出福利院大門一邊分析："劉建洲能私藏證據那麽久，作為他最親近的人，侯美如很可能也有這個習慣。燕循機不惜殺人滅口，說明侯美如手裏有他無法忽視的把柄。"
    趙倩望著窗外飛逝的景色，突然一個念頭擊中了她。"等等！"她猛地坐直身體，"掉頭，回福利院！"
    林大偉側頭看她："想到什麽了？"
    "侯美如臨終前見我時，特別強調了琪琪最喜歡的那個"冰雪奇緣"書包。"趙倩語速飛快，"當時我隻當是孩子心愛之物，但現在想來，她為什麽特意提這個？"
    林大偉眼中精光一閃，立即打方向盤調頭。輪胎在馬路上發出刺耳的摩擦聲。
    十分鍾後，他們再次站在琪琪的寢室裏。這個六人間的兒童宿舍整潔溫馨，每張小床邊都貼著孩子的名字。琪琪的床位上，一個印有艾莎和安娜的藍色書包掛在床頭。
    趙倩小心翼翼地取下書包，手指撫過每一個角落。書包看起來普通平常，表麵沒有任何異常。
    "檢查夾層和暗袋。"林大偉提醒道。
    趙倩拉開所有拉鏈，翻遍每個口袋，甚至檢查了內襯，卻一無所獲。她皺起眉頭，難道自己猜錯了？
    正當她準備放棄時，手指突然觸到書包背帶連接處有一塊微妙的凸起。她將書包翻轉過來，在燈光下仔細觀察——背帶與包體連接處有一道幾乎不可見的縫線，針腳細密整齊，明顯是後來手工縫上的。
    "這裏！"
    林大偉立刻遞上從園長辦公室借來的小剪刀。趙倩的手微微發抖，小心地剪斷縫線。布料分開的瞬間，一個銀色的小u盤滑落出來，掉在林大偉及時伸出的掌心裏。
    兩人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震驚和一絲興奮。
    "侯美如..."趙倩喃喃道，"她早就給自己留了後手。隻可惜，也是害了自己性命的毒蛇。"
    林大偉迅速將u盤收好："我們回警局。"
    他們匆忙向園長告別，承諾會盡快查清那兩個陌生人的身份。走出福利院大門時，趙倩下意識回頭看了一眼，總感覺有什麽人在暗處注視著他們。
    上車後，林大偉立即撥通了技術科同事的電話："老陳，我需要你準備一下，我們馬上回去，有個u盤需要立刻分析，優先級最高。"
    掛斷電話，他踩下油門。趙倩緊握著那個冰雪奇緣書包，這裏可能有著對燕循機量刑的最直接的證據。
    "你覺得這裏麵會是什麽？"她輕聲問。
    "足以讓燕循機殺人的東西。"林大偉目光銳利地盯著前方的路，"侯美如很聰明，她把證據藏在了最不可能被搜查的地方——一個孩子的小書包裏。"
    趙倩突然打了個寒顫："那兩個人...他們是不是也在找這個？"
    林大偉的表情變得更加嚴肅："很可能。他們專程去問琪琪媽媽說了什麽，就是在找線索。"他瞥了眼後視鏡，眉頭突然皺起，"後麵那輛黑色suv，從福利院出來就一直跟著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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