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幹甚。”
    柳妍美目流轉，抬起纖纖玉臂，捂著朱唇咯咯嬌笑，接著纖細腰肢一扭，竟向這邊移出兩步：“牛大哥，妹子就想跟車上這位小兄弟獨處片刻，順便說上幾句貼己話，不為難吧？”
    可牛常不為所動。
    “很為難！”
    這不近人情的話，直接封堵了柳妍的借口。
    下一刻，牛常抬起長鞭，遙指前方，直接出聲警告。
    “他可是莫國師的人，你動不得！”
    跑這麽遠，僅是為了找個孩子獨處說話，這麽拙劣的說辭，換誰都不能輕信，倘若王浩是精壯猛男，倒還有幾分可能，他牛常又不是傻子。
    “咯咯咯，少拿莫國師嚇唬人家，妹子上麵也有人，本事可不比那位差。”柳妍伸出蔥蔥玉指，朝天指了指。
    很明顯，她話中有話。
    兩人的打啞謎，王浩似懂非懂，不過能確定一件事。
    他們的身份都不簡單。
    雜貨鋪店主、車把式，這兩樣身份更像是擺在明麵的偽裝，卻沒瞞過彼此。
    為什麽找自己？
    王浩略一琢磨，就猜到跟【物】有關，因為他跟雜貨鋪的交集唯有這個，隻是……這【物】跟她有啥關係。
    不行！
    得想轍自救！
    王浩可不想等兩方談妥了，姓柳的敢公然找到這裏，肯定有底牌。
    打定主意後。
    他慢慢把手伸進懷中，捏住了那塊玉瑕穀令牌。
    另一邊。
    牛常還是搖頭。
    “朝堂上的爭鬥我管不了，如果你想談，就等我送他回穀。”
    這話足以說明，牛常不肯妥協，同時表明了自己的立場。等將王浩送回玉瑕穀，對方真有膽子闖，也跟他無關。
    柳妍俏臉微寒。
    “那就是不給麵子咯。”
    這話仍然嬌俏。
    隻不過落在王浩的耳中，卻又有一絲絲涼意自心髒處擴散。
    又有危險？
    出於自救的本能，王浩馬上抓緊車廂內的木扶手。
    果然。
    話語剛落。
    隻見柳妍突然出手，一掌拍中馬頭，伴隨著一聲骨裂脆響，拉車的黑鬃馬瞬間口吐血沫兒，嘶鳴倒地。
    馬車跟著傾倒。
    倉促之間，王浩的腦袋被木框磕了一下，人也被翻倒的車廂扣住。
    還好他反應夠快。
    要不是提前抓緊扶手，這一下肯定把他甩到車廂外。
    當然，在馬車側翻倒地的一刹那，王浩配合地悶哼一聲，‘昏迷’了過去。
    跑路是不可能的。
    自己的細胳膊細腿兒，可跑不過姓柳的娘們，要是她抽出手來，很容易受傷，黑鬃馬就是最好的例子。
    王浩親眼目睹。
    那擊斃黑鬃馬的一掌，竟讓素白的女人手瞬間泛出了一層烏芒，並形成掌影飛出，印在馬頭上，聲勢驚人。
    這就是武道！
    隻論威力，這一掌當然比不上那日周將軍打倒大槐樹的一擊，但也足夠驚世駭俗。要是落在人身上，估計會全身散架。
    在黑鬃馬倒下的瞬間。
    牛常也動了。
    “你找死！”
    隻見他迅疾揮動長鞭，同時瘸腿一踩傾斜的車轅，人如大鵬展翅一般，騰空而起，短暫懸停於半空。
    隨後，直撲柳妍。
    啪！
    鞭梢先一步襲近，雖被柳妍側臉躲過，卻發出了氣爆的脆響。
    柳妍更不含糊。
    躲開一記長鞭後，她馬上收回左掌，後仰來了個鐵板橋，拉開了距離。由於她的粉裳短淺，玉白的小蠻腰顯露無疑，並且能看到穿過肚臍的精致銀環。
    牛常手腕輕抖，長鞭收回。
    緊跟著，他落回了地麵，以完好的右腳為軸旋轉半周，長鞭再度抽向目標。
    柳妍咯咯再笑。
    這回，她沒有選擇拉開距離，反而糅身欺近，連拍雙掌，發動了搶攻。
    牛常也不含糊，以左拳護住周身要害，右手的長鞭連轉數圈，框住了自己和柳妍，化作一條蟒蛇虛影，再逐漸勒緊。
    一時之間。
    掌影、拳影、鞭蛇糾纏在一起，漫天飛舞，勁風彌漫。
    車廂下。
    目睹這激烈的打鬥場景，趴著裝昏的王浩簡直大開眼界。
    不用懷疑。
    這兩位皆是武道高手。
    雖然王浩不知武道境界如何判斷，但能打出虛幻的掌影和拳影，兩人就非一般武者。鞭碎頑石、掌斃駿馬、拳掌化影、鞭舞如蛇，這可比他見過的‘修仙者們’強的不是一星半點兒。
    “那塊令牌到底管不管用……”
    王浩又暗中使勁，捏了捏懷中的玉瑕穀令牌，焦急想道。
    時間，寸寸流逝。
    期盼等待中，現在的王浩度日如年，有好幾次都想悄悄爬起溜走。
    可他生生忍住。
    年幼，不代表幼稚。
    別看他隻有八九歲，可跟著野狼群狩獵那些年，弱小的他早已懂得隱忍和蟄伏，懂得怎樣在惡劣環境中生存下去。
    柳娘們看似被牛常纏住，分身無暇，但隻要他敢輕舉妄動，對方一記掌影打來，他就得小命不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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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糾結、焦急……
    王浩不知道的是——
    此時此刻。
    在稍遠的一塊青岩後，九哥朱勝安也無比糾結，暗中窺探的他用力摳著岩塊，十指發白。
    他糾結的，隻有兩個。
    救。
    還是不救。
    朱勝安同樣不知道的，在更遠的山峰上，還有一名黑袍客靜靜佇立，暗中觀戰。
    打鬥，並未持續多久。
    約莫一盞熱茶。
    戰團中，猝然響起了轟鳴。
    那勒緊的鞭蛇，在轟鳴中節節斷開，隨即兩道糾纏的皂粉人影分開，一撞向岩壁，一衝向半空。
    嘭！
    碎屑亂飛。
    隻見牛常怒瞪雙眼，背部貼著岩壁萎靡滑落，胸口的一記掌印焦黑，而且散出了一縷縷糊臭的黑煙。
    而在半空中。
    柳妍的情況好上一些。
    除了鬢角青絲淩亂、粉紅外裳撕裂，她的粉嫩脖頸上另有一條細細的勒痕外，再看不到其它傷勢。
    “哼，姓牛的，一月就三百兩銀子，你玩的什麽命！”
    嬌喝完畢，柳妍的秀眉微蹙，嘴角竟溢出了一縷鮮血，原本嫣紅的俏臉也蒼白幾分，顯得非常虛弱。
    顯然，她還有內傷。
    剛剛的一場拚殺，可謂兩敗俱傷。
    對麵，牛常怒目不語。
    當看到柳妍如一隻輕盈的蝴蝶落在地麵，又朝著那輛歪倒的馬車盈盈走去時，牛常隻覺得心中一陣刺痛，仿佛被一把劍狠狠刺穿了心髒。
    他瞪大了眼睛，想要阻止。
    但喉嚨卻像被什麽東西堵住，發不出一點聲音。
    終於，他無法承受這種煎熬，一口鮮血從口中噴出，濺落在地上，雙眼隨即閉上，陷入了昏迷。
    柳妍越走越近。
    似是餘憤未消，她邊走邊罵：“你一個鍛骨境四重，還敢不自量力，跟姑奶奶我叫板，活該你死在摧心掌下。”
    摧心掌，是武道絕學。
    隻要被拍中，哪怕境界在鍛骨境後期，若不及時醫治，必然心脈焚毀而亡。鍛骨四重當然不在話下。
    她有這個自信。
    繞過倒斃的黑鬃馬，柳妍在車旁站定，腳尖踢了踢‘昏迷不醒’的王浩，微微沉吟，便要俯下身去。
    此行她不為殺人。
    而是逼問。
    逼問當然要喚醒目標。
    也就這時。
    一聲銳嘯自身後響起。
    那是一支冰箭！
    法術冰箭！
    與此同時，朱勝安從青岩後跳了出來，就見他身形連晃數下，便仿佛鬼魅一般，衝到距離馬車兩丈以外。
    然後，雙手連揮。
    兩支冰箭再度飛出，與之前的冰箭一起，呈品字形，襲向背對俯下身的柳妍。
    這般的反應！
    這般敏捷的身法！
    與剛才的牛常不相上下！
    甚至可以說。
    朱勝安的表現更加出色！
    隻聽柳妍嬌叱一聲，上身的殘破粉裳脫離了軀體，迎向偷襲的第一支冰箭。
    噗！
    冰箭戳透了粉裳。
    有這一刹那的緩衝，柳妍倒地翻滾，及時躲開了第一支冰箭，緊跟著，她的雙掌同時轟出。一對漆黑掌影衝向天空，撞上了第二、三支冰箭。
    箭碎掌銷！
    在冰屑飛舞中，柳妍翻身站起。
    沒有上身粉裳的遮擋，僅穿了一件吊帶褻衣的柳妍，雪白翻湧抖動，渾身透著一股子騷勁兒。
    “臭老九，你要管這閑事……”
    “死！”
    朱勝安可沒想跟她攀交情，伴隨著雙臂再度急揮，連續三道冰箭生出，其一攻擊正麵，另二支卻在左右劃出了兩條弧線，繞到了柳妍的背後。
    這還不止。
    朱勝安猛咬舌尖，噴出鮮血的同時，右掌迅疾一拍，一支血紅冰箭憑空出現，下一瞬間，血箭在半空靈活轉向，刺進了地麵的砂石。
    簌簌簌……
    砂石隨即拱起，仿佛地下藏著一條土龍，正迅疾朝柳妍爬行。
    “怎麽可能，你藏拙！”
    柳妍神情急變，麵對四方圍攻，她的聲音變得尖銳起來，不複剛才的賣騷造作。
    不能留手！
    這是她唯一的念頭。
    就見柳妍的雙手齊抓身後。
    嗤啦！
    嗤啦！
    碎帛聲接連響起。
    粉紅褻衣被她一撕兩爿，玉腕各自翻轉，齊整的兩塊布帛裹住了她的十指，隨後自動組裝成一副拳套。接著，柳妍身形扭動數下，揮掌拍向地下逼近的‘土龍’。
    先前，她在留手。
    這意味著。
    她也在藏拙！
    底牌，唯有留在手裏，才有爭鋒的依仗和底氣。
    也最具有威懾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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