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道蜿蜒，延伸向遠方。林浮生跟著師父走了大半天，已經離開了熟悉的地界。路上行人漸多，有商賈、有遊客，也有一些腰配兵刃的江湖人。
    "記住，在江湖上行走，要學會觀察。"嚴北冥一邊策馬前行，一邊說道，"每個人的衣著、舉止、言談，都藏著信息。"
    林浮生點頭。他注意到前麵有支商隊，鏢師們警惕地打量著路過的行人。
    "比如那支商隊。"嚴北冥指著前方，"你看出什麽門道了嗎？"
    林浮生仔細觀察："鏢師的服飾是福威鏢局的，但腰間的配飾卻是永安鏢局的樣式。而且他們雖然打著鏢旗，隊伍裏卻沒有鏢車。"
    "很好。"嚴北冥讚許地點頭，"所以這支商隊有問題。他們可能是假扮的，也可能是被收買的。"
    話音未落，迎麵來了一隊騎士。為首的是個中年文士，但林浮生注意到他們馬鞍上都掛著特製的刀鞘。
    "朝廷的人。"嚴北冥低聲道，"看服飾是六扇門的。"
    那隊人從他們身邊經過時，果然仔細打量了一番。林浮生不動聲色，保持著趕路的姿態。
    "這些人在找什麽？"等人走遠了，他才問道。
    "最近江湖上不太平，朝廷也插手了。"嚴北冭說，"尤其是那批藥材的事，已經驚動了上麵。"
    林浮生若有所思："所以那天在茶館看到的藥材..."
    "不錯。"嚴北冥點頭，"那些藥材本來是要送去濟生堂的，但半路被人劫了。現在六扇門正在追查此事。"
    "那我們..."
    "不必擔心。"嚴北冥說，"他們找不到我們。倒是那支可疑的商隊，很可能就是劫匪假扮的。"
    林浮生回頭看去，那支商隊已經轉入一條岔路。不知為什麽，他總覺得其中有個背影有些眼熟。
    "專心。"嚴北冥提醒，"江湖上的事，往往不是表麵看起來那麽簡單。比如那個。"
    他指著路邊一個乞丐："看出什麽來了嗎？"
    林浮生仔細打量："這乞丐的手很幹淨，而且..."
    話沒說完，那乞丐已經站起身來。隻見他整個人的氣質陡然一變，哪還有半點乞丐的模樣？
    "丐幫的人？"林浮生問。
    "不止。"嚴北冥說，"他身上的補丁有特殊暗記，是青龍會的眼線。"
    林浮生恍然大悟："所以他們是這樣打探消息的？"
    "這隻是其中一種。"嚴北冥說，"青龍會的眼線無處不在。商人、乞丐、鏢師，甚至一些看似普通的農夫，都可能是他們的人。"
    正說著，前方傳來一陣琴聲。一個白衣女子坐在路邊的茶棚下撫琴，曲調悠揚動聽。
    "這琴聲..."林浮生心中一動。
    "不要多看。"嚴北冥提醒，"有些事情，看破不說破。"
    林浮生會意，裝作沒看見的樣子繼續前行。但他知道，那個白衣女子一定是清雪。隻是不知道她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
    "江湖如棋，每個人都是棋子。"嚴北冥見他若有所思，繼續說道，"但關鍵是要分清楚，誰在下棋，誰又是真正的棋手。"
    "師父的意思是..."
    "就拿剛才那幾撥人來說。"嚴北冥說，"商隊是假的，乞丐是奸細，就連六扇門的人，恐怕也不是真的在查案。他們各自代表不同的勢力，但背後可能是同一個主使者。"
    林浮生想起密室裏的發現："就像青龍會、蛇門和魔教？"
    "不錯。"嚴北冥讚許地點頭，"表麵上他們是對頭，但實際上卻在合作。這就是江湖的複雜之處。"
    兩人說話間，已經來到一處岔路。路邊的石碑上寫著"去平安鎮"和"去清河縣"兩個方向。
    "走哪邊？"林浮生問。
    "都不走。"嚴北冥勒住馬，"看到那片樹林了嗎？我們從那裏穿過去。"
    林浮生這才注意到，在兩條官道之間，有一片茂密的樹林。從外麵看不出什麽，但走近了才發現林中似乎有一條隱蔽的小徑。
    "這是..."
    "江湖中人常走的路。"嚴北冥解釋，"有些事不方便讓官府知道，所以就有了這種秘密通道。"
    兩人下馬牽馬而行。樹林中光線昏暗，但那條小徑卻很好認。顯然經常有人走動。
    "小心。"嚴北冥突然停下，"有人來了。"
    林浮生凝神靜聽，果然聽到前方傳來腳步聲。很快，一個身材魁梧的大漢從樹林中走出來。
    "嚴兄。"那人見到嚴北冥，立刻抱拳行禮，"果然是你。"
    "鐵掌。"嚴北冥還禮，"你怎麽在這裏？"
    "來送個消息。"鐵掌壓低聲音，"青龍會的人已經發現了血靈芝的下落，正在追查。你們要小心。"
    嚴北冥點點頭："多謝提醒。對了，這是我徒弟林浮生。"
    "久仰久仰。"鐵掌衝林浮生抱拳，"賢徒的大名我可是早有耳聞。"
    林浮生回禮："前輩過獎。"
    "不敢當。"鐵掌擺手，又轉向嚴北冥，"城裏最近不太平，你們最好換條路走。我剛才看見一隊人馬往這邊來，來者不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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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知道了。"嚴北冥說，"你自己也要小心。"
    鐵掌答應一聲，轉身消失在樹林中。林浮生正要問話，嚴北冥已經示意他噤聲。果然，遠處傳來馬蹄聲，似乎真的有一隊人馬在靠近。
    "跟我來。"嚴北冥帶著他轉入一條更隱蔽的小徑。
    兩人牽馬疾行，很快就來到一處山穀。這裏地勢險要，兩邊都是陡峭的山壁，中間隻有一條羊腸小道。
    "這是..."
    "捷徑。"嚴北冭說，"從這裏穿過去，能省不少路。但要小心，這地方經常有人埋伏。"
    話音未落，上方突然傳來異動。幾塊碎石滾落下來，發出嘩啦啦的響聲。
    "有埋伏！"嚴北冥低喝，"放箭！"
    林浮生立刻會意，抽出長劍。果然，一蓬箭矢從上方射來。兩人同時出劍，劍光閃爍，將箭矢盡數斬落。
    "果然是嚴北冥！"上方傳來一個陰測測的聲音，"這身本事，可真是名不虛傳。"
    "鬼頭陀？"嚴北冥冷笑，"你也在青龍會手下當差了？"
    "哈哈哈！"那人大笑，"這不是沒辦法嘛。如今的江湖，不投靠青龍會還能怎樣？"
    林浮生仔細觀察，發現山壁上至少埋伏了十幾個人。他們身上都帶著青龍會的標記，但武器裝備卻很雜亂，顯然是臨時拚湊的隊伍。
    "讓開。"嚴北冥說，"今天我不想動手。"
    "那可不行。"鬼頭陀陰笑，"青龍會要的東西，你應該知道是什麽。交出來，我讓你們安全過去。"
    "就憑你們？"
    "當然不隻是我們。"鬼頭陀說，"你看看前麵。"
    林浮生這才注意到，穀口處不知何時已經圍了一群人。他們手持各種兵器，神色不善地盯著這邊。
    "進退兩難啊。"嚴北冥歎了口氣，"不過..."
    他突然從懷中取出一樣東西，正是那塊玄鐵令："認得這個嗎？"
    "玄鐵令！"有人驚呼，"這..."
    "現在可以讓路了嗎？"嚴北冥淡淡地問。
    鬼頭陀臉色變了變："這塊令牌已經作廢了。青龍會說..."
    "是嗎？"嚴北冥冷笑，"那你們可要想清楚。得罪了持令人，後果可不是青龍會能保得住的。"
    這話似乎說到了點子上。那些人麵麵相覷，顯然有些猶豫。就連鬼頭陀也露出了遲疑的神色。
    "讓他們過去吧。"一個聲音突然響起。
    林浮生循聲望去，隻見穀口處站著一個白衣人。那人背對著他們，看不清麵目，但聲音卻透著一股說不出的威嚴。
    "可是..."鬼頭陀還想說什麽。
    "玄鐵令雖然已經作廢，但持令人的身份還在。"白衣人說，"況且，現在還不是撕破臉的時候。"
    鬼頭陀這才不甘心地下令："讓路！"
    山上的人紛紛收起武器，退到一邊。穀口的人群也自動分開，讓出一條路來。
    "多謝。"嚴北冥對那白衣人抱拳。
    白衣人沒有回頭，隻是淡淡地說："二十年前的承諾還算數。但這是最後一次了。下次再見，就是敵人。"
    嚴北冥神色複雜："我明白。"
    兩人牽馬快步通過山穀。直到走出很遠，林浮生才問道："師父，那人是誰？"
    "一個故人。"嚴北冥歎道，"當年和我一起立下誓約的人之一。沒想到他現在..."
    話沒說完，遠處突然傳來一陣馬蹄聲。這次的聲音很雜亂，顯然不是普通的行人。
    "快走！"嚴北冥翻身上馬，"他們追上來了。"
    "誰？"
    "青龍會的人。"嚴北冭說，"剛才那些隻是馬前卒，真正的好手這才來了。"
    兩人策馬狂奔。身後的馬蹄聲越來越近，顯然追兵已經不遠了。
    "記住路線了嗎？"嚴北冥突然問。
    "記住了。"
    "很好。"嚴北冥說，"一會我要甩開他們。你先按地圖上的路線走，我們在指定的地方會合。"
    "師父..."
    "別廢話！"嚴北冥喝道，"記住我教你的東西。江湖險惡，要活下去，就要學會隱忍。"
    說著，他突然勒馬轉向："去吧！"
    林浮生還想說什麽，但想起師父的話，隻得咬牙策馬前行。身後傳來打鬥聲，顯然師父已經和追兵交上手了。
    他強忍著回頭的衝動，專心趕路。這是他第一次真正獨自麵對江湖，雖然有些忐忑，但更多的是一種莫名的興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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